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季娆扫了眼,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这个时间,季娆大概猜到是哪里打过来的,接起电话。
    “喂,您好,我是博璟公馆物业处的保安,请问您是季小姐吗?”
    季娆:“是我。”
    “商先生刚刚回小区,您让我们送给商先生的花,已经送到了他本人手里,我们帮您看了,商先生抱着花上楼了,没有随手丢到垃圾桶。”
    季娆嘴角扬起一抹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帮忙。”
    结束和保安的通话,季娆接着在通讯录里找到商言津的名字,拨了过去。
    手机震动时,商言津刚推开家门,换了鞋,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接起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一阵沉默。
    几秒后,商言津先开口,“季小姐。”
    季娆坐在椅子上,上身微微向后倚靠,惊喜道:“原来商先生给我的手机号备注了呀。”
    商言津走到沙发旁坐下,把手里的花放到茶几上,温声道:“季小姐有什么事?”
    季娆明知故问:“我送您的花,您收到了吗?”
    商言津:“收到了。”
    “看到花里面的照片了吗?”
    “看见了。”
    季娆弯起眼角,“商先生,你骑马的样子真帅,当然了,不骑马的样子也很帅。”
    商言津笑得谦和,“季小姐过誉了。”
    “才没有过誉,商先生你不仅脸长得帅,气质更是光华照人,干净爽朗,浑身上下都香香的,很好闻。”
    小姑娘嗓音轻柔甜美,一连串溜须拍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丝毫不油腻,字字情深意切,却没有一个字发自肺腑,像个油嘴滑舌的小狐狸。
    商言津沉默着,没应声。
    季娆又说:“商先生,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今天被你拒绝,我很伤心,今天晚上大概会是一个伤心难眠的夜,我可以把你的照片贴在我床头的墙上吗?这样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你的脸,心情会抚慰很多。”
    对面依旧是安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在季娆以为对方今晚都不会再出声搭理她的时候,稳定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小姐,请随意。”
    就这么挂了电话,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这样情绪稳定又沉着的男人,无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心平气和,从容应对,仿佛一切对他都是浮云,完全摸不着他的底。
    季娆再次拿起他的照片,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照片,陷入沉思。
    *
    星期一,傍晚时分,季娆和苏悦妍逛完商场,到一家甜品店里,坐着聊天。
    苏悦妍侧头透过玻璃门往对面的商氏集团大楼看了眼,视线移向对面的季娆,“这商言津什么时候出来,咱俩刚刚一直聊天,也没盯着商氏集团的大门,他会不会已经在咱们没注意的时候离开了,或者,他今天可能都没去公司。”
    商言津作为集团总裁,经常需要出差或是外出应酬谈生意,并不是每天都到公司。
    季娆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过来堵商言津,苏悦妍是怕她一个人太无聊,特意陪她一起出来的。
    季娆面前摆了一碗冰粉,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冰冰凉凉,酸甜细滑。
    放下勺子,季娆慢悠悠的抬手指向站在甜品店门口的两个店员,“看到那两个人没有?”
    苏悦妍:“看到了,店里的服务员,怎么了?”
    开门营业的店基本都会有店员招揽客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就盲目的过来堵人。”季娆眨了眨眼睛,说:“早上八点半,商言津的车离开小区,八点四十五,门口的那两个服务员看到他的车到达商氏集团大门口,他进了公司,司机开着他的车离开,直到现在,店员都没看见他的司机过来接他,说明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公司。”
    苏悦妍扫了一眼门口目光一直盯着对面大楼的两个店员,懂了,季娆这是安排好盯梢的人了。
    “也可能他不是从正门离开,从地下车库走了呢?”
    季娆:“商氏集团地下车库出口处也有一家甜品店,门口我也安排了人,商言津的那辆劳斯莱斯非常显眼,只要司机开着他的车过来接他,我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
    苏悦妍佩服的冲季娆竖了根大拇指,“真不愧是季大小姐,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季娆漫不经心的说:“也没什么,就是稍稍打点了一些酒店,私人会所,高级俱乐部附近工作的人,让他们帮我盯着些,看见商言津就通知我一声,这样我才好及时过去‘偶遇’。”
    北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但若想碰到一个人,不想些办法,全凭运气,几乎不太可能偶遇,只能人为制造‘巧合’。
    两人正聊着天,门口的店员笑逐颜开的推门进来,情绪澎湃,“季小姐,商先生的司机开车过来了。”
    季娆微微颔首,从包里拿出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大红包递给店员,“辛苦了,天气热,请你们吃甜品。”
    店员摸着红包里厚厚的一沓钱,笑得更加灿烂,“谢谢季小姐。”
    季娆整理了下头发,弯起眼角,调整面部表情,对苏悦妍说:“我又要去丢人现眼了,你自己随意。”
    第8章
    季娆走出甜品店,从人行道穿过马路,拐个弯,往商氏集团大门走去。
    暮色降临,落日的余晖在天边铺成一片泛着金黄的云彩,商言津接着电话,从集团大门走出来,司机替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缓了下。
    季娆翩翩然向他靠近,粉红色的裙摆随风漾起,体态轻盈,摇曳生姿,风吹得她几缕碎发飘到脸颊上,她抬手撩了撩头发,下巴微扬,笑意盈盈的对他挥了挥手。
    “商先生,下午好呀。”
    商言津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抬眼看她,笑说:“季小姐,好巧。”
    把她的台词说了。
    季娆歪了下脑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睫微挑,“不是巧合,我今天是特意来找商先生的。”
    商言津轻笑,“季小姐有什么事?”
    季娆抬手指向对面的甜品店,“我今天下午三点就到那家甜品店了,在那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商先生出来,商先生能不能赏个脸,陪我吃个晚饭呢。”
    没等商言津说话,季娆又说:“商先生拒绝我也没关系,我知道商先生事忙,很多人都想请商先生吃饭,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以后每天下午,我都到对面的甜品店等商先生,总能等到商先生有空的时候。”
    季娆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出胡搅蛮缠的话。
    商言津目光盯着她,静默了会儿,嘴角轻勾,笑得温和,“上车吧。”
    季娆眸光一亮,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才破罐子破摔胡搅蛮缠,没想到竟然成功约到他了。
    原来他吃这个调调。
    季娆弯起眼睛,心情愉悦的上了车。
    车上,司机回头,目光询问的看向两人,等着吩咐去哪。
    季娆已经订好了餐厅,正要告诉司机地址,商言津比她先开口,说了一个她没听过的餐厅名。
    季娆侧头,“不是说好了,我请您吃饭吗?”
    商言津笑笑,说:“我不习惯让女孩子请吃饭。”
    季娆懂了,这是断绝她下次再以请他吃饭为借口纠缠他。
    季娆身体向后倚靠,姿态闲适,目光直勾勾盯着商言津的脸,“其实我也不习惯请男人吃饭,商先生是第一个我想请的男人。”
    晚霞透过玻璃车窗投过来,勾勒出她精致娇媚的轮廓,她唇角一勾,眸光潋滟,笑意里带了几分狡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过既然商先生也想请我吃饭,那这次请吃饭的机会就让给商先生,我下次再请。”
    商言津笑笑,这次没再说什么,因为他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接起来,距离近,季娆隐隐约约听见他手机另一端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舅舅。”
    电话是商言津的外甥齐行洲打过来的,“舅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唯一的大外甥,也就是我,决定去北城玩一阵子,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大外甥了,开心吗?激动吗?”
    商言津的二姐早些年嫁到了海城齐家,齐行洲是商言津姐姐姐夫唯一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养出了一副纨绔性格,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商言津语气浅淡,“你又惹祸了。”
    齐行洲顿时心虚,“没……没惹祸,我就是想您和外公了,想过去陪你们一段时间。”
    “齐行洲,不要撒谎,说实话。”商言津语声威显。
    这语气轻飘飘却威严十足,坐在旁边默然偷听的季娆心里骤然一紧,下意识端正坐姿,双手搭在膝盖上,敛去脸上的散漫。
    齐行洲局促,“这次的事真不能怪我,是杨安志那孙子太缺德。”
    杨安志是海城杨家的小少爷,齐行洲和他从小就不对付。
    商言津听齐行洲支支吾吾的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起因是齐行洲买到了一辆限量款跑车,那辆车有钱也很难买到,齐行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迫不及待就开出去炫耀,在他那帮狐朋狗友那里出了波风头,也惹了些红眼。
    杨安志就是其中之一,他故意挑衅齐行洲,要和齐行洲赛车,约定赌局,以各自的跑车为筹码,输的人就把自己的车赔给对方。
    杨安志那辆车虽然比不上齐行洲新到手的跑车,但也不比齐行洲的差多少,加上齐行洲对自己的赛车水平很自信,便接下了杨安志的赛车赌局。
    不出意外,齐行洲的车甩出杨安志一大截,没想到杨安志输了比赛后,在终点处故意狠狠撞向齐行洲的车。
    两辆车都严重破损,杨安志说是不小心,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是意外,是杨安志故意的。
    面对如此恶意挑衅,齐行洲当然忍不了,当即就和杨安志打了起来,两人各自带去的狐朋狗友也都冲上去厮打,混战成一团,最后集体被带去了警察局。
    齐行洲的父亲得知此事时,人还在国外,打电话把齐行洲臭骂了一顿,冻结了他的卡,派人收走了他车库里所有的车,责令他在齐家老宅闭门思过,给齐家那些平日里溺爱齐行洲的女眷们都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私底下偷偷给齐行洲零花钱。
    齐父是整个齐家唯一一个不惯着齐行洲的人,这几年对齐行洲越来越严厉,齐行洲很清楚,以他爸的脾气,这次的事肯定不可能只是以他闭门思过就结束,等他爸回家,必然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棍棒教育。
    齐行洲自然不会老老实实蹲在家里等打,但他现在身无分文,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不敢背着他爸给他钱,现在能从他爸的棍棒低下救下他的就只有他外公和小舅舅。
    外公还生着病,他也不敢劳烦外公他老人家给他说情,只能找小舅舅。
    “舅舅,我爸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下手没个准头,万一不小心把我打死了,您就没有外甥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外甥,唯一的哦。“
    齐行洲着重强调唯一这两个字,他妈可不像他大舅舅,大舅舅生了很多孩子,但他妈只生了他这一个,小舅舅有很多侄子侄女,但外甥只有他一个,份量不一样。
    “您这次可一定要帮我啊。”
    商言津按了按眉心,似乎是对这个不省心的外甥很头疼。
    “行洲,不要告诉我,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你那颗聪明的脑袋会察觉不出来。”
    齐行洲解释:“我知道他是故意激我和他赛车,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他,谁能想到他那么阴险,故意把我的车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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