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不必客气,秦爷爷就像是我的亲爷爷,也多谢大娘这些时日的关照。对了,我有一事想问赵大娘,不知方便否?”
    “尽管问!”
    “方才大娘为何那样骂婆子死去的儿子?”
    赵大娘收好方子,看了一眼秦老,叹息不已。
    “那婆子身子不好,整日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她那个叫胡生的儿子啊,就带着她求秦老看病,秦老心善嘛,给那婆子免费诊病,还帮付了药钱。”
    “可谁想,秦老这是好心喂白眼狼,那个贱狗胡生,就是个惯偷和赌徒!他在绸缎庄里偷客人的钱袋也就算了,还趁秦老不注意的时候偷光了秦老所有家当,害得秦老身无分文,总是得去向珍康堂讨钱,最后被人轰走!”
    “还有一次,那贱狗竟想把自己的娘亲卖给秦老,以此换些银子,秦老将他赶走后,他大肆宣扬秦老为老不尊,试图污辱他娘亲,我骂死他都不为过!”
    听到赵大娘的这些话,江晚渔不由握紧双拳。
    看着骨瘦嶙峋的秦爷爷,她心中憋着一股恶气。
    她真后悔!
    竟曾对那样的人抱有同情之心,甚至还为胡生的死,埋怨过自己。
    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该死之人。
    秦爷爷一生清白,德高望重,怎会为了一点银子,而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那日在场受到过爷爷恩惠的人,没有出手相助,是因有人在背后毁坏爷爷的名声!
    “哎,现在说这些无用了,那婆子这些日子来得频繁,老夫担心她还会继续过来闹事,吵得巷里烦了,老夫没脸再继续住下去了。”
    老郎中摇摇头,看了一眼破房子里被婆子砸得东歪西倒的物件,叹了又叹。
    “秦爷爷,我带去你先去一个友人那儿住,他也是郎中,等日后再慢慢打算。这儿破破旧旧,您一个老人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来。”
    老郎中刚开始是拒绝,但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带上了些仅剩的家当,随江晚渔去了沈培然那儿。
    沈培然认得老郎中,心中敬佩得很,一下子就答应了江晚渔,会好好照顾老郎中。
    她偷偷给了沈培然一锭银子,算是托他照顾老郎中。
    事情交办好,她才往将军府走。
    从后门而入,穿过甬道,到玉笙居院前,恰好碰上了往这儿走的祁屹。
    想到在深巷里的时候,他无形中给过她的底气,心中的暖意还未散去。
    她甜甜一笑,温然作礼,“奴婢见过大人。”
    与不久前那个处事不惊的小公子,仿似两人。
    她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纱布,颇为不解。
    明明没受伤,为何要缠上纱布?
    可转念一想,她又明白过来,他这是在骗其他人。
    “去哪了?”祁屹语气似乎不太好。
    “回大人,奴婢去看那几间铺子。”
    “说谎!”祁屹瞬间冷怒,“身上一股混杂的脂粉味,你究竟去了何处!”
    江晚渔慌了一瞬,很快又稳住,“回大人,奴婢盘下的那间铺子里,正是有一间胭脂铺,今日去那儿转了一圈,已被看铺子的小厮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眉宇间的冷怒渐渐消退,“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
    进了玉笙居,他眉目肃然起来,“你是否要离开将军府?”
    她讶然,“大人所言,奴婢不明白。”
    祁屹的锋芒不减,“我帮你脱籍,再给你三百两,放你自由,但你需得答应我,从此离开都城。”
    第118章 大人舍得让奴婢走么?
    脱奴籍,还有三百两,此等好事若是落在任何一个婢子身上,都会为之欣喜若狂。
    可她家仇未报,两个兄长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如何能独自离开?
    再有,爹爹临终前托她找的那个孩子,至今未有一丝线索。
    本想去慈幼院打听一二,上次还给耽搁了。
    “大人,是腻了奴婢,不想要奴婢了么?”
    她状似委屈地低下头,咬了咬唇,原本毫无血色的双唇变得水润娇红起来。
    这般突然地问她要不要离开,莫不是在试探她的忠心?
    若是如此,她更要好好表现。
    看着她眸中渐渐盈上一层水雾,祁屹有些烦乱。
    他知道,她的委屈都是装出来的。
    “答非所问!”
    他说话的声音凶狠,听起来像是在低吼,脸上又是一贯冷冰冰的凶相,江晚渔不由得哆嗦一下。
    他吓到她了?
    胆小如鼠!
    平日在训兵的时候,他比现在要凶暴得多,将士们也没有一个人露出胆怯的样子。
    她跟了他这么久,还是这般没用。
    连他的威慑都扛不住,还怎么应对那些个上位者,替江家报仇?
    看来,让她离开都城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否则她这只小白兔,定是会被野狼们抽筋剥皮,碾碎魂魄。
    脸上嫌弃万般,但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有意放轻了一些。
    “你不愿离都,是想为你爹报仇,可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能斗得过凌伊阳那个老狐狸?”
    “奴婢听不懂大人说的话,奴婢不愿离开只是想报大人的恩情,与其他无关。”
    “呵,装什么忠臣?”
    他朝江晚渔走了过去,将她逼至角落,想要撕碎她的虚假。
    “你不想报仇,为何在尚书府之时,求我帮你拿到你爹的遗物?”
    江晚渔梗着脖子答:“只因那是爹爹的遗物,奴婢不想让它留在尚书府,大人那日帮了奴婢,对奴婢的恩情又重了,奴婢怎舍得离开大人?”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用力,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她清楚看到,他英挺的眉骨上透着化不开的寒意。
    “你既是我的人,所有一切都属于我,你爹的遗物,也交出来。”
    她被迫对上他的眼眸,只觉沉黑可怕,强有力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跳愈渐加快。
    鼻尖全是他的气息,森冷危险,凌厉逼人。
    她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奴婢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爹爹的一件遗物,大人能否疼疼奴婢,不要夺走奴婢最后的一丝念想,否、否则,奴婢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挺过一年……”
    “你威胁我?”
    “奴婢不敢,奴婢命贱,死活对大人来说犹如一只蝼蚁,如此卑贱,怎会威胁到大人?”
    “江晚渔!”
    他又呵斥了她一声。
    两人距离很近,鼻尖相抵,狠戾的声音瞬间爆发时,她吓得闭上了双眼。
    心跳起伏得厉害。
    掌心也开始出汗。
    “奴婢对大人忠心耿耿,一心只想服jsg侍大人,向来只有大人威胁奴婢的份儿,奴婢不敢欺主。”
    她的声音有一点儿颤抖,但双目仍直视着祁屹,不躲不闪,看起来像是在逞强。
    抚在她脸上的手慢慢滑低,拇指停在她唇边。
    指腹覆上她的唇瓣,摩挲。
    “你这张嘴,也骗过李瑀衍么?”
    眉心处的冷漠又加重了几分。
    又是如此。
    每次他在质问她的时候,总会提到李瑀衍。
    这是为何?
    他不会对她和李瑀衍的关系有什么误会吧?
    她琢磨不透,便问了出来,“大人,是在……吃太子殿下的醋?”
    祁屹眉峰一抖,覆在她唇瓣上的手也变得不知轻重。
    粗粝的指腹摩挲得她有些疼。
    吃醋?
    她本就是他的人,他为何要吃一个被困在宫墙里的废人的醋?
    他活了二十年,唯独不知吃醋这两个字如何写!
    “看来这段时间是我宠坏你了,越发地不知分寸,你以为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为你痴迷?”
    “我之所以护着你,是为的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谁会为了一个玩物而吃醋?”
    他的手一路向下,停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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