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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萧离他们约有一丈多远的距离,看着他的白月光慢慢变成红月光,简直忍不住要去砍人。
    只是苗笙虽然面色变得通红,但还在咬牙忍着,并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免得还没说两句就吵起来,甚至打起来。
    这陆东篱虽然在教人的时候还在羞辱人,但他说的一些问题确实存在,苗笙虽然气得要死,也想把这人大卸八块,但这毕竟是在向人请教,被人说中了缺点就急,显得心胸狭窄,不大气。
    苗公子也很要面子的!
    “其实单看你的文笔还不错,每一个开头也有想法,可惜你都坚持不下去,写一段就放弃,这样能写出什么来?!”陆东篱看上去苦口婆心,听起来却非常欠扁。
    苗笙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写的开头?”
    陆东篱笑了笑:“地上捡的,你扔了多少信笺自己心里该清楚吧?”
    苗笙:“……”
    偷看别人的东西,倒还有理了?
    眼看面前大美人一直维持的耐心也终于告罄,陆东篱很识相地给对方顺毛——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讨人嫌,只不过懒得改罢了。
    “这都是缘分,不要在意,不然在包厢里我也听不出来你就是制造那些废纸的人。”他勾了勾唇,“再坚持坚持,找到你想表达的核心思想,再找到正确的讲述方式,这个故事差不多就成了。”
    苗笙抿唇不语,被那句“你就是制造那些废纸的人”给伤到了。
    陆东篱感觉到室内令人窒息的气氛已经不再适合他再待下去,便站起身道:“想好之后,最好写一个简单的故事纲要,方便你捋清整个故事,写得时候也会更清晰。好了,今天先到这儿,若再有疑惑欢迎随时来找我。”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眼游萧,奉上一个假笑:“楼主,我那事儿,您可千万上点心!”
    游萧抬手释放内力,陆东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劲风“推”了出去,然后房间的门“咣啷”一下子被关得严严实实。
    “笙儿,别同他一般见识。”见苗笙垂眸,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赶紧坐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哄,“等你把话本写出来,我把他捆起来,让你抽他一顿出出气。”
    苗笙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小声嘟囔:“那倒不至于。”
    游萧轻抚他的后背:“是他活该——哎!”
    是苗笙越想越气,偏过头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颈侧。
    感觉那一小块皮肤变得温热潮湿,有排尖利的牙齿叼住皮肉轻轻摩挲,微微刺痛,让人心里发痒。
    游萧的心情突然间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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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我是个心胸宽广又坚强的人,呜呜呜呜……
    游萧:这个陆东篱一定有问题!
    陆东篱:诶嘿,你怎么知道。
    第79章 七九 顿悟
    苗笙咬了游萧一小会儿, 才慢慢松了口,趴在他肩膀上长长叹息。
    “我是不是写不了话本?”他郁闷道,“以为自己看多了就能写, 其实根本不是这块料。”
    游萧结结实实抱住他, 也把下巴支在他肩膀上:“倒也没必要这么想, 万一写出来很受欢迎呢?我觉得不管怎么样, 先写出来再说,大不了再修改。”
    “嗯,我不该怀疑我自己。”苗笙倒也没纠结,抬起头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就去把故事纲要写出来。”
    他这一上头, 就有了废寝忘食的劲头,晚饭的时候怎么叫都不应, 还是游萧直接连人带椅子直接搬到了饭桌前, 他这才勉强扒拉了几口饭, 拖着椅子回去继续头悬梁锥刺股。
    这次倒是没有写完一段就扔纸团了,游萧看着他时而抓耳挠腮, 时而下笔如飞, 临睡前已经写出了一小摞稿纸。
    “进展很顺利?”他走过去弯下腰, 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按着桌子, 把人虚虚拢在怀里。
    苗笙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弄上了一些墨迹,一块块的, 跟那白皙的皮肤相映成趣, 看起来像个可爱的花脸猫。
    “还行, 只是纲要罢了。”他把那摞信笺敛在一起递给游萧,“给你看。”
    游萧接过来, 对着烛光细细看着,苗笙的字跟以前不太一样,估计是生疏了又重新练习,有了一些改变,但依旧是好看的,一手赵体楷书圆秀方正,看起来很舒服。
    纲要自然同正文不一样,写得十分粗略,隐隐能看出故事的雏形,流畅地记录了天地青和江洛整个事件的始末。
    “如果不是要写话本的话,这一篇已经足够拿去向江湖宣告无锋的下落和事件的来龙去脉了。”他夸赞道,“虽然字数不多,但写得很清楚。”
    苗笙写得手腕发僵,听到他的评价,自信又不自信:“你可别昧着良心夸我。”
    “好就是好,不好我也不会硬夸。”游萧说得有理有据,“若真不好,将来付梓售卖,听到百姓的评价,岂不是更会让你伤心。”
    “就是啊,一味护着我,最后只会更让我伤心。”苗笙揉着手腕,突然话里有话。
    游萧假装没听见,把手里的信笺放在一旁,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回了东厢房。
    给苗笙泡脚的时候,他才问道:“想在南轩府待多久?什么时候动身去万山府?”
    “再待两三日?”苗笙双手向后撑在床铺上,白皙的脚丫拨着水,若有所思道,“雁过拔毛,我的气不能白受,等我多在陆东篱身上薅几根毛再说。”
    游萧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
    “你笑什么?”苗笙不爽地问。
    “没笑你,我笑真是人有相似。当年凌盟主也是混不吝,嘴上没个把门的,见到我闲爹爹张口也是叫他‘小美人’。”游萧把苗笙泡好的脚抱在自己放了布巾的膝盖上,包起来轻轻擦拭,“我闲爹爹那么一个和气的人,当年顶讨厌他。”
    苗笙惊讶地眨了眨眼,想到卓应闲那温和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阿闲吗?连他都会讨厌的人,凌盟主得混账成什么样?”
    “凌盟主不是混账,只是口无遮拦罢了,不像那陆东篱会故意扎人,而且当了盟主之后庄重多了。”游萧笑道,“我闲爹爹近些年和气不少,其实当年脾气可不小,跟你差不多,他护着我阿爹,谁对我阿爹不好,他就跟谁过不去。”
    苗笙愤愤地蹬了他几下:“说谁脾气不小?”但双脚被包了起来,这几下毫无杀伤力,“凌盟主怎么你阿爹了?”
    “当时他们还不是朋友,凌盟主意外捅了我阿爹一刀,虽然伤不严重,但闲爹爹一直记着,现在他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凌盟主连个笑脸都没有,偶尔一句话说不好,还能打起来。”游萧想起长辈们的“恩怨”,觉得特别有意思。
    爹爹们也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啊!
    苗笙却深有同感:“自己看重的人,当然要看顾得紧一些,若是有人伤了你,我也——”
    “你也怎么样?”游萧笑意盎然地看着他,“护着我吗?现在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了?”
    苗笙:“……”
    就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正好双脚被松开了,他轻轻蹬了游萧一下,利用反弹的力量迅速滚进了床里,裹上被子,后背对着人,闷声道:“我又不会功夫,护不了你,你自己护好自己就行了。”
    游萧转身坐在床上,给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塞在脖子下面,这才笑着说:“放心吧笙儿,我不光能护好我自己,还能护好你。”
    第二天一早,苗笙吃过早饭,穿戴整齐,准备亲自去陆东篱那边求教。
    他先差店伙计去天字二号房通传一声,免得直接上门太冒昧,然后又跟游萧说:“我自己去就行,你别跟着我了。”
    “为什么?”游萧不放心他跟那个欠扁的家伙单独相处,“若是他对你不规矩怎么办?”
    苗笙整理着自己写的纲要,无奈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怕你杀了他,也得怕你不帮他找那两位兄长。”
    这倒也是,但游萧就是放心不下:“为何不能让我跟着你?”
    “我怕他口不择言,惹你生气。”其实是自己不想当着游萧的面被人骂个狗血淋头,苗笙无奈道,“我去去就回,绝不耽搁。”
    天字二号房就在楼下一层,若是苗笙有什么危险,喊一声自己也能听见,于是游萧再三叮嘱:“有什么事就喊我,千万别委屈自己,若是他不好好教,我给你请十个先生来教你写。”
    苗笙冲他笑笑:“我知道啦!”
    这会儿店伙计也回来了,隔着门告诉他俩,说陆公子就在房间里恭候大驾,于是苗笙拿起自己的文稿,给游萧使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推开门出去了。
    可游萧着实不放心,非得把人送到楼下才行。
    两人走到天字二号房门口,苗笙抬手敲了几下,陆东篱就像守在门口似地“哗啦”一下把门打开,笑眯眯地跟他俩打招呼:“两位早啊,昨晚睡得好吗?我睡得不错。”
    游萧沉着脸,一言不发,很怕一开口就是脏话,有损自己在苗笙面前的形象,于是轻轻拍拍他的腰,示意自己离开。
    苗笙冲他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陆东篱:“东篱先生,进去吧。”
    “楼主不来吗?他放心让你和我单独相处?”陆东篱惊讶地目送游萧那步履丝毫不坚定的背影。
    “他有事要忙。”苗笙可不想让他刺激游萧,放弃礼数,不等对方邀请就主动进了门,“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陆东篱虽然把门关上,但他知道游萧在外边能听见,故意道:“我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我教人很严格,万一把你说哭了怎么办?”
    苗笙:“……”
    没有礼数的事做过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跟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讲礼数就是对牛弹琴。
    他把手里的信笺卷儿往桌上一扔,冷哼道:“你试试!”
    “哎,这就对了。”陆东篱笑嘻嘻地走过来坐下,“你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哭唧唧的软性子,何必跟我装呢。”
    苗笙心道那不叫装,那叫有家教,但见眼前这位仁兄显然不会明白,便也懒得解释。
    “这是我昨晚写完的纲要,你看完提点意见吧。”他也不打算“装”了。
    “手还挺快,一晚上就写完了。”陆东篱一边评价一边拆开纸卷,展开看了几眼,就撩起眼皮看苗笙,表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苗笙有点紧张,很怕他像昨天一样开喷。
    其实来之前他也反复衡量过,决定如果这人再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自己,下回就不来了。
    学写话本也不是非得跟这个人学,游萧都说了,给我请十个先生!
    陆东篱眉毛皱了皱,说出的话倒还算是人话:“你这个不叫故事纲要,这叫故事梗概。”
    “这……有什么区别吗?”苗笙被他说得茫然,忘记了自己其实本来不想告诉他无锋的来龙去脉,而这里边写得清清楚楚。
    “纲要应该能看出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故事,要讲究一定的叙事手法,能看出主视角是谁,只不过比正文更简洁,但是能给人看到你故事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还有故事本身的结构。”陆东篱弹了弹手里的这摞纸,“故事梗概就是把故事大概总结了一下,看不出你想怎么来写,这样对你接下来展开写毫无帮助。”
    苗笙怔了怔:“啊……是这样的吗?”
    难怪游萧说现在写的这篇可以拿去向江湖宣告无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根本不是个故事。
    自己真的是对写文章一无所知啊!
    “想好主视角了吗?”陆东篱又问,“还是从刀灵的视角来写?”
    苗笙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不好吗?”
    “不是不好。”陆东篱挠了挠腮帮子,“我这么问吧,你了解到这个故事之后,它最让你感动的部分在哪?是刀灵的视角吗?”
    苗笙想了想,陡然泄了气:“不是。只觉得这样能够吸引别人来看,最感动我的,其实是霜雪海前辈,是他对天地青女侠的亲情。可这跟无锋关系不大。”
    “我看你是想岔劈了。”陆东篱说,“唤笙楼要去向江湖宣告无锋的情况,重点才在无锋,而你要讲一个好看、动人的故事,重点就未必在无锋上边,这两个根本是两种写法。不一定只有怪力乱神的东西才能吸引人,一个温馨感人的故事同样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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