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采摇摇头道:“没事,那段路很僻静,没关系的。”
    傅采带着潘月月从专用通道悄无声息离开,开车把她送回别墅,潘月月回到家里,很殷勤地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零食”,酸奶、水果和冰淇淋,分给傅采一起吃。
    傅采看她抱着一个冰淇淋,用勺子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轻轻一拍她的脑袋:“不要一下吃很多太凉的东西。”
    潘月月脸腮鼓鼓囊囊的,跟他讨价还价,“唔,最后一口。”
    她吃完“最后一口”,恋恋不舍把大桶冰淇淋放回了冰箱,又兴致勃勃道:“傅采哥哥,我家里有乐高,我们一起拼呀。”
    傅采抬起表,还有半个小时就正式开始下午的录制了。
    傅采看着她道:“哥哥还有工作,再陪你玩十分钟好不好?”
    傅采有一双秋水剪瞳似的眼睛,跟人说话也总是温温柔柔的商量语气,潘月月很懂事点点头,“嗯,那就十分钟好了。”
    她抓紧最后十分钟的时间,拉着傅采在桌子上拼她的积木。
    不久,远处响起开门的声音,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潘月月高兴道:“爸爸回来啦!”
    傅采抬起眼,跟走进来的男人对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公务西装,看起来相当温和儒雅。
    傅采站起身,语气迟疑道:“您是潘元德前辈吗?”
    这个人应该是钟婧导演的丈夫,业内知名制片人,不过傅采刚入行不久,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见过面。
    潘元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停留过了两秒,才露出一个微笑,“嗯,你应该就是傅采吧,这段时间我经常听小婧和月月说起你。”
    “嗯,我刚到片场的时候看到您的女儿,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可能不安全,就把她送回家。”傅采礼貌颔首,“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拍摄工作。”
    潘元德微一点头,“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的。”
    潘月月恋恋不舍道:“傅采哥哥再见!”
    傅采:“再见。”
    傅采离开后,潘元德摸摸女儿的头发,像是不经意问道:“喜欢这个哥哥吗?”
    潘月月道:“喜欢!傅采哥哥漂亮!人也很好!他讲话声音好听好温柔!”
    潘元德笑道:“那以后经常邀请他到家里做客好不好?”
    潘月月用力一点头:“好!”
    有了父亲的支持,潘月月对傅采的热情与喜爱简直是与日俱增,不上学的时候总是往片场跑,不过她很懂事,在傅采闲下来的时候才回去缠着他,并不打扰他的工作。
    傅采也很喜欢小孩子,不厌其烦地带着她玩。
    时间过去二十多天,在这个影视城的戏份全都拍完了,有人杀青、有人要去别的城市继续拍,第一阶段的拍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
    为了庆祝有些演员杀青,剧组的人在临走之前组织了一场不太正式的欢送宴,订了一家高档酒店,所有人都在一起聚了聚。
    傅采在剧组里的人缘很好,又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邀请,在饭桌上糊里糊涂被灌了很多酒,直到酒会结束,才不舒服地趴在洗手台,难过地吐了出来。
    “咳、咳……”
    傅采有些狼狈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单手撑着墙面,急促地喘着气。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没事吧?”
    傅采认出来人,“潘制作。”
    潘元德看着他被水淋湿的睫毛,因为多次呕吐而格外湿润的嘴唇,顿了顿,缓缓开口问:“你的助理呢?”
    傅采反应了两秒,如实道:“她今天有事,请假回家了。”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允许的,被经纪人知道助理肯定会挨一顿骂,所以傅采帮小姑娘瞒了一下,没有告诉经纪人,自己一个人来了聚会。
    潘元德握住他细瘦的手腕,温和道:“那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傅采下意识拒绝:“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潘元德笑一声:“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份可以一个人打车回酒店吗?”
    傅采轻轻“啊”了一声,他有时候总是还不太能适应明星的身份。
    潘元德道:“不用跟我客气,这段时间你帮我们照顾月月,送你一程也是应该的。”
    于是傅采没再推托。
    “送到我的别墅。”
    潘元德对司机道:“如果他醒了,就让他在那里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走。”
    司机不疑有他,点点头接过傅采,把他放进车里。
    傅采的酒量一直不太好,喝多了就容易困、很想睡觉,怎么被司机送到房间里的都不知道,脑袋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莫名惊醒过来,只是意识不太清醒,好像鬼压床一般,身上巨石似的的重量,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傅采闷哼了一声,伸手想要“推开”那块石头,但太重了,没有推开。
    他被人翻过身去,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从他的身体豁然割开,很痛,让他从嗓子里低低地发出哀鸣似的声音,身体颤抖起来。
    有人在他耳边带着笑说了什么,但是傅采意识混沌,听不清楚。
    对傅采来说,这一夜过得很艰难。
    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称之为噩梦了,看到身边的人,傅采的脸色完全白了下来,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他很痛、哪里都很痛。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为什么会跟潘元德……
    听到傅采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潘元德也醒了过来,他翻身坐起来,跟傅采一双茫然呆滞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到卧室休息,你一直抱着我不放手,不让我离开。”
    傅采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一声响,他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但潘元德没有道理骗他。
    因为潘月月的缘故,傅采时常去潘家做客,潘元德向来对他很好,礼遇有加,跟钟婧一样都是他非常敬重的长辈。
    他怎么会……
    怎么会酒后失控、跟潘元德发生这样的关系。
    “对不起、”傅采忍着不适,神情自责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以后再也……再也不会了。”
    傅采难堪地咬住了下唇,微微颤抖着低声道:“我、我真的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他并不喜欢男性,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女孩子。
    为什么会像潘元德说的那样,那么主动地……
    潘元德稍微眯起眼睛,欣赏着他慌乱自责的模样,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在傅采面前大笑了起来。
    笑了许久,他终于道:“本来想吃完早饭、再多跟你演一会儿的,不过,你实在是天真的让我不忍心再骗你了。”
    “………”傅采有些茫然,脑海深处一根神经猝然不详地跳动起来。
    ……什么……意思?
    潘元德伸出手指,极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很好,不枉让我等了那么久。”
    成年男人的身体重量骤然压在身上,让傅采想起昨天晚上半梦半醒,好像也是这样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重。
    如果换一个人过来,这时候可能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傅采的性格向来温和到有些软弱的地步,只是用尽力气挣扎,带着颤音道:“不要。”
    ……
    ……
    潘元德穿戴整齐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傅采闭着眼睛,昏迷趴在床上,空气里弥漫着隐约的血腥味道。
    潘元德不慌不忙打了一个电话,“傅采昨天在酒会上喝多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又受了风,好像有点发烧,今天应该不能跟你们一起去c市了。”
    “等他的病好了,我带他过去吧。”
    直到中午,傅采才终于醒过来,动作极为缓慢艰涩地穿上他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卧室。
    潘元德神情悠闲坐在沙发上,吹着刚刚沏好的茶。
    傅采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很低哑。
    “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了无力、愤怒,更多的是无法相信,与茫然失落。
    ——为什么,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彬彬有礼、斯文儒雅的前辈,会突然露出完全不一样的可怕面孔。
    潘元德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笑道:“你应该很喜欢跟我的妻子,这是你们第二次合作了……真期待啊。”
    “这部戏才刚开始拍呢。”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好好相处。”
    傅采已经确定了这部戏的男二号,不可能临时毁约,潘元德也不会再让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潘元德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仍然很温和“不用担心,剧组那边已经给你请假了,我下午还有点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潘元德很快离开。
    傅采走到大门后,去推门,发现门被锁上了,甚至这个别墅所有的出口都没有办法打开。
    手机……手机也不见了。
    他被潘元德关在了这里。
    傅采原地直立良久,神情怔怔,直到身体都在发颤,才转身走进浴室。
    “哗啦——”
    滚烫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带着肮脏的东西涌进出水口,傅采的皮肤被烫的发红,他沿着墙壁缓缓蹲下来,抱着身体,就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努力蜷缩起来。
    水珠不断落下,一颗一颗碎落在地板上。
    傅采很快发起低烧,潘元德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脸颊发红、额头微烫。
    潘元德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湿了一条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又喂了一些退钱药消炎药,让傅采喝下去。
    傅采的意识浑浑噩噩许久,在被子里出了很多汗,四肢沉重的好像坠入海底、又像是陷进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体才没有那么难受。
    傅采喘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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