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唰的一下将长·枪对准贺云琛和江婷,其他巡夜兵也照做。
    瞅着眼前的十几根长·枪,江婷扶额,看了一眼贺云琛,用眼神询问他怎么解决。
    贺云琛手一松,手里的人摔下去,哎哟哎哟地躺在地上惨叫。
    而后他摸出一块斥候营的令牌来。
    身为斥候,很多时候需要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先斩后奏,是以在执行任务时,他们会带上这块牌子,其他士兵见了,要给他们行方便和配合。
    “我们二人在执行张佥事的密令,你们也要阻拦吗?”
    张佥事便是斥候营的统领,与其他擅长领兵打仗排兵布阵的武将不同,他出身于暗卫组织后投身军营,可杀人于无形,乃营中人人敬仰害怕的存在。
    而斥候营,也是军营里除了武将们,地位最高的大营。
    巡夜兵脸色瞬间变了,慌乱不已,拱手道:“是小的有难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
    贺云琛摆摆手,“把此人留下,你们走吧。”
    巡夜兵们赶紧提着枪扭头就跑,生怕慢了一秒破坏了斥候们执行的任务,那他们绝对会被张佥事吊起来打五十军棍。
    而地上那人在听闻贺云琛斥候身份时,便知道背后的事定然已经被指挥使知晓了,他小命难保,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江婷抱着胳膊,意有所指地笑道:“看不出来嘛,你还挺威风的,还以为你真是一个普通小兵呢。”
    在面对江婷的时候,贺云琛收起了自己身上的那股凌厉之气,又恢复了“宋暇”的感觉,他掸了掸衣角,“斥候营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江婷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身手很好?”
    贺云琛把地上那人提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江婷一听乐了,点点头,“是,那你肯定也有很多秘密。”
    贺云琛一怔。
    “但我懒得管别人的闲事,走了。”江婷当先抬脚,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去把自己躺在草丛里的短刀捡了回来。
    她踢了踢那个晕死的人,“又多了一个人证。”
    贺云琛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会带他去见指挥使。”
    “你们斥候营是直属指挥使大人的,那你知不知道大人会把郑同知怎么样?贪腐的证据收齐了吗?”
    贺云琛摇摇头,“我哪知道,我只是一个新兵。”
    江婷:“哦~”
    贺云琛瞥眉,“你眼睛还疼不疼?”
    江婷眨了眨眼,“还有点,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贺云琛也是个病号,既然人家都关心她了,那她应该礼尚往来一下吧。
    所以她问道:“你胸口的伤没事吧?”
    贺云琛:“没……嗯,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裂开了?”
    “嗯……”
    江婷拍了下头,“害,今儿这恩情我记下了,你想吃什么,我明儿给你单独做,做跟其他伤兵不一样的菜。”
    贺云琛一边走一边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红糖糍耙。”
    江婷:“就这?”
    贺云琛肯定道:“对。”
    他今天下午有事,忙完后才知道火头营今天卖的是什么吃食,偏今天肖丞有任务出营出了,其他亲兵根本不知道自家大人在惦记什么,自然就没人给他留一份红糖糍粑了。
    江婷笑道:“好,还剩点糯米,明儿给你单做,但是中午太忙,只能等晚上了。”
    她在心里摩拳擦掌起来,明天一定要做顿丰盛的饭菜给贺云琛,今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钟叔就没命了,郑同知的奸计就得逞了,甚至无辜的周东和彭千户都可能被牵连。
    她越发觉得靠美食来亲近贺云琛是个不错的选择,看看,投资回报率多高啊。
    走了一段路后,两个人在路口分别。
    “走了,你注意身体啊,明天吃晚饭时老地方见。”
    贺云琛矜持道:“嗯。”
    江婷背对着他抬起胳膊挥了挥,大步地离开了。
    待江婷走后,贺云琛的神色才彻底冷了下来,冷声道:“回大营,召两位同知,四位佥事来议事。”
    隐藏在黑暗中的亲兵连忙应道:“是!大人!”
    ……
    江婷身心俱疲地回了营帐,谢宁等人谁也不知道她出去短短半个时辰,竟然有一个倒霉鬼命丧于她手里。
    她从来不是个手软的人,谁威胁到她了,她只要找到机会了,就会永绝后患。
    这次贺云琛最好是把郑同知弄下台,否则她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去把郑同知给暗杀了。
    谢宁本来已经躺着昏昏欲睡了,听闻门帘被掀开的声音,他睁开眼,翻过身来瞅着江婷,“江婷,你回来啦,彭千户找你去干嘛呀?是不是又有哪个大人要办生辰宴了?”
    江婷摇摇头,笑了下,“嗯,我拒绝了,最近事儿太多,忙不过来。”
    “拒绝了,哦,有点可惜,办生辰宴应该更赚钱诶……”
    江婷含糊应了两句,找出干净衣服来,准备去洗澡房换了,虽然方才已经洗了澡了,但身上被撒了好多药粉,让她很不舒服。
    临走前,她又把梳子揣上了,因为头顶上也有药粉。
    在澡房里,她把头发解开,仔细梳了梳头,把药粉抖掉,又用冷水洗了脸,擦了擦身子,穿上干净衣服,感觉浑身神清气爽才端着盆子走了出来。
    只是刚走到澡房门口,她脚步一顿,因为秦玦居然从旁边的路上走了过来,刚好和她撞见。
    她习惯了晚上睡觉时不用裹胸布,披散着头发,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再去澡房收拾,反正她胸平,黑灯瞎火的别人也发现不了什么。
    但此时秦玦手里提着一盏小灯笼,那是他们起夜时候才会用的。
    “江廷?你回来了。”秦玦似乎愣了一下,笑容温和道,“我去解手的。”
    江婷不觉有异,毕竟他俩床位挨着,都在一间屋子里睡了几个月了,谢宁几人光膀子光·腚子啥的样子她都看过。
    有时候她想她要是穿到男人的身体里,绝对会适应得很好。
    “是啊,走了会儿路觉得有点热,又换了身衣服。”
    秦玦眼神落在她脸上,在昏暗的小灯笼的映照下,加上披散的头发,使得江婷原本很英气的五官柔和了不少,整个人瞧着……
    瞧着很像个姑娘家。
    秦玦被自己这想法惊住了,连忙挪开视线,耳根子有点红,“你用的冷水?”
    江婷不在意道:“哦,是的,没事,也不是很冷。”
    夜风吹来,她搓了搓膀子,“赶紧回屋吧,我又觉得还是怪冷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营帐,谢宁已经打起了呼噜,何敬也睡着了。
    江婷轻手轻脚爬上床,背对着几人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秦玦吹熄灯笼也躺下了,只是他闭上眼睛,免不了回想起江婷方才的样子。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江婷的背影,拧起了眉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还没到起床准备早食的时间,营帐外面就有人叫道:“我的个亲娘诶!都起来!别他娘睡了!”
    “铛铛铛——”一阵敲锣的声音传来,魔音穿耳,江婷瞬间从床上挺尸而起。
    “怎么了,发生啥了……”谢宁被吓得差点摔下床去,何敬眼疾手快,闭着眼睛伸手一下把他捞了回来。
    “哎哟吓死我了。”谢宁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跳下床跑出去看,见火头军们都三三两两起床了。
    江婷几人也迅速套上衣服扎起头发。
    “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不知道啊,睡得好好的。”
    火头军们聚集在一起,睡眼惺忪。
    只见提着锣的人叫道:“你们瞧,营外面是什么人?”
    大家纷纷看去,见一排排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枪,将火头营给团团围住,一只耗子都别想溜出去。
    一大早看见这情况,火头军们都吓懵了,这什么架势?
    “他们好像要,要抓我们去蹲大狱一样。”谢宁腿肚子直抖。
    江婷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猜测,想必贺云琛昨晚连夜升堂了,今早就直接派人围了火头营彻查。
    “没事,咱们又没犯事儿,怕什么。”她拍了拍谢宁肩膀以示安慰。
    秦玦和何敬则是面色凝重,两人在军营里待的时间长,自然看出来,能摆出这架势的,事儿绝不会简单。
    但他们火头营一向循规蹈矩,能犯什么事儿?
    这时周东走了过来,沉声道:“刚去找钟叔,发现他一夜没有回来。”
    “什么?”周围几个火头军闻言惊呼起来,“钟叔去哪儿了?”
    周东摇头。
    江婷面色如常,道:“先等等吧,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很快天就亮起来了,一行人走进了火头营,从他们身上的服饰可以判断,这几人是武将。
    为首的正是斥候营的统领张佥事,毕竟涉及到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以及营中很多的人,事关重大,贺云琛便把此事交给了他查探。
    他身后跟着几个斥候以及贺云琛的亲兵,这些人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向一些营帐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几年采买的所有账本,伤兵营加餐和全营加餐的账本,收据,以及钟叔和另外两个管事儿的营帐。
    火头军们被士兵们归拢到一起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江婷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从钟叔的营帐里翻出一些东西,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莫非钟叔也……
    她苦笑,对啊,钟叔也参与到了贪腐中才是合情合理的,不然就凭郑同知是完成不了的,火头营里必须有人和他配合才行。
    甚至于周东等采买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很多事,只是大家都没说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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