“我从前一手包办子真……
    那个假弟弟的一切,现在只是弥补你,你不用觉得我别有用心。祝夫子虽好,但也未必能够事事周全……”
    他说别的话,林惊蛰都懒得理会他,可是他一提到祝夫子,林惊蛰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陆继明:“闭嘴!你怎么敢说夫子的坏话?你能不能不要再自说自话了?君子最喜欢自说自话吗?”
    陆继明哽了一下:“惊蛰……”
    他话还没说完,正巧这时,柳昀和裴真出来了。
    看见陆继明堵着林惊蛰,两个朋友连忙上前,把林惊蛰拉到自己身后。
    “出什么事了?”
    林惊蛰抢先道:“他说夫子的坏话!”
    什么?是谁?谁敢说祝夫子的坏话?!
    此话一出,裴真和柳昀的眼神都变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学生们也不自觉停下脚步,留意着这边,撩起袖子,随时准备打架。
    情况不妙,陆继明连忙辩解:“我不曾诋毁祝夫子,我只是……”
    林惊蛰又一次抢话:“他说夫子对我不好,不肯给我好纸笔用,他今天特意给我带来了。”
    陆继明道:“我只是想给你送一些纸笔,我没有……”
    林惊蛰正色道:“我的纸笔都是我自己挑的,我的字写得不好,所以不想浪费纸张,所以写了又写。请陆公子不要再自说自话了,我不需要你的补偿,麻烦你离我远远的就好了。”
    柳昀搂着他的肩膀,要把他带走,对陆继明道:“听清楚了吗?麻烦让让。”
    陆继明没有办法,只能侧开身子,让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陆继明攥紧了手里没能送出去的礼品。
    他不由地想到,如果今天在他面前的人是易子真,易子真一定不会这样对他。
    易子真一定会接过礼物,脸上写满了惊喜,仔仔细细地查看,然后拽着他的衣袖,向他撒娇,说自己是他的好兄长。
    可是易子真已经被送走了。
    临走之时,他还有些生易子真的气,也想和他撇清关系,便没有出去见他,只是让小厮去给易子真送了一点钱。
    听小厮说,易子真本来是不想收钱的,再二推辞,才
    勉强收下了。
    易子真在他的院子门口跪下,磕了二个响头,说是感谢陆继明这些年来的照拂之恩,皇命难违,就算陆继明一早答应了要庇护他,现在做不到,他也不怪陆继明。
    陆继明不是他的兄长,却胜似他的兄长。
    易子真的最后一句话,是说,惊蛰弟弟初来京城,又忽然继承了伯爵府,树大招风,日子一定难过,希望陆继明能够像当初照拂他一样,照拂惊蛰弟弟。
    他已经被陛下下旨,永世不能回京,这辈子都不能见到陆继明了,唯一的心愿就是,陆继明不要伤心,他与林惊蛰各归其位,陆继明在照拂林惊蛰的时候,能够偶尔想起他。
    听完小厮禀报,昔日的情分迅速涌上陆继明的心头。
    他后悔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易子真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调换孩子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天真烂漫罢了。
    他冲出院子,追了出去。
    最后却只看见易子真搀扶着刚受过刑的父母离开的场景。
    易子真连头都没有回,倔强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陆继明的眼中。
    也正是因为他临走前的那番话,陆继明去向林惊蛰赔罪,给他送礼,想把他当做新的弟弟来看护。
    可谁知……
    林惊蛰根本就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还希望他滚远一点,别碍到自己的眼。
    易子真的一片好心,真是全都浪费了。
    林惊蛰这样不识好歹,使得陆继明更加怀念易子真。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里,提笔给易子真写信,让小厮带着钱一起送去。
    *
    另一边,林惊蛰被两个朋友簇拥着,到了大街上。
    傍晚时分,街上的摊贩都要收摊回家了,他们只能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柳昀宽慰他:“别生气了,下回我们去后院找你,你别过来找我们了。”
    “嗯。”林惊蛰点了点头,“他上回就来找过我,被夫子赶走了。”
    柳昀皱眉:“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非要认一个弟弟?不认弟弟,他就浑身不舒坦?他有病,这弟弟是药引?”
    裴真也跟着皱起眉头:“别胡说,不在背后论人长短。”
    “噢。”柳昀掩住嘴,看见旁边的观潮楼,转移了话题,“惊蛰,你想在外面吃饭吗?前几天我爷爷给我发了零花钱,我们进去点一盘菜……”
    他一抬头,正巧看见观潮楼上的祝夫子。
    楼上其中一个包间,窗扇打开,祝青臣靠在窗边,正含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注意他们多久了。
    见他们发现了自己,祝青臣也朝他们挥了挥手。
    哟,小朋友上街来了。
    二个人连忙作揖行礼:“夫子。”
    隔着楼上楼下,祝青臣问:“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上来?夫子请你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他身后靠近,按住他的肩膀。
    是陆榷。
    “祝卿卿,现在是我在请你吃饭。”
    “我知道啊。”祝青臣翘了翘脚,“我负责我的学生,你负责我。”
    陆榷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歪理?
    “我最近天天出来跟你吃饭,我的老学生和小学生都有意见了,觉得我嫌弃他们府里的饭菜不好吃。”祝青臣掰着手指头,“九天陪你,一天陪他们,这还不够吗?”
    林惊蛰和裴真本来想推辞的,但是柳昀朗声道了声谢,就拉着他们两个冲上去,在夫子面前排排坐好。
    裴真低声斥责柳昀:“夫子明显和陆大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怎么拉着我们就上来了?”
    林惊蛰也点了点头:“对,我们不应该上来的。”
    柳昀想了想:“那我现在拉着你们下去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拉朋友们的手。
    两个朋友都缩回手:“你别再乱动了,更奇怪了。”
    裴真道:“你能不能稳重一点?谋定而后动?”
    祝青臣靠在椅背上,好笑地看着他们,说悄悄话还不压低声音,还这么大声,整个包间都听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个学生才发现夫子在看他们,转回头,露出二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祝青臣随口问:“今日学得怎么样?”
    二个学生依次回答。
    不多时,小二将
    饭菜端上来。
    一行人边吃边说话,自然就说到了刚才,陆继明把林惊蛰堵着的事情。
    柳昀道:“夫子您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不认一个弟弟就不舒坦啊?”
    祝青臣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听见夫子也赞同自己,柳昀马上膨胀起来,自信地看向裴真:“你看吧,夫子也这样说。”
    祝青臣不放心地询问林惊蛰:“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夫子放心。”林惊蛰摇摇头,“他只是给我送了一点笔墨,我没有拿。”
    “下回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告诉我。”
    “嗯。”林惊蛰有些迟疑,“夫子,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他的‘真弟弟’走了,所以来找你这个‘假弟弟’。”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负责给祝青臣夹菜挑鱼刺的陆榷开了口:“易子真临走之前,曾经托付他好好照顾你。”
    “啊?”林惊蛰震惊了。
    陆榷头也不抬,把挑好的鱼刺放到祝青臣的勺子里。
    祝青臣同样一脸迷惑地看向他,你在干什么?给我吃鱼刺?
    陆榷虚晃一招,把满满的鱼肉放到他碗里,又道:“易子真说,你刚回来,树大招风,让陆继明照顾你。”
    林惊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老师,有朋友,有母亲,现在还是伯爵,为什么需要陆继明照顾?
    那个易子真也真是莫名其妙,走都走了,还要给他添一个麻烦?
    祝青臣了然:“这样就能解释了,陆继明受易子真所托,想要用他的方式照顾你。或许,在陆继明眼里,他还挺伟大的,是他在委曲求全。”
    原书里,是易子真让陆继明照顾他,现实里,事情仍旧不可避免地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剧情又一次走回了正轨。
    唯一的不同是,原书里,在所有人都欺负压榨林惊蛰的情况下,陆继明的温柔帮助,显得恰到好处,不可或缺,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但是现在,林惊蛰只觉得恶心吧啦的。
    林惊蛰皱着眉头,默默地放下筷子。
    他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陆榷又道:“还有,昌平伯爵府和文远侯府是世交,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朝堂上是一体的。”
    祝青臣点点头,默契接话:“如今陛下直接削去昌平伯爵的爵位,还惩处了文远侯府,你母亲温娘子的母家也把矛头对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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