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二这两天发现穷教书匠也有“人脉”这么回事。
    毕竟学生家长职业是多种多样的,保不齐里头就有有钱的,当官的。
    他在见了藏凝琴后,得知她是银行信贷部的主管,就想到跟姐姐姐夫一家的关系再搞亲密点,多摸摸曲家周围的关系网。
    若是能连上线,那还能薅贷款的羊毛。
    这个想法几乎是在听到耿又琴酸不拉几说藏凝琴全款买房,还要送儿子出国的一瞬间冒出来的。
    一个小小主管,老公就算是学校副校长,二人工资能高到哪儿去?
    反正不可能轻轻松松买房又送出国。
    这时候出国游学办理签证时是要提交资产证明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家存款至少还有几十万。
    怎么来的?
    肯定是有暗地里的交易呗!
    耿老二盯的就是这个。
    他们干违法买卖的最喜欢搞抓把柄把对方变成同伙这一套,省时省力,出事还能把人推出去当替罪羔羊。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通过空壳公司撬银行资金,也能利用这一圈老师忽悠他们的学生。
    还是那句话,学生永远是最单纯,最好骗的。
    在这个讯息不发达,查什么都不方便的年代,只要他展露的财力够雄厚,骗术足够精湛,很容易骗得周围的老师在无意识间成为帮凶。
    没准,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
    毕竟,谁没几个过得不好的学生呢?
    大部分老师对学生都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的心态。
    耿老二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们为人师表的责任心。
    到时候漂亮的长得帅的进夜总会,相貌一般的能卖到别的地方,总归是无本生意。
    他算盘打得非常好。
    所以在给了曲苗苗几万礼金后,今天上门又偷偷塞给耿又琴一张存折。
    还代替耿又琴给小区里的人道谢。
    谢谢大家这么多年对他姐一家的照顾。
    耿老二不仅嘴上说得特别好听,还给每家都送了点礼。不贵重,一家几个苹果。
    连丛家也收到了。
    丛智渊两口子从女婿嘴里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也知道女婿已经跟公安局联系上了,想到这人迟早要蹲局子,更不好打草惊蛇了。
    忍着恶心把苹果收了。
    等耿老二一走,那几个苹果就被扔进了垃圾篓。
    这事他俩都忘了。
    这会儿看到丛琦趴在栅栏上玩烟花棒,跟一群小孩儿嘻嘻哈哈才想起来。
    “小暨,你说他弄这一出到底想干嘛?”
    暨和北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耿老二的意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丛智渊瞬时勃然大怒,手里的扑克牌直接被他扔桌上,气得来回踱步。
    “畜生啊。”
    许慧英也脸色铁青,大家教一辈子书,若真是好心却办了恶事,不得一辈子受良心折磨啊?
    简直是杀人诛心了。
    暨和北赶忙安抚二老的情绪:“爸妈,你们先别动气,他就算有这分算计也是成不了的。”
    “你们想啊,公安局现在已经盯上他正收集证据呢。”
    “他动的手脚越多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我估摸着不出半个月他就再也出不来了,不仅他出不来,他那条布了快二十年的线也会被一网打尽。”
    盘踞近二十年的大型犯罪团伙,这些年不知制造了多少罪恶。
    这份功劳涉事省份谁不想沾一沾。
    他暗地里提供了这么多线索,各省公安厅要想功劳最大化就不可能允许漏抓错抓。
    也多亏了耿老二,不在深市盘着非得到榕城扑腾。
    这一扑腾给了自己机会。
    不过——
    若是自己没跟丛琦处对象也不认识大院的人,就不会刚巧撞到耿老二。
    怕是要让他开开心心来,带着“货”满载而归咯。
    这般一想,暨和北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讲了这么一出,牌自然是玩不下去了。
    尽管确定那瘪犊子下场不会好,大概率一颗花生米送他上西天,但夫妻俩依然面带愠色,心里格外不得劲。
    一想到这人前面十几二十年里不知玩过多少手段,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个家庭,心里就沉重不已。
    “那……他给老曲他们的算是赃款吗?”
    下午耿老二离开后,耿又琴就跟大院里所有人炫耀了一遍。
    夸她弟多么惦记她!
    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今儿个直接送了十万块存折。
    还说年后就去看看房子,先给曲思源把房子准备上……
    如果是赃款,会不会被追回?
    他们到底要不要提醒老曲别因为多了存折就开始大手大脚,否则那笔存款一旦被追回,曲家又要日子不好过。
    这问题暨和北当然能回答。
    如同他劝丛琦了解合同法一样,当年他回到内地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各类法律书。
    他觉得不论做哪行,了解法律的底线都是很有必要的。
    暨和北点头,道:“非法所得赠与无效,可以追回。”
    但,若是警察没有查到这一笔。
    耿老二不提,曲家人也不提。
    其他人便是说有,可那些都是通过耿又琴吹牛得知的。
    耿老二这种人向来狡兔三窟。
    给的存折肯定不是他名字开的户。
    而这年头银行取钱只要有本本就行,没有其他核实身份的手段。
    所以流程上很难判定存折是谁的。
    如果耿又琴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是她虚荣才想把这个安在耿老二头上,她只想吹牛满足一下被家人惦记的感觉,那存折想必很难被追回。
    反倒是订婚酒那六万六的礼金被追回的可能性更大。
    听罢,许慧英两口子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合着两人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结果用不上啊。
    “算了,大过年的不想这些糟心事了。”
    “你看你闺女,在外头跟比她小那么多的小孩们玩得可开心了。果然,没心没肺的人日子过起来就是最舒坦。”
    许慧英有时候还挺羡慕自家幺女儿的心态。
    什么烦恼在她那儿纠结不了多久。
    纠结最久的只有跟曲苗苗闹翻前那一阵子。
    可想一想呢,也情有可原。
    毕竟十多年的朋友,好的时候能穿一条裤子,坏嘛……人家就是阴着坏也没明刀明枪,换谁突然被那样对待都要懵逼都要怀疑人生。
    可能有些人心里脆弱的还会一蹶不振,自怨自艾;更厉害的还有被“背叛”压垮,变得偏激反社会呢。
    她幺女儿这点就很好。
    气过吵过就把人当个屁放了,还能开心的和人家弟弟妹妹玩耍。
    “我一会儿觉得她心大愁人得很,一会儿又想吧,这样也好,生活开心呐。”
    “小暨,琦琦她呢是直肠子,不爱拐弯。”
    “你们以后结婚了遇着什么事,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你就直接跟她说,别让她猜。她猜出来的肯定和你想要表达是两个方向,这样反而影响感情。”
    当妈的,时时刻刻都在为女儿操心。
    哪怕对暨和北很放心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念叨两句。
    暨和北很理解这种心情。
    对许慧英夫妻二人的叮咛没有觉得不耐烦。
    他浅浅笑着,耐心应道:“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客厅跟小院子是一扇门一道半腰平开窗。
    毕竟是冬天,屋里就算没空调,那跟屋外也是两个温度。
    丛琦跑院子里看人放烟花棒时,反手把门窗都关严实了。
    于是屋里说话声儿不大的情况下她一点儿也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她还兀自玩得开心呢,也没怎么注意屋内情形。
    等暨和北也走到院子里时,丛琦还拿着最后一根烟花棒不舍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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