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好几个人在扫雪,看起来倒没有外表那么落败。
    “您两位吗?”穿得颇有些清风道骨分道士问着。
    裴奶奶摇摇头,说:“就我一个,我能找你们孤灯观主吗?”
    那个道士吧人引进去,又朝这边抱歉地望了一眼,把门关上。
    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司机疑惑了一会就不关心了,反正这是主人家的事情。主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好了。
    月光慢慢淡下来,但晨光还远着呢。
    裴奶奶顺着小道,一直走到了最里面。这道观和外表的破败不同,里面十分幽静,幽静中又带着一种古朴的味道。丝毫不像落寞了。
    老太太跨过最后一道月亮门,在门廊下看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灯笼。
    那灯笼是某个展会上的民族作品,手工制作,上面镶了不少材料。买一下下来不说价值连城,但也不便宜。普通的道观都支付不起。
    “观主就在里面,说在等着有缘人,你不如去露个头,看看您是不是他要找的有缘人。”
    裴奶奶应了一声,慢吞吞推开门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续着长胡子的道士。他正闭着眼,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第一时间睁开眼。望的不是门边,也不是老太太这边,而是另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方向。
    裴奶奶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这趟是对是错。
    观主慢慢看了过来,说了一句:“西南方有一位的气数已经尽了,你是为了他而来的?”
    裴奶奶眼底有些热度,说:“我需要怎么做?”
    观主唇瓣一张一合:“一命换一命!”
    裴奶奶呼吸一顿,闭上眼睛,掩盖自己的心思:“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观主摩挲着手上的佛珠,嘴角向下划:“您到这里之前不就已经想好了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说完再次闭上眼睛。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碳火的跳跃。
    裴奶奶没有犹豫多久:“好。我该怎么做?”
    观主没在睁眼,等着天一点点亮堂起来。他伸手,指向另外一边,说:“你去那里拿东西吧!把东西塞到那个小崽子床上就好了。今天见效。”
    裴奶奶起身,拿到那个符之后,装作无意中问道:“哪个小崽子。”
    观主笑出声,一双黑色的眸子再次睁开:“哪个你不知道吗?天意已经选择了一切?喏,这是另外一份,放在那位的枕头下面可以续命。二者会同时作用。快去吧!去晚了那个小崽子该逃过一劫了。”
    裴奶奶神情顿时严肃,往外走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平坦的雪路上,出现了不少大坑。
    观主长指一伸,拿起一张定期存单,上面连密码都写好了。这是知道他的规矩?
    “呵!都这样了还装。”
    观主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那一头,裴奶奶出了道观,直接让司机往裴寻家里赶。
    司机琢磨着这老太太不会还去折腾林音吧?他可是听说了,人林音和小孩双双都病了。
    “这……我听说他们都病了,您这会去就不怕过了病气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
    裴奶奶投过后视镜看司机,眼神阴沉沉的。
    司机不敢再说,直接开车往那边去了。
    裴奶奶慢悠悠地说:“正是他们生病了,我才要去的,毕竟这病是我的罪孽。我得赎罪,让老头子回来。”
    司机更不敢说话了,一路疾驰。好在路上早早有工人扫雪,要不他们还得再耽搁一段时间呢!
    裴家。
    小星星勉强退了烧,睡下了。林音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也跟着晕了过去。裴寻让其他人先去休息,他来照顾这一大一小。
    “李医生,就麻烦你在这边休息了。”
    李静连忙摇摇头:“说这话折煞我了,我也希望音音能早点好起来。我就先去休息了。他们两个体温有不对,你马上叫我!”
    第587章 以后可能抱不到了
    闹了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所以两个人都退烧了,裴家的其他人就一一回去睡觉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没人有这个心思去开。就连一向积极的保姆也不乐意,铃声响了两次,才慢吞吞去开门。
    一见到门口的老太太,她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哪位啊?裴家不用保姆,这次还是林音怀孕了,才用上的。是以保姆对这个家里大部分人还不怎么熟悉。
    “您找谁?”
    裴奶奶眯眯眼,觉得这个保姆太不专业了:“我是裴寻的奶奶!”
    保姆连忙把人迎进来,料想到她大概是关心孙媳妇和曾孙的身体的。主动说道:“少奶奶还发着低烧,小少爷倒是好了……”
    裴奶奶问清楚房间在哪,抬脚就往裴寻房间走。她那步伐,保姆都感觉到不妙,赶紧追了上去。这人才睡下,非要打扰,这是来找茬的吧!
    保姆注重主人家的隐私,每次接了电话,都会回避。因此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别进去啊,人才刚睡下!”
    裴奶奶往左,保姆拦她,往右,也过不去。
    啧,还挺称职的。
    裴大嫂在带女儿欣欣,听见铃声,看了眼手表。这才六点半啊,谁那么早上门。
    欣欣瞪着大眼睛:“妈妈妈妈,我们快去开门吧!”
    这作孽的每天六点多准时醒来,自己醒还不够,非让她陪着。
    裴大嫂无奈,只能给女儿穿戴好,然后出去。床上的裴栗听见动静,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裴大嫂一开门就看到裴奶奶硬闯裴寻房间,保姆力气是大,但顾忌人家是主人。又因为裴奶奶太老了,她不敢用力,硬生生被她推开了门。
    裴大嫂立马上前,压低声音:“奶奶,您怎么过来了。您不如坐坐?爷爷情况好一点没有?”
    裴奶奶瞟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大友好,让她遍体生寒:。
    “你还记得你爷爷病着啊?怎么不过去守着?”
    眼看曾奶奶欺负自己妈妈,欣欣立马跑到卧室,大力摇晃着裴栗的手:“爸爸爸爸,曾奶奶来了,欺负妈妈呢!”
    裴栗翻了个身,以为自己在做梦,不以为意。
    欣欣爬上床,在裴栗耳边喊了一句:“爸爸,曾奶奶来了!”
    裴栗一个激灵,爬起来了。
    出门一看,裴奶奶正怼着裴大嫂的额头:“你怎么不说话了?从小父母没教你们要尊敬老人吗?爷爷生病了不过去守着,反而都来这里,简直疯了。”
    裴大嫂无言以对,这话说的她无法反驳。就是这一顿,裴奶奶闯了进去。
    裴寻刚进入睡眠没多久,一下子被惊醒。他翻身起来,第一时间看的是林音,分别摸了摸她和小星星的额头,发现烧起来才有心思看向闯进来的裴奶奶。
    他压低声音:“奶奶,你怎么来了?”
    裴奶奶仿佛一下脾气转好一般,说:“哦,我就是来看看我的曾孙。看完我还得回去看你爷爷呢。”
    裴寻和门外的人生出一股怪异来,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尤其是刚刚被怼过的裴大嫂,和见证一切的裴栗。
    裴奶奶压根不搭理他们,上前抱起小星星:“我抱抱他吧,兴许以后就抱不到了。”
    裴寻和裴栗的眉心同时跳了跳这怎么看怎么怪异啊!不过他们想的是老太太昨天说过的话,老爷子走了,她也不活了。
    裴栗赶紧安慰裴奶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不是能随时过来随时抱吗?”
    裴奶奶没有理会他,直接转了个身子。摇摇小星星,顺便把那张符放入小星星的衣服里。贴在了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她抱了不过一分钟,就把小星星放了回去。动作轻柔,看起来对这个曾孙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裴奶奶最后盯了一眼,说:“我走了。”
    裴栗赶紧套好衣服跟上去,奶奶再不讲道理都是奶奶,他们做小辈的,不能跟她计较。
    欣欣呆愣愣的,说:“就这样走了?”
    裴大嫂也不明白老太太想做什么,继续哄着女儿。
    裴源和裴二嫂慢吞吞地出来,得知一切之后,也觉得不妙。
    “先等等大哥的电话,奶奶有那么多人看着,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裴寻记挂着妻子和儿子,说:“那就劳烦你们了。我去看看音音。”
    ……
    裴奶奶一回来,便直奔裴爷爷房间里,还将医生赶了出去。
    谁都拗不过她,但也不能让她胡来。没几分钟,一帮人都进来了。
    裴奶奶抓着自家老伴的手,泪眼汪汪:“老头子,你可要醒来啊,我是给你祈福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群人有些尴尬,退了几个出去。裴二叔在房间里面陪着。
    裴大伯问裴栗:“怎么回事啊?妈她去找小星星他们了?”
    裴栗吧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很多人都觉得怪异。这看上去是去找茬的,见人就怼。但到底也没做什么,只抱了一下孩子,又说了那些让人担心的话。确实不能放她一个人了。
    医生也守在里面,他熬了一夜,正式困顿的时候。眼睛慢慢合上,脑袋也点在桌子上。
    “老爷子,你终于醒了!”
    医生立马站起身,外面听见动静的人都进去了。
    老爷子这会儿面色红润,看着也精神了不少。如果不是大好,就是回光返照了。
    裴大伯思虑了一下,还是通知孙子辈的人有空尽量过来看看。上班前看一波,上班之后看一波。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见最后一面。
    医生检查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裴奶奶催促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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