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豁然转头看向他。
    阎初轮神色淡然,并无惧意,他缓步走入密室,上下扫视一圈,淡淡道:“某些门派囚禁了一些远古遗族,利用他们的血修炼领悟法则,最后被更大的门派割取韭菜了。”
    他微微一笑,“你说这样的门派该不该灭?”
    谢危沉下心,收敛了所有怒气,淡淡道:“所以你灭了他们?”
    阎初轮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只是晚了一步,被那一伙黑衣人捷足先登了,我只好把他们灭了。”
    谢危看着他,道:“魔门近日屡现小门派被灭之事,一种是吸取精血,一种是被虐杀而死,刚刚你的手段很像是第二种。”
    阎初轮一摊手,似有些无奈道:“啊,我干的。”
    谢危眉心一皱,道:“理由?”
    阎初轮想了想,说:“是他们夺取了这些小门派的精血,我为他们报仇算不算?”
    谢危手一伸便召出红莲刀,冷笑一声,“你在糊弄傻瓜呢!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你!”
    司昆忽地道:“你刚刚让那人告诉你一件事,是什么事?”
    阎初轮始终淡然自若的表情倏地一僵。
    他转过身,淡淡道:“私人之事,这就不劳云霄君操心了。”
    司昆道:“是关于你师父血泣子的吗?”
    阎初轮豁然一转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看样子若不是司昆修为比他高,他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这是整个魔门的事,灭门之事岂容你胡言了事?”谢危冷声道,“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如果你给不出一个解释,我有权力把你押入合欢宫,以灭门之罪制裁。”
    阎初轮看了他一会,突然又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来,“魔主果然出事了,如果你让我拜他为师,他就不会有事了,是你非要阻止我的。”
    “轰!”
    红莲刀裹挟着金红色的火焰带起一道刀芒,猛地朝阎初轮落了下去。
    阎初轮眼都不眨,不避不闪。
    刀尖险险地停在脖颈前,一线嫣红缓缓流下。
    谢危冷冷地看着他,“你是没义务去提醒我即将会发生的事,但你知情不报,是为帮凶。”
    两人彼此对视,眼神之间火光迸射。
    忽而阎初轮拍出一掌,与谢危狠狠对了一击,两人各退了几步,阎初轮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嗤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谢危皱眉看他,从他这句话里感觉到一股复杂的意味。
    阎初轮转身往出走去,淡淡道:“走吧,虽然大部分事情我并不能告诉你们,但我可以领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他一顿,偏头看着他们,道:“别误会,不是我不愿意,是脑子里有禁制管着,一旦说了,我就会自爆。”
    谢危皱了下眉,看向身后笼子里的鲛人。
    司昆一拂袖,空间波纹一闪,鲛人顷刻便消失不见,只剩了一个空荡荡的笼子。
    “我放入我的空间领域里了,”司昆道,“那里灵气浓郁,他能休息好。”
    谢危松出口气,两人一起跟在阎初轮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出了门派,飞上半空。
    阎初轮直接往地上放了一把火,看着一整个小门派熊熊燃烧,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烧起来了。
    谢危并没阻止,这么多人的尸体,一把火烧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带着两人又飞了一段时间,来到了另一个小门派所在之地。
    这里狼藉满布,遍地尸体,也是刚刚被灭门的,只是一个个死状凄惨,明显经历过一番折磨。
    谢危和司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显然就是阎初轮下的手了。
    阎初轮像是心情很好,一路领着他们进了一处密室。
    这里的密室比之前要大得多,但也是血腥味浓郁,密室里放了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玉瓶,玉瓶上都写着字,每个瓶子还都不一样。
    鲛人,重明鸟,毕方,九尾狐,嬴鱼,赤炎兽,英招……
    每一个玉瓶上都是一个远古种族的名字,浓烈的血腥味从其中散发出来,熏得整个密室都仿佛沉浸在血泊之中。
    司昆拿起一个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拥有一个很大的储物空间,满满都是浓稠的鲜血。
    阎初轮靠在墙壁上,懒洋洋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些小门派的精血去哪了吧。”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吸取精血的动作,“这里的每一个人,手都不干净。”
    谢危深吸口气,道:“确实该死。”
    阎初轮直起身,道:“狗咬狗罢了,都不值得同情,什么时候能把那一宗给端了,那才叫大快人心。”
    他转身往出走去。
    三人来到地面上,这次倒是谢危忍不住出手了,手一挥,天空降下漫天火雨,眨眼就吞没了整个门派,包括那一室的罪恶。
    阎初轮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忽地说:“我已经灭了这样的门派有十六个了,但我还是没找到他。”
    谢危转头看向他。
    阎初轮仰头看向天空,缓缓道:“我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但那里防守太严了,我想尽办法都进不去,我只能在外面徘徊,不甘心的到处找他的消息,我问了他们每个人,但他们都不告诉我,没办法,我只能折磨他们,让他们告诉我。”
    他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但他们还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他们都杀啦。”
    他说到“杀”字的时候,语气格外轻快,多少有一点神经质的感觉。
    谢危皱眉看了他一眼,从这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阎初轮又说:“于是我就去找魔主了,我打算成为他的弟子,以魔主弟子的身份造访那里,但可惜……”
    他看向谢危,似是无奈的一摊手,“被你打败了,于是我只好又来找他们麻烦了。”
    谢危道:“是血神宗吗?”
    阎初轮似乎是要点头,忽而脸色一白,唇角滑下一缕鲜血。
    他一脸平淡的把血擦了,指了指脑袋,一笑,“啊,不好意思,那禁制在阻止我透漏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谢危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血神宗的方向。
    半晌,他忽而笑了笑,手一伸,一块传讯令牌突然出现在掌心上。
    阙殷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崽崽,你可以去了。”
    谢危微微一笑,传过去一道灵力,“好的。”
    他爹每次都是这么及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他转头看向司昆,道:“我欲屠魔,你呢?”
    司昆举剑,缓缓道:“愿为你开路。”
    谢危一笑,“那就一起。”
    夕阳血红,黑云逼近。
    风雨欲来,雷鸣电闪。
    忽有一红一黑两道亮光破开长空冲天而起,将附近的乌云荡开一圈空白的涟漪。
    如一剑西来斩万魔。
    .
    同一时刻,血神宗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仇回,伏贤,段鸿三人正一派悠闲的张开双臂,感慨着这大自然壮美的景色。
    伏贤深吸一口气,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段鸿叹息一声,“这山,这树,这生机……好久不见了啊……”
    仇回蹲在地上摸着土,激动地快要流下泪——这土也是生机勃勃的啊!
    阙殷在一旁看着,冷漠无情的提醒,“你们才被关了一天。”
    伏贤叹气,“你不懂,魔主,那地牢简直是度日如年,我感觉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出来了。”
    段鸿补充道:“还每时每刻都在喂老鼠。”
    仇回幽幽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阙殷问:“外面的空气好?”
    三人深深吸气,同时点头,“当然!”
    阙殷仰头看了眼周围,怀疑他们待的不是一个天地。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拳头大的冰雹哗啦啦砸下来,砸得三人鼻青脸肿全身湿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人脸上,都快把人淋出一层水膜了。
    三人仰头长笑,“爽!”
    阙殷:“……”
    疯了都!
    不过神智好像的确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大乘劫的心魔劫三人并没度过,他们一直沉浸在被司昆追杀的恐惧之中,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最后被阙殷给强制压下去了。
    三人自从醒后,神智就有点不大对了。
    也许是刺激过深?
    阙殷不太在意的想着。
    管他呢,能用就成,敌人而已,不用在乎那么多。
    他躲在撑起的避雨结界里,冷酷无情的下了命令,“该你们干事的时候了。”
    三人长长叹气,“好的叭。”
    血神宗环水而立,水质呈淡淡的血色,周围围拢着一圈浅浅的血雾,将整座宗门遮掩得朦朦胧胧,看不太清里面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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