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已经翩然欲仙。
    御泽几百年没回过人间。
    况且就算他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也从没见过这种喝酒的阵仗。
    他此刻顾不得什么筹谋什么大计,换了副易容,混在酒会里,新奇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美酒荡漾在巨型喷泉里,奢侈地涌出雕栏玉砌,绯红流满地板。
    美食珍馐沿着长桌摆开,不仅有精致的甜食点心、还有各式烹饪好的佳肴——每一道都用极品灵草调制、每一盘的佳肴上都撒满了金贵无比的灵丹碎屑!
    只用一口,就抵得上数日修炼。
    仙家灵草,本不被这样烹制,染上红尘世俗的美食味道。
    但在此时此刻,这对立的两者偏偏融合进这片不真实的地方——让本该抽离欲|望的修道之人,重燃庸俗的口腹之欲。
    御泽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只对“与人喝酒”这件事有兴趣。
    他自来熟地寻了一处酒桌坐下,嘻嘻哈哈和几个修士敬了几杯酒。
    虽然他一个也不认得,对方也不认得他。
    但没人在意——凡是上了这艘云船,那就是将来同甘享用灵海的兄弟。
    御泽记得江月白说的话,知道这里的酒喝不得,每次入口时都会将杯中的酒换做自己的酒。
    修士们讨论的还是那晚敲压轴玉的散修: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他一见雾山公子,这云船就出发了?”
    “听说是沧澜门的......”
    “叛徒”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就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断了——
    这里鱼龙混杂,免不了有易了容的二十六家修士、甚至沧澜门的修士。
    谁都不想得罪了第一仙门。
    有人想掩饰,强行改变了谈话的方向:
    “咳咳,那个修士他就是个散修!要我说啊,越是没见过世面的,反倒越是胆子大!”
    “也许是个刺客......想寻个近距离接触雾山公子的机会?”
    “很有可能啊!这么久没见那小子了,估计是被雾山给秘密处死了......”
    但也有人不解其意,还是继续着对那散修身份的猜测:
    “可我看他应当不是普通修士,就算不是沧澜门的,也绝对是正统仙门出身......”
    “是啊,他弯腰写了几个字,直接让玄书阁的纪阁主现了真容保他,应当是看他举止不俗,想要招揽......”
    周围太嘈杂,御泽本来只是拾着听几句,此刻听到这句,心内一惊—— 江月白不至于会不小心到当众暴露写字的模样。
    他若有意隐瞒什么,绝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痕迹。怎会那样做?
    “何止,我觉得他是个够胆的,他既然能引得纪阁主欣赏,说不定真的有能让雾山信任的筹码!”
    “说得没错!杀戮宴那么吓人的阵势,让他自己挑一把杀他的刀,他不仅挑了、还笑着挑了、还挑了一把割起肉来最疼的!”
    “这胆魄,二十六家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吧?”
    御泽的喝酒的动作一顿,口中酒香无味,干脆放下了酒杯。
    “还有呢!他当时把刀在手里转了一圈,那个动作,没跟着正经仙门好好练过几年刀法的,做不出来......”
    “最震惊的难道不是,他当时还说了一句‘来吧’,满脸平静说的这两个字!咱们都吓傻了好吗!雾山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好奇吧!才见了他。”
    “啧,沧澜门的修士,没跑了。”
    “确实,不是第一仙门出来的,真没这个胆子......”
    御泽越听脸色越阴沉。事情远没有江月白告诉他的那么简单。
    他回想起那夜自己问到几个问题时,江月白的语气极为反常地模棱两可,回答得犹疑不定,似乎在有意地模糊回避什么。
    江月白在瞒着他什么?
    御泽仰头咽了最后一口酒,没心思再听周围人侃天说地,思绪不宁地离开了酒桌。
    周围摩肩接踵、人影幢幢,御泽却觉得走在无人之境,只能感到冷冽寒气,冻得他浑身发抖。
    他平复了下呼吸,发传音密语给江月白:“哪呢?”
    江月白回得很快:“顶层吹风。”
    御泽听到江月白温和的嗓音,觉得又从寒雪之境回到了温暖春风里。
    他抹了把嘴角酒液,叹了口气,在晚风里摇了摇头。
    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御泽回了传音:“我去找你。”
    江月白说:“别露真身,雾山也在。”
    御泽收回了准备登梯的脚:“那我不去了,屋里等你。”
    ......
    云船顶层没有拥挤的人潮,是最开阔、最适合吹风观月的地方。
    雾山站在船头,明亮的月色将他笼罩在光晕里。
    侍从一路快步走上前,在他身后说:“公子,又有几个面生的修士想要买票登船。”
    雾山嗓音很阴沉:“还是二十六家的吗。”
    “不是,她们没有易容。”侍从摇头,“是一个女修,带了几个女弟子,说她们是从陨辰岛来的修士。”
    “陨辰岛。”雾山的嗓音微微变了变,问道,“是琴修?”
    “是的。”侍从回答。
    这次,雾山沉默了片刻,才道:“就说船上位置满了。”
    侍从讶异地抬头,而后低头领命:“是。”
    江月白掐了隐身诀,站在船尾的风里,静静注视着雾山的背影。
    等到传话的侍从走远了,他才撤了隐身诀,弄出了些动静,装作刚离开酒会、从楼梯上来的样子,语气带着微醉:“公子办的宴会那么奢华,公子自己怎么从来不去。”
    雾山转过身来,背光而立。嗓音和月下身形一样被风吹得飘忽,显得极轻:“人多的地方,杀手也多,我怕有人想要杀我。”
    与方才和侍从对话时的阴沉语气完全不同。
    江月白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走近了些,周身的酒气微微飘散:“有人要杀你,那就还手啊,公子没有本命兵器吗。”
    雾山停顿片刻,说:“没有。”
    江月白:“为什么?公子应该挑一个最顺手的兵器,比如刀、比如琴、比如弓......”
    “或者剑。”
    江月白说着,从腰侧抽|出了一把剑!
    剑出鞘的寒音未落,无数近卫已瞬时簇拥上来!
    顷刻之间将江月白团团围起!
    雾山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剑很好。”雾山说,“但我不喜欢拿剑。”
    江月白:“试一试。”
    雾山没有接:“我从前拿过十几年的剑,可我拿不好剑。”
    “拿不好?”江月白口吻随意地问,“是师父没教好么。”
    刚退开几步的近卫们纷纷脚步一顿,再一次想要上前!
    他们从未见过说话如此大胆的人——以前敢提起雾山公子师父的人,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惨。
    但雾山这次没有生气,反倒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也许吧。师父教的东西太难了,我总是学不会。”
    江月白:“原来是这样。那我教你几个有意思的。”
    周围的近卫皆瞠目结舌,谁敢用这种语气对雾山公子说“教你”这两个字?
    但雾山没有比“杀”的手势,他们不能有任何动作。
    江月白将剑柄递到了雾山的手边。
    雾山指尖碰到冰凉的剑,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剑柄。
    江月白走近几步,握住了他的手背。
    雾山明显很抗拒这种接触,整个人周身灵场都微寒了几分。
    但江月白却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似的,直接带着他的手翻腕——
    长剑破风而出,在两人背后飞快转了两圈,绕过手臂,重新收回身前!
    银白的剑刃在夜色里剪碎星光,又将星辰的碎屑洒向风中。
    仿佛江月白手里的剑,不是剑,
    而是漫天星月夜色。
    雾山听着风中的剑鸣:“这是什么招式。”
    “什么招式都不是。”江月白在他身后说,“背剑花云剑,花架子。你师父没教过吧。”
    雾山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师父从不这样用剑。”
    “可惜了。”江月白笑道,“这样的师父太无趣。我再教你一个。”
    江月白指腹轻轻蹭了下雾山的拇指,示意他手指放松,而后将手中剑抛起,带着他的手反握住,单手从身前绕到身后。
    晚风此刻忽起。
    云船顶端飘扬的蓝旗陡然声猎猎!两人长发在这瞬间随疾风飘扬。

章节目录

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朦胧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朦胧见并收藏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