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昭不想死,凭什么呢,他真的不想死,所以他活着,想尽办法活着,讨好生母,讨好周围的人,装作性情温润。
    有一次,公子、公主们玩乐带上了姒昭,那些公子、公主们也不是什么受宠的,但是家中有势力,每日在这偌大的宫中嬉笑玩闹。
    姒昭被邀请过去,姒昭以为自己可以像正常公子一样与其他兄弟姐妹玩耍了。
    但是姒昭被推到了湖中。
    他的兄弟姐妹确实在玩耍,但是不包括他。
    谁能救救他。
    谁能救救他。
    “……”
    没有人救救他。
    最后,姒昭自己爬到了岸上,浑身湿漉漉,漆黑眸子布满阴冷。
    岸上的公子、公主们早已离去。
    宫中意外死几个人,太常见了。
    这个世间没什么人会真心待他,真心让他活。
    他早已丧失了爱人的情感,只留下冷漠又偏执的矛盾身体。
    姒昭漫不经心落座,他抬了下瘦削白皙的手指,宫内的大宦官立刻带人换了他面前冷掉的食物。
    姒昭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品尝起美食来。
    只是,有些味同嚼蜡。
    姒昭垂眼,拿起干净无暇的帕子擦了擦唇,帕子触到唇角时,他的唇角有些疼痛,姒昭微顿,漫不经心地放下帕子。
    他的唇瓣有些肿了。
    珍馐美食带来的饱食感比不上他屋中的那位明怜姑娘。
    无论是烛火朦胧、夜色幽幽、还是白日明亮,她柔软凝白的身体带着无尽温暖,填补他心中的空洞。
    姒昭坐在位置上,神情漫不经心。
    太子和太子门客在另一侧观察公子姒昭。
    公子姒昭淡然不经心。
    “太子,这公子姒昭似乎有备而来啊,是否要等一等看看他想做什么?”太子的门客对太子提议。
    “哼,这里是父皇办的宴,转移兵权的御旨已经拟好,公子姒昭再准备,那能做什么?他无法改变!”太子不以为然。
    太子姒庄看着公子姒昭那漫步尽心风光霁月的架势就觉得刺眼,看姒昭的眼神带着敌对,冷冰冰道,“臣弟好大的架子,父皇宴请,你竟迟到许久。”
    “孤的府邸离王宫甚远,耽搁了些许时辰。”姒昭不紧不慢说,“太子宽宏大量,体恤臣民,想来是不会介意的。”
    “你!”太子正要斥责公子姒昭,门客死死拉住他,在他耳边耳语提醒,“太子,天子醒了,莫要让天子看到你的强硬。”
    太子眼珠一转,赶紧在天子面前装可怜,“父皇,你看看姒昭,迟到了不说,还在这里指责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一直陪着父皇啊,姒昭倒好,三天两头不在宫中,父皇之前交给他的那么多事务,也不知道他办妥没有。”
    “你这些天做的不错,朕都看在眼里,那禁闭还是有用的,你反省了不少。”天子慢慢道。
    太子表情微变,天子不再理会太子,让近侍把御旨拿过来。
    天子假模假样,对姒昭道,“公子姒昭,太子已解了禁闭,之前暂交于你的事务该继续由太子管理了,你也劳累了许久,该休憩休憩了。”
    内宦在天子的示意下赶紧宣读御旨。
    太子紧张地站在天子身边。
    虽然天子颁布了御旨,但这公子姒昭狼子野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焦虑且紧张,又对公子姒昭充满敌意。
    “臣领旨。”姒昭起身,微微俯身行礼,深色衣袍华贵阴鸷,满是压迫感,在高位的太子和天子都是感觉发怵。
    姒昭低首,漆黑眸子垂着,淡漠没有感情。
    虽然姒昭接了御旨,但太子依然紧张地看着公子姒昭,他不相信公子姒昭会把那些事务的权力拱手让出。
    内宦宣读完御旨,退到一侧。
    天子在主位,酒醒的差不多了。
    看到公子姒昭天子心里就发怵。
    公子姒昭确实有能力,帮助他处理大潇政事,让他省了不少心。
    但公子姒昭太过不可预测,天子无法掌控。
    公子姒昭越是有能力,天子越是怕他,再加上太子与公子姒昭相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天子内心除了怕还有担忧。
    公子姒昭与其他公子公主都不同,说不定不是他的孩子。
    天子内心常常疑虑多想,毕竟公子姒昭的母亲不是妃子,是一个长相貌美的宫女,大潇民风开放,谁知道这宫女有没有什么情郎。
    “……”
    “臣已领旨,臣可以离开了么。”姒昭漫不经心对天子道。
    “什么?”天子一个哆嗦,“什么离开?”
    姒昭理了理衣襟,声音清越冷雅,不起波澜道,“事情已了结,儿臣领了旨所以离开宴会,有问题么?”
    交到他手中的事务总是会收回的。
    姒昭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的势力在暗中扩大,一些明面上的事务收回,对他而言无伤大雅。
    天子有些呐呐,憋了一下,然后表情怪异说:“没问题。”
    太子一脸见鬼地看着公子姒昭。
    不可能吧。
    天子收了他那么多权,这道御旨下去,公子姒昭就相当于没什么大权的闲散公子了,公子姒昭就这么离开?
    这时,姒昭带着温润的笑看向太子姒庄,“太子有话对孤说么?”
    太子神色扭曲了一会儿。
    “臣弟挑剔的很,这宴会都不享受享受就离开,是父皇办的宴会不合你的心意?”太子讥讽。
    “宴会虽热闹,但孤觉得乏味。”姒昭笑了笑,面容淡漠,声调带着贵气,语气却渐渐染上温和,“孤府中还有家眷等候,着急回去。”
    他阴鸷俊美面容上的柔和情绪透出诡异缱绻。
    第38章 虚假
    ◎有没有需要我再做些什么?◎
    公子姒昭领了御旨后就离开。
    宴会的舞乐声继续流淌。
    太子姒庄在姒昭离开一段时间后才敢出声, “见鬼了……什么家眷。”
    “那公子姒昭向来一个人,什么时候有家眷了。”姒庄古怪喃喃。
    “太子,谨言慎行。”姒庄的门客提醒他, “掌管事务的权力已重新转移到了东宫,先不管公子姒昭如何, 当务之急, 我们应该稳固权力。”
    “虽说如此,也不知道公子姒昭在打什么鬼主意, 本王才不想轻易地放过公子姒昭。”太子说着说着,与门客耳语了些刺客的安排。
    过了一段时间, 宴会结束, 醉醺醺的天子被内宦们扶走,太子姒庄脸上高高兴兴, 不管如何, 掌管事务的权力回到东宫, 太子姒庄觉得飘飘然。姒庄正准备跟门客一起回东宫, 贵妃兰氏唤住太子姒庄。
    “我们娘娘有话要与太子说。”兰氏的贴身内宦道。
    贵妃兰氏是公子姒昭名义上的母妃, 姒庄心底发怵。
    “本王还有事, 要早些回东宫。”姒庄道,就要转头离开。
    贵妃兰氏走过来, 嫌弃打量太子姒庄, 冷笑, “太子这么早回去,若是错过了我这里的一些消息, 日后影响了大事, 恐怕会后悔。”
    “……”
    姒昭离开宴会, 看了眼巍峨王宫, 漫不经心登上车马,径直回公子府邸。
    庆谷等在外面,匆匆担心问:“公子,您在宴会上没事吧?天子和太子有没有针对您?您有没有受伤?”
    “不过是领了御旨就离开,孤如此忠诚,能受到什么针对与伤害?”姒昭淡淡笑了笑,安抚的态度对待衷心的属下。
    听到公子姒昭说没事,庆谷提起的心总算是松了些,这次宴会看着平常,但其实无比紧绷,稍有不慎,公子姒昭可能就会被当成叛臣了,上次公子能够从宫中安然无恙离开还是因为自己捅了自己一刀,这宫里的天子早就想找时机除掉公子姒昭了,万般平静下的汹涌波涛着实骇人。
    “不过天子和太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庆谷低声,“公子,接下来要如何?”
    “他们要孤做一个闲散的公子,刀剑全除,忠诚地等着被翦除所有羽翼,然后落得死亡的下场,为大潇留出干干净净的道路。”姒昭在车马内幽幽道。
    庆谷额上流下冷汗,“所以,公子您打算……”
    “孤的打算?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得逞。”
    “庆谷,该准备的继续准备。”姒昭淡淡吩咐。
    表面上的那些事务,早已失去了用处,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即便太子姒庄拿回了掌管的权力,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那些事务幕后的真正主人已经变成了他。
    所以,无论太子姒庄收回权力后多么努力,多么竭力使用他那愚蠢的手段,太子姒庄也不会得到什么真正的掌管权。
    “……”
    姒昭低眼,攥了攥自己的瘦削手指。
    他的手骨用力,就像要把自己的掌心掐碎一样。
    他多么想用这双手掐断宫中人的脖颈。
    天子、太子、贵妃兰氏。
    这一路走来,姒昭已经除掉了许多欺凌过他的人。
    但这样还是不够的,如果一朝间他从当下的位置跌落,那么定然有许多的人来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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