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乏了,”芷嫣笑容略显冷淡,“这是太子福晋,也是本宫心宜的儿媳妇,你们有想同本宫说的话,就跟本宫的儿媳妇说吧,就当是同本宫说了。”
    这话几乎就是明示了,几位蒙古福晋面面相觑,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太乐意的。
    太子福晋哪能和皇后相比啊,她们也是费尽心思和皇后打交道了,而且她们没有忽视皇后口中的太子福晋一词,这么说,这人还不是太子妃了。
    她们也不是蠢的,大清国最注重名分一事,若是这太子嫡福晋合乎皇室心意,不早早被立为太子妃了。
    但是皇后说的话没有不敢当真,于是几位蒙古福晋纷纷点头,都将太子福晋记在脑海里了,这些都是皇宫里的贵人,她们谁都得罪不起,不过听说太子爷还有两个侧妃之位,若是能嫁进一个蒙古旗女儿,不就成全大清满蒙一家的联姻国策了吗,即便是当今皇上,后宫里也有几个给了高位的蒙古妃子的。
    念及于此,蒙古福晋们眼睛一亮,盯着太子福晋的眼神越发热切,既然是被皇后承认的太子福晋,那自是贤良淑德的好典范,自然不会觉得给太子爷纳妃是什么麻烦事了。
    芷嫣以为这是儿媳妇融入进去的表现,就不在意她们的相处了,转而将多数奴才遣散,只留了家桃在自己身边,然后于一处蒙古包附近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说了要教她骑射的,皇上一言九鼎,自是不会反悔。
    果不其然,在她留在原地没出一刻钟,皇上便过来了,且今日还打扮的特别精神,芷嫣看了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更是等不及皇上过来牵她的手就依上去了,“皇上今天怎么这么精神,妾身看了怪喜欢的。”
    骨象好的人无论何时打扮起来都好看,她看见皇上穿着以往不怎么穿的新颜色,不是明黄色的绣有金盘龙纹样的常服袍,也不是藏蓝色的圆领袍,而是穿上了近来京师年轻公子哥们喜欢的深蓝仙鹤圆领袍和玉带皮靴,胡子都刮了,显得格外精神以及给她一种新鲜感。
    康熙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她这个皇后打扮的格外招人眼,这才惹得那些蒙古亲王都恭维他,说皇后可是厉害的紧啊,让皇上动了私心多年后终于立后,可见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无一不是对他赞叹不已,他心里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非得让旁人将他和皇后从年轻时处了几十年的感情质疑了,他和皇后的年龄差距没那么大,那些蒙古亲王暗自的揣测,以及不停的向他推荐自家部落的贵女,当真是让他恼恨的很。
    于是今天不得打扮的格外精神一些了,看谁敢质疑他和皇后多年的感情,而不是突如其来被京师贵女迷住眼睛了才立后的,他哪是此等好色之辈。
    康熙心里憋了气,对皇后自然就板起脸来了,芷嫣心里不恼,反倒逗起皇上,“皇上的模样可真是让妾身喜欢极了,以后若是能经常穿这身衣裳出现在妾身面前,妾身心里会更喜欢皇上的。”
    “哼。”康熙心里被气笑了,好色之辈哪是他,分明是皇后吧,见他精神一点了,就往他身边凑,也不知这性子是学了谁的。
    康熙心里对那些有眼无珠的蒙古亲王一番谴责,然后诚实的拉过皇后的手,牵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皇后,朕怎么觉得你瘦了,这手上的肉都快没了,近来你该不会是趁朕没有陪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吧。”
    “还好,皇上,妾身只是最近没什么胃口罢了。”芷嫣垂下眼帘,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康熙眉头紧皱,“朕就几天没陪着你,你怎么就这么黏人。”居然这么喜欢朕,也不知道从前在朕没有到永和宫的日子该怎么茶饭不思。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也罢,朕先带你去用膳,吃完了朕再带你去练骑射。”
    “妾身真的没事,只是最近烦心的事多了,加上思念皇上才不想用膳的。”芷嫣继续垂下眉眼道,思绪千回百转,尽管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想到这种程度,可是送来的机会不利用不就浪费了,她在一瞬间做了决定。
    康熙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烦心的事?给朕说说吧,朕倒是想看看何事困扰皇后了。”他还挺想看看哪个人胆子那么大。
    “没事,皇上整日政事繁忙,妾身若是拿那些私事打扰皇上就不好了,皇上不是说要陪妾身用膳吗,妾身现在就等不及了。”芷嫣笑了笑,却不想她这副模样入了皇上眼里就是故作逞强了。
    康熙当下应着她,转念就吩咐梁九功去将事情查清楚了,皇后身边发生何事都瞒不过他眼睛,眼下居然因为他好些天没有出现在皇后身边,竟有人给皇后气受了,那人胆子可真是大啊。
    他眼底不见一丝笑意。
    ……
    蒙古包内,在陪伴皇后用膳且练完骑射后,康熙回到御案前,将梁九功递给他的消息都一一入目。
    越是翻阅就越是不满,连同乌雅博启给皇后传递的信件也不知道何时从皇后的私库里寻出来了,都展在康熙眼前。
    他竟是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起了这等心思,什么小题大做,什么当不上大福晋,还觉得他和皇后是小题大做了,他怎么就觉得这乌拉那拉氏才是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人,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多了?
    他和皇后对乌拉那拉氏的温和倒是成了这富存暗地里的底气了,康熙越想越想气,也觉得可笑,该不会是乌拉那拉氏一族都是这种想法吧。
    康熙心里觉得荒唐,也越发不可置信,乌雅氏才是当今后族,怎么就任人轻视到这种地步了,若不是他了解皇后,怕是真以为乌雅博启是气不过富存之女陷害一事才挥拳打人的。
    这乌雅博启也真是,有什么事不给他这个姐夫说,偏偏打扰自己姐姐,是嫌自己皮实了?
    康熙心里的气无处说起,“梁九功,去给朕宣太子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皇阿玛, 您找儿臣来有何事吩咐。”太子动作也快,刚送那些蒙古亲王离开,就听见皇阿玛这里的传召, 便快快过来了。
    “太子, 你看看这些东西。”康熙摇了摇头,将手边一沓消息都递过去了, 太子接过去看,一看不得了, 越看脸色越黑, 到头来就憋出一句话, “乌拉那拉氏欺人太甚!”
    ……
    转头芷嫣便回了那些蒙古福晋身边, 看到的不是一众人和和美美的模样,沁月脸上挂满了不快, 但迫于形势还是极力想和那些蒙古福晋打好交道。
    芷嫣走进去一看就有不少蒙古福晋嘴上扬起殷切的笑容,“娘娘,您回来了啊, 我总算将您盼回来了。”
    总算?
    芷嫣将疑问收回来, 笑道:“何必盼着本宫,有本宫的儿媳妇在,不也等同于将话交给本宫吗?”
    “皇后娘娘……”不少蒙古福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说是这未来太子妃是好的吧,偏偏就没有她们想象中的贤良淑德, 她们每推一个贵女给太子爷, 四福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抗拒, 若是说句不好, 偏偏她从头到尾都是一贯温和的话语。
    芷嫣看了两眼, 心里已经有了成数, “本宫知道了,沁月你且退下吧。”
    “皇额娘,儿媳——”不累。
    四福晋下意识想这么说,却被皇额娘微凉的眼神镇住了,她心里一惊,抿了抿唇,落了几步,看着皇额娘与那些蒙古福晋渐行渐远,心里有些不理解皇额娘的做法,她也没做错什么啊。
    “皇后娘娘,满蒙一家自古以来就是国策,皇上屡屡将皇家公主和格格嫁进皇家,咱们这几个部落也不能得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格格,就将咱们是一家人的根本忘却了。”
    “是啊,既然都是一家人,有来有往也是应该的,咱们博尔济吉特氏可有诸多年龄合适的贵女,不知太子后院可有进了咱们蒙古旗的贵女,若是没有,我们也好给太子爷送去一两个。”
    说来说去,大清需要笼络蒙古各部,蒙古各部也需要大清的庇护,联姻是最省事的法子,话已至此,芷嫣自然不会拒绝,将各部落的福晋安抚好是她的目标,目标之下需要改变什么就不在话下了。
    且将蒙古贵女迎进雍和宫,本就不是大清吃亏,胤禛迟早要娶几个蒙古妃子的。
    “是没有,不过本宫也可相看几个。”芷嫣表面点头,心神已经回到方才四福晋的态度上了。
    ……事不宜迟,见大清皇后没有任何反对的言语,好些个蒙古福晋都喜笑颜开,恨不得将自家女儿都塞给太子爷。
    看着蒙古福晋将女儿家都召集过来,芷嫣一眼便瞧见面前张扬的蒙古贵女,随手指了一个模样看着最安静的,“她父兄是为何人。”
    不少福晋语带遗憾,都在遗憾皇后选的不是自家人,“她啊,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嫡孙女了,若是娘娘喜欢,选了她便是她的福气。”
    宣妃的亲侄女?宣妃安静,想必其侄女也是差不多的,芷嫣不加犹豫道:“就她了。”
    到她面前的蒙古贵女都是同意此事的,她不必愧疚,且当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不久后,芷嫣带着这蒙古贵女来到四福晋面前,淡淡道:“沁月,先让她随行吧,等回了京师就以侧福晋之礼迎进门。”
    四福晋神色一僵,“皇额娘,可是爷的后院已经有不少妾室了……您何必多此一举。”
    芷嫣神色微敛。沁月这是怨她了?
    “你带她回去吧。”
    “……是,皇额娘。”她颇有些不太乐意。
    芷嫣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发浅淡,最终化为一片冷冷的目光,她自觉自己还算适应这个朝代发生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无视皇上的一众妃子,当然她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她不强求别人做到,因此她对几个儿媳妇都是把守不严,不怎么送人到后院里,连后宫妃子最注重的子嗣一事都不怎么在意,十四现在就一儿一女,她也没怎么管过。
    对于女儿那边,女儿是大清公主,身份更加尊贵,她可以强制性不让额驸纳妾,尽管现在没一个额驸这般想,但当那一刻来临时,她觉得自己能做到这点。
    可是胤禛成了太子,沁月有一天会成为太子妃,地位带来的也是责任,以往她对沁月的宽容反倒成了她做不好太子妃的原因,她心里突然有些凉,大清需要笼络蒙古各部,为什么沁月还不懂,连一个不会生养子嗣的蒙古贵女都容纳不下,她该说什么,是她的错?
    她对外人的任何动作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因为这是自己在宫里活着的法则,但对自己人不会,所以在乌拉那拉氏的族人每每惹她不快时,她不会将其和沁月视作一党,但是现在,或许她不应该将两者关系撇开来看了。
    芷嫣心里清醒,对于多年相处陪伴的丈夫都能抛开感性看待,对待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用秋风扫落叶一词形容最为贴切了。
    等回了蒙古包以后,芷嫣什么都不想,吩咐身边人道:“让乌拉那拉富存的夫人过来吧。”
    “是。”家桃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也庆幸娘娘能早些下决心解决这些糟心事,这几日除了皇上到来时她们宫所是快活的,其余时候无一不是惹得娘娘心烦。
    娘娘心烦了,她心里更是不舒坦了,什么乌拉那拉氏,什么四福晋,一个个的在娘娘面前晃荡算什么事了,又不见她们给娘娘带来欢喜,简直烦人的很!
    皇后娘娘的吩咐自是让不少人记惦于心,乌拉那拉夫人匆匆忙忙收拾几下,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娘娘所在的蒙古包,然而等她刚出蒙古包没多久,她身后就出现富存的身影,也是同样被召走的,不过去往的方向是皇上的蒙古包。
    因皇上皇后的蒙古包设立的距离极近,他们夫妻俩走的路子都相同,但是紧张之下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只顾着匆匆赶路,直至在转角处才各自换了方向。
    “娘娘,乌拉那拉夫人过来了。”
    “让她在外边等着。”芷嫣冷冷道,“本宫乏了,半个时辰后再叫本宫起来。”
    “是,娘娘。”
    芷嫣闭上眼睛,她承认自己心里就是不痛快了,她就是不想当个圣人又如何,没理由乌雅氏的女儿受了牵累,当事人还安然无恙的吧,既然不认为他们家女儿错了,那就给她继续站着。
    乌拉那拉夫人得知这话后,面色都吓得苍白了,他们乌拉那拉氏又哪里得罪了皇后,不是已经赔上一个女儿了吗,难不成皇后还喜欢秋后算账。
    只是皇后确实是位高权重,这明摆着的算计她还真不能不服从了。
    乌拉那拉夫人咬咬牙,愣是在冷风呼啸下站了半个时辰。
    风越吹,她的心就越凉,她想不透女儿已经被吩咐要远嫁别处、远离京师了,皇后要是想算帐也不至于留到这个时候再算账啊,还是说前不久老爷和皇后亲弟打架一事让娘娘知道了里面头尾?
    她越想就觉得自家人是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了,她胆子都吓掉一半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心向着老爷,不代表皇后不会向着自己弟弟,就算老爷信誓旦旦说着乌雅博启平生最好面子,不会将这事头尾告知皇后的。
    可谁知道乌雅博启怎么想的,说不定转念就告状了,老爷也不能凡事都笃定啊,如果真笃定的话,女儿也不至于犯下冤枉人的罪过,得罪了皇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毕竟姑奶奶现在还没有当上太子妃,皇后要想收拾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乌拉那拉夫人经过半个时辰的自我回顾,以至于在时辰到了以后家桃过去喊她进来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明明他们乌拉那拉氏勉强也算得上是个后族,怎么就这么没面子了,但在见到皇后的那一瞬间就停止所有的腹诽。
    “奴才、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乌拉那拉夫人立马屈身道。
    不是她没想着和皇后娘娘更亲近一些,以往皇后接见命妇时,总会将她接进宫说几句话,她心里对皇后的印象就是温和可亲近,对他们乌拉那拉氏家族的人尤其如此,断然不会像现在一样冷眼以待。
    她心里咯噔一声,看来皇后终究是知道了,知道自家爷的算计,还有对她秋后算账了。
    芷嫣没有出声,看着乌拉那拉夫人由原先的不情不愿转变为现在的胆颤心惊,心里没有任何感触,在宫里生存多年,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了,权力是掌握在高位者手中的,无论乌拉那拉氏一族如何蹭鼻子上脸,她都无所谓,只因她掌握着主动权。
    她喜欢乌拉那拉氏时就能将其捧上天,不喜欢时自然是随着自己心意而动,至于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想法如何,那又与她何关!在她不高兴时谁又顾及到她的想法了。
    “娘娘,可是奴才有冒犯娘娘的举动了?还请娘娘明示。”乌拉那拉夫人斟酌半响,见娘娘实在没有开口的兴致,忍不住开口道。
    她候在外边许久,早就将心里的傲气熬完了,接着进了蒙古包,皇后又晾着她,她心里越发惊慌,对自己在皇后心里的地位如何更加清晰,回想起以前她家老爷对皇后亲弟、她女儿对皇后侄女做的一切,她额间冒汗,更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都什么事啊,她怎会同意这般事,她怎会认为皇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那是皇后,大清国母,他们乌拉那拉氏姑且只是算作是四福晋的娘家和弘晖阿哥的母家,再多的还真算不上。
    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皇后将他们当成一家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芷嫣半撑着脸,看着乌拉那拉夫人不住的擦汗,心里更没了说话的兴致,有些人就是得这样晾着才行,不然还真以为她会将其捧上天了?笑话,她从来对自己看不惯的人态度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将乌拉那拉氏当成儿媳妇的娘家人时自然是归作一方,可是此时非彼时。
    她心有些凉了。
    “本宫这不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太大惊小怪了吗,刻意向乌拉那拉夫人寻求什么才是不大惊小怪的做法,本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乌拉那拉夫人亲自示范一番才是,瞧瞧乌拉那拉夫人果然是于此道上颇有心得,连本宫刻意晾了夫人好一会儿,夫人果然不将其当作是一回事,看来本宫以后还得向夫人多加学习啊。”
    芷嫣笑了笑,“可是本宫愚钝,还不了其法,还请夫人继续给本宫示范吧。”
    “娘娘贵体金安,是大清所有女子倾佩的国母,哪会有愚钝一说,还请娘娘——”乌拉那拉夫人几乎是顶着满头大汗说出这话的。
    不曾想被皇后打断,“本宫让你跪下你是听不懂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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