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早的啊,这么快连饭菜都做熟了!”陈秀清也有些诧异。
    吕律笑笑,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赶紧上炕吃饭。”
    他说着,回厨房拿来碗筷,分发给陈秀清,陈秀玉也将剩下的菜端送上桌子,跟着在炕沿边坐下。
    “律哥,咱们这次怎么走?”
    陈秀清很是耿直地端起碗就吃,刨得稀里哗啦的,嘴巴都塞得鼓起来。
    他这样凶残的干饭样,吕律和陈秀玉早已经见怪不怪。
    “往山里走!”
    吕律给陈秀玉夹了些菜,很平淡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往汤旺那边顺着路走,直接到嘉荫那边……往山里走也挺好,见到猎物还能打一下。”
    陈秀清兴奋地说:“律哥,你说咱们会不会遇到那头大爪子?”
    闻言,吕律眉头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陈秀清一眼。
    他当然知道陈秀清说的是那头大爪子,就是将鄂伦春人葛家田的乌力楞毁掉,逼得一家子落荒而逃,还伤了人的那头大爪子。
    可这种时候,说这话明显不合时宜。
    陈秀玉就在一旁听着呢,吕律本就不想让她担心。
    偏偏陈秀清想都没想都崩出来。
    看着他那股子兴奋剂,吕律真想直接喷过去。
    可吕律一想到上次陈秀玉跟他说的那番话,知道这家伙就是因为相信自己才会说得那么毫无顾忌,他就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笑着说道:“咋地?看你这样,还想打大爪子?”
    陈秀清连连摇头:“这我可不敢!”
    “这还差不多,遇到大爪子,咱们只能有多远离多远,那就不是轻易能猎杀的,再说了,那可是保护动物,没有政府允许,你想都别想。
    被你这么一提醒,得,咱们不走山里了,就顺路直接先到嘉荫,找到搬到外边住下的鄂伦春人,打探一下我师傅赵团青的位置再说。
    若是他们也已经搬下山,直接找到最好,省得进山去寻人。若是在山里,也能问些线索,在进山找也不迟。”
    吕律说完这话,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听到大爪子,一下子神情变得凝重,停下吃饭的陈秀玉,终于看到她神情稍微缓和一些,继续吃了起来,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秀清已经注意到吕律瞪他,也看到自家妹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很配合地点点头:“我听律哥的。”
    一顿饭吃好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陈秀玉将蒸好的馒头,找了袋子装好,给两人的袋子里都装了一些。还细心地将吕律从王德民那里弄来的伤药和治感冒发烧的药都装好放吕律猎囊里。
    吕律将子弹袋装满,然后又将半自动拆卸下来,细细擦拭一遍,重新组装,校准后,将子弹压满。
    随后,他又将从孙寒卫那里得来的帐篷从屋子里搬出来,卷成一捆,吹口哨唤来追风,在喂了些黑豆油饼后,绑好马鞍,然后将帐篷也捆绑在马鞍后。
    这帐篷在野外用起来,比仙人柱方便多了,轻松就能架设起来,在防雨防蚊虫方面,效果要好得多。带着进山,轻松解决住宿问题。
    陈秀清那里,也挂了半袋子小米,还有些油盐作料和一口吊锅,用来在野外做饭菜。
    他绑在腰间的子弹带,也放满黄澄澄的子弹。
    陈秀玉也按照吕律的要求,熬了苞米面喂过五条猎狗,都只喂了大半饱。
    见准备做得差不多了,陈秀清立刻牵着马去将栅栏门打开,出去后翻身上马等着吕律。
    吕律在临上马的时候,看到陈秀玉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今天早上,从陈秀清进门的时候,她就没怎么说过话。
    心里的担心全写在脸上,却不愿意说出来。
    她担心自己说出来,会影响到吕律,也清楚吕律有不少事情要做,心里纵使有万般不舍,也是强忍着,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让吕律没有后顾之忧。
    吕律走回屋子,也不管陈秀清在一旁看着,只是一把将陈秀玉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媳妇儿,我知道你在家里等着我,绝不会再去干那些没什么把握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咱们刚刚起步,总有些事情要做,相信我,要不了几年,咱们就能过安稳的日子,到那时候,天天陪着你。”
    “律哥,我等你回来!”
    “好,别送了,再回去睡会,顺利的话,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回来。”
    吕律说完,双手捧着陈秀玉的脸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故作轻松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出了屋子,牵着马出了栅栏门。
    五条猎狗早已经欢快地跟着跑了出去,顺着栅栏往山坡上跑。
    它们总以为,吕律会顺着山坡往山脊上的小道这条最熟悉的路进山,没想到吕律翻身上了追风后,骑着过了小河朝着外边林子走。
    跑到半坡上的元宝回头看着吕律,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哼了一声,又领着四条狗崽朝着吕律追来。
    两人骑着马,到了林子边的时候,吕律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栅栏看着自己陈秀玉,笑着喊道:“等我回来!”
    他双腿一夹马腹,骑着追风上前,小跑着出去。
    一次远行,弄得跟出征的战士一样!
    吕律对这个家的惦念,又重不了不少。
    看着吕律果然一直骑着追风顺着前往美溪区上的大路小跑,陈秀清抖了下缰绳,骑着自己的马追上吕律,并肩小跑着。
    “律哥,我……我刚才又说错话了,对不起。”
    “知道就好,清子,还是那句话,想清楚自己能说什么再说话,你明知道我不想让秀玉担心……算了,不怪你了。”
    “律哥,我以后注意。你这是真准备顺着大路往乌衣岭,经汤旺再到嘉荫啊?反正我妹现在看不到,咱们拐往山里呗。”
    “就顺着大路走,不走山里了,我答应秀玉的。你都开了口了,尤其是提到了大爪子,那就更不能直接穿越森林去嘉荫了。”
    这是一个很玄乎的问题。
    无意中提到的东西,往往就像小孩子说话一样,随口一说一个准。
    偏偏故意去找的时候又死活都找不到。
    吕律现在宁愿选择顺大道直接前往嘉荫,也不去触这个霉头。
    万一真遇上,元宝等几条猎狗在大爪子面前,怕是不敢上,那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有着本能的压制,到时候,恐怕就连追风都很难控制,哪怕吕律对自己枪法再自信,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还有啊,清子,等这次从嘉荫找到我师傅回来以后,我还会领着你去一趟长白山。”
    “去长白山干啥啊?放山?”
    都知道长白山是大荒中产人参最多的地方,陈秀清一想,就知道跑那么远去干啥了。
    “对,去放山!”吕律点点头。
    得到吕律的肯定,陈秀清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大棒槌那可值钱了。”
    吕律瞟了他一眼:“你若是管不住你的嘴,我就不能带你去。”
    “为啥啊,律哥……”陈秀清一下子急了,他实在不想错过这等赚钱的好机会。
    “放山,讲究吉利,就像所用的工具一样,都带上快当两个字一样,快当两字来自满语,有麻利、顺利、吉利和祝贺的意思。就比如,进山的时候,遇到蛇不能叫蛇,而要叫钱串子,因为蛇和折同音,不吉利。
    去放山的时候,拉起的参帮人数也忌讳两个、四个、五个的数目。因为二人行动不便,出现纠纷不易解决;四与死音相近,五和无相似。就连遇到了巴掌,也就是形似手掌的五叶人参,也宁可放弃,留到以后再挖,就是因为不吉利。
    不少进山的参帮,最怕新手不守规矩,张口乱说,说到忌讳的话,参把头往往会直接掉头就走,放弃这次放山,重新选择人手,选了日子再去。
    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明白,管住嘴巴的重要性。”
    吕律缓声说着自己清楚的一些放山规矩,也算是给陈秀清提前打预防针。
    他可不想大老远往长白山那边跑一趟,刚一进山就因为一句话掉头折返。
    越是有经验的参帮老把头,越是在乎这些。
    毕竟,常年扎在山里找这些宝贝,不是件轻松事情,而且充满危险,谁都想有个好收获。
    很多规矩,看着似乎挺很无所谓,但都有其存在的道理,理应守着。
    陈秀清听吕律这么一说,神色变得严肃,一下子就闷着头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他才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律哥,这些规矩,一路上你跟我多说说,我会把这些规矩记住,到时候一定不乱说,一定想好了再说。”
    吕律瞟了他一眼,笑道:“先赶路吧,等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好!”陈秀清认真点头。
    第266章 僵尸牙
    身为老猎人,赵团青绝对不是在山下守着一片地就能过日子的人,山林才是他永远的家。
    吕律觉得,有很大可能去到嘉荫河畔,找到赵团青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得进山。
    既然要进山,那就少不了猎枪和猎狗。
    一路上,沿途有不少林场、农场,吕律倒是想直接选择坐车前往,找招待所或是农户住宿,可是,带上这些东西,路两边尽是山野密林,也没啥人敢让你坐车和入住。
    这也是吕律选择追风的原因,有了它,更方便远行,完全可以绕开各处的检查以及住宿所需要的麻烦手续和证明。
    两人骑着马顺着前往嘉荫的大路奔行,五条狗跟在后边一路疯跑。
    吕律大概想了下路线,一路经友好区、红山、五营、五星、红星,到新青区,到汤旺河,然后朝东北方拐入山里,前往嘉荫河畔的乌拉嘎公社就行。
    嘉荫河畔是鄂伦春人下山后聚集的地方,乌拉嘎的鄂伦春人更多。
    打听人就得往人多的地方跑,最是容易问出结果。
    小兴安岭,虽然山峰连绵不断,被大片原始深林覆盖,可山峰都不高,多缓坡,草甸子,这也使得在里面骑马穿行完全不成问题。
    吕律初步估计,这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花上三天时间就足够了。
    主要是天气太热,长时间奔行,元宝它们受不了,那脚垫子毕竟是肉做的,在坚硬布满石粒子的公路上奔跑,它们的脚会受不了,不比在山里头那种软土、腐叶上。
    不然的话,以追风一分钟能奔行千米,拉着重车半小时跑十公里的脚程,除去休息和它们吃草的时间,两天的时间抵达都相当轻松。
    一路上,吕律的追风和陈秀清的马,优劣上的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速度上完全跟不上,还是吕律有意放慢了。
    眼看太阳越来越火爆,两人骑着马连走带跑,也走好一段距离,吕律直接骑马拐进山里,寻了一片有水有草的草甸子开始休息,准备等过了正午,稍微凉快点的时候,再赶上一程。
    骑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身体必须跟着马匹的运动抖动协调,时间一长,那也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
    追风还好说,奔行得相当平稳,加之吕律经常乘骑,大腿上都已经磨起厚厚的老茧,他早已经习惯这样的行进,下马后跟没事人一样。
    陈秀清就受不了了,一路上颠簸,从马背上翻落下来,直接就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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