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道:“你只管等着。”说完急匆匆地离开。
    她脚步不停,一路急赶,直奔高老三所在那个村子。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杀手白天一路追赶着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她会转回去,回到温泉庄子下面的村子里去。
    赶到温泉庄子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萧遥小心翼翼地摸到高老三家中,然而刚靠近,便察觉到危险,连忙打了个滚,避了开去。
    再抬头时,她见一人以剑遥遥指着自己,低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萧遥皱起眉头,轻轻地往后退。
    难不成,她估算错误,竟被人包抄了?
    可是不应该啊,那些杀手,应该想不到她会来这里才是。
    这时另一个值夜的也走了过来,沉声道:“半夜来此,绝非好人,我们先拿下她。”
    另一人点点头,握着剑一步一步走近萧遥,嘴上低声说道:“你若乖乖的,我们会让你轻松些,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萧遥见他们压着嗓子说话,似乎是不打算闹出动静来,想了想便问:“你们是建安侯府的?”
    两人俱是一怔,下一刻纷纷道:“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边说一边逼近。
    萧遥低声道:“我乃太子妃,建安侯府三姑娘。今日主事带你们来此的是谁?赶紧去禀告。”
    天色大亮之后,几辆寻常马车随着进京的其他行人,缓缓穿过城门,进入京城。
    马车进入京城之后,悄悄地绕去了建安侯府。
    萧遥换过一身新衣裳,用完早膳,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爹爹,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去衙门为大哥洗脱罪名罢。我也要回温泉庄子上了。”
    萧二老爷忧心忡忡地看向萧遥:“阿遥,不如你还是先等一等,等爹与你大伯父忙完,再送你回去。”
    萧遥摇摇头:“不必。”见萧二老爷十分担心,便又道,“我乔装好,不会有人认出我的,爹莫要担心。请大夫来给六皇子和云公子诊治,再着人好好照顾他们便是。”
    她已经给李维和云逸施过针,再请大夫过来,便能治好两人了。
    萧二老爷自从知道萧遥找到能还萧大公子清白的人便明白,自家女儿很有主意,也很聪明,听了她这话,便点头:“那你务必小心些。”
    萧遥点点头,在萧二老爷和建安侯带着高老三几个去衙门为萧大公子鸣冤时,便坐上寻常的马车,直奔温泉庄子。
    一路上,她有惊无险地上了山,带着昏迷不醒的青衣回到了自己的温泉庄子。
    粉衣见萧遥一夜未归,担心得不行,已经准备出去找了,见了萧遥和青衣回来,顿时大喜过望,道:“太子妃,你可终于回来了。”
    第957章
    萧遥点了点头,问道:“庄子上没事罢?”
    粉衣一边上来接住青衣一边道:“来了几拨探望太子妃的贵妇,幸好有杨姑娘在,扮成太子妃的模样躺在床上瞒过了安歇贵妇。”
    萧遥听毕问道:“分别是哪几家?”不是身份特别高贵的,得知她病了,都不敢要求见她。
    能让粉衣撑不住放人去看她的,绝对都是身份高贵之人。
    粉衣抱着萧遥进屋,嘴上低声说道:“镇国公夫人、安宁公主、大长公主以及二舅太太。镇国公夫人说担心太子妃,又正好带了府上的大夫,便说要来给太子妃看病。”
    萧遥听了点点头,安宁公主别有居心是肯定的,她二舅母怕是被人利用了,至于另外两家,一时也不好判断是别有用心还是当真担心她。
    她此时又累又困,又有别的想法,着实没有精力判别镇国公夫人和大长公主,只得将这事压下,快步往里走。
    刚进入明间,就看到杨妍迎面走来,精神一震,说道:“你还没走,正好,我有事拜托你。”
    杨妍见萧遥眼下带着青黑,脚步虚浮,忙上来扶着她往桌边走,嘴上则问道:“要托我办什么事?”说完看向她的脸蛋,“这次彻夜未归,是遇袭了?”
    萧遥点头,却没有多提这事,而是说道:“粉衣要照顾青衣,麻烦你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她此刻着实没有力气了,但凡有点儿力气,都不会支使杨妍做事。
    杨妍没有多问,马上将笔墨纸砚备好。
    萧遥在杨妍准备笔墨纸砚时,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笔墨纸砚在手时,她马上纸笔写了起来。
    这信是写给裴昭的,内容也不复杂,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君之友人安否?不知君之友人的能力与诚意几何?”
    裴昭朋友厉王的旧部将高老三送到她跟前,显然是有所求。
    对皇帝而言,厉王旧部是乱臣贼子,一旦招惹上了,后患无穷,要她真正下定决心跟他们合作,得他们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诚意才行。
    至于她有无能力,是否会被厉王旧部看上,厉王旧部将高老三送来,就表明了他们的看法。
    写好后,萧遥放下笔,待纸上的字迹干了,便将纸折起来,塞进信封里,递给杨妍,诚恳道:“拜托杨姑娘帮我将此信交给裴昭。”
    杨妍见粉衣在外头照顾青衣,屋里只有自己和萧遥,并未接过信,而是说道:“太子妃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不该和裴昭那朋友有什么接触?那不是你可以接触的人。”
    萧遥心中微暖,认真地看向杨妍:“杨姐姐可知,我昨儿去了何处?何故一夜未归,归来又如此憔悴,还累得青衣重伤昏迷?”她叹息了一声,不等杨妍回答便继续道,
    “因为,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而且是千方百计,不顾代价。我与裴昭旧友结交,虽然有危险,但这是以后的危险,我以后想法子破解就是。可若不与他们结交,我怕是没有以后了。”
    杨妍没料到竟如此严重,脸色凝重起来,接过萧遥手中的信,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了。但你无论如何,都得万事小心。”
    萧遥点点头:“我会的,也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什么啊。”杨妍摆了摆手,“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说完见萧遥不住地打哈欠,那双素来明亮的眸子,都黯淡了,便连忙起身告辞。
    萧遥着实累得狠了,送杨妍出去,又吩咐粉衣好好照顾青衣,若没有十万火急的要事,都不必找她,便往床上一趟,睡了过去。
    这一觉,萧遥睡到夜里才醒,她醒过来之后急匆匆地吃了些东西,问明白,青衣曾醒来一次,除此之外,只有镇国公夫人、安宁公主、大长公主和二舅太太来看过她,再无别的事,便又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萧遥再次醒来,终于有睡饱了的感觉,至于身体,仍然疲惫得厉害——在外头走了差不多一日一日,又轮流背了三个人,不可能不累。
    用完早膳后,萧遥先去看青衣,见青衣虽然仍旧睡着,但脉象有力,便放了心,回到里间的软塌上躺下,问道:“宋良媛这两日可有什么事?”
    粉衣忙道:“宋良媛那里没什么事,因我们瞒得好,无人知道她也在庄子上。”
    萧遥笑着夸赞道:“做得好。”又问道,“可有山下的消息?”
    粉衣谢过萧遥夸赞,又高兴地说道:“建安侯府派了人过来,说大公子的污名已经被洗脱了,重新回到了国子监。太子妃你断然猜不到,是谁在暗中污蔑大公子的!”
    萧遥配合地露出好奇之色:“是谁?”
    “是成国公府的人!”粉衣一脸的愤怒,“虽然他们不肯承认,但是外头都传遍了,就是他们。”
    萧遥听了,知道是厉王旧部的手笔,便问道:“可有人说,成国公府为何这般做?”
    粉衣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激动地道:
    “有几种说法呢。其中一种说法便是成国公府的世子学问不如建安侯府世子,怕春闱时被建安侯府世子盖过,便下此毒手。另一种说法,便是一切是婉淑妃吩咐的,婉淑妃当年心仪建安侯而不得,便恨上了建安侯,想方设法害建安侯府。”
    萧遥一边听一边点头,见粉衣说到此停顿了片刻,便问:“还有呢?”
    厉王旧部既然要做给她看,断不会只有这两个原因的,因为只说这两个原因,杀伤力不大,不管是对成国公府还是皇帝。
    粉衣私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还有一种说法,便是一切皆是皇上授意的,皇上不满建安侯府挟恩图报,便想出此法断建安侯府后路,让建安侯府无人可用,只能成为没落勋贵。”
    一个家族,不管爵位有多高,若无继承人,也都将走向衰败,无可挽救。
    萧遥听完粉衣的话,点了点头:“不错。”
    厉王旧部制造这样的舆论,再煽风点火一番,让舆论进入不可控的阶段,皇帝就必须得给出一个交代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三个理由,两个针对成国公府,一个针对皇帝,皇帝会怎么选呢?
    第二个理由和第三个理由又有联系,所以皇帝应该会推到第一个理由上,可第一个理由,涉及成国公世子,也就是未来的继承人,成国公府会乐意么?
    至于另捏一个理由,那基本不可能的,因为理由说不过去,都解释不了成国公府为什么往死里针对建安侯府世子,解释不了,就回到大众更喜见乐闻的风流韵事上面——婉贵妃和建安侯的过往。
    如果是其他人,牵涉进一个宫妃的风流韵事,那必死无疑,可是建安侯却不会,他父亲和祖父都于先皇和今上有恩,今上又极其爱面子,碍于面子,都不会动建安侯的——若硬要对建安侯动手,那更说明了婉淑妃对建安侯有些什么,正暗合了舆论的指向,皇帝丢不起那脸。
    萧遥等待着更多的消息传来,也开始安排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如今对外宣称养病,外出是不行了,只能躲在庄子里,这么一来,就得找点事情做。
    于是萧遥再次开始画春宫图。
    到目前为止,她通过裴昭,已经出完两版春宫图了,销量都奇高,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她手上还有一套,还差几张便画完了,这次萧遥动手,一天之内,便将剩下那几张春宫图画完了。
    画完之后,萧遥没有马上动笔,而是思考起来。
    已经画完三套春宫图了,就算世人需求量很大,应该都不会一直买的罢?
    可她图谋的事,没钱是万万进行不下去的,所以不能不画。
    认真思索了半日时间,萧遥决定,先试着在原有基础上增加更多情节,拉长一套画的页数,通过加量多赚钱。
    之后,再尝试着出一些面向大众的画,看看反响如何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画下去。
    当然,也得做两手准备,因为如果没有春宫图的画如果吸引力不大,她还得靠春宫图赚钱,所以,春宫图也要继续画。
    在萧遥为未来的赚钱大计想法子时,一直昏迷着的云逸率先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房间以及在床头打盹的陌生小厮,马上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可是,李维呢?
    太子妃呢?
    云逸心急之下,马上坐起来。
    小厮听到响动,瞬间醒了,看向云逸:“云公子,你醒了!”
    云逸看向他:“你是谁?此处是何处?与我一起的人呢?”
    小厮忙问:“公子且等片刻,小的先去使人禀告侯爷。”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过片刻便领着建安侯进来了。
    云逸是认得建安侯的,马上意识到应该是萧遥想法子带他们到建安侯府的,当下忙对建安侯施礼,随后问:“不知建安侯可见着六殿下?”
    建安侯道:“六殿下就在隔壁,大夫已经诊治过,六殿下并无生命危险,只是他伤势过重,此刻还未醒。”
    云逸松了口气,迟疑片刻,问道:“不知我们几个,是如何获救的?”
    建安侯道:“是太子妃找到侯府中人,带着人去救六殿下和云公子几人的。”
    云逸连忙又行礼:“幸得太子妃机警……”顿了顿又问,“不知太子妃此刻可安好?”
    建安侯道:“太子妃安好。只是有人查探太子妃行踪,太子妃对外宣称一直病着,如今仍在养病。”
    云逸马上便明白,当下点了点头:“多些侯爷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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