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在场哪个幸运儿的。
    苏溪溪半晌才出声:“阿柳,蚊子很脏,下次抓蚊子别用手了。抓了要记得洗手。”
    这次不等秋槐花来喊人,苏溪溪就被破蚊子叮醒了。没多久就听到了秋槐花和苏大强的说话声。
    苏溪溪恼着一张脸,捂住脖子跟着秋槐花来到村口。脖子上顶着一个红点,红点周边皮肤泛红。
    此时她的怨气比厉鬼还重。
    玛德,昨天是她对蚊子太心慈手软了。对付蚊子这种畜牲,就应该五马分尸,碾成渣渣。
    苏梧自然也看到了小姑姑脖子上的蚊子包,内心只有一句:小姑姑真的太招蚊子了。
    有句实话,她都不敢说出来。
    和小姑姑一个屋睡觉后,她就再没被蚊子叮咬过。以前她偶尔还会被咬,现在一觉安稳睡到天亮。
    她们是最早到的。和柳青中打完招呼,秋槐花就把装杏子的背筐放在车板中间。
    等人间隙,才发现苏溪溪一直捂住脖子:“你脖子咋了?”
    苏溪溪扭过头,不想说话。
    苏梧凑到奶耳边,小声解释:“奶,小姑姑又被蚊子咬了,还咬在脖子上。”
    这样一说,秋槐花立马就想通了。闺女爱美,皮肤又白,夏天的衣服露脖子,红点就很显眼。
    秋槐花坐过去,“让妈看看严重不?”
    苏溪溪放下手,嘟囔着:“肯定是二哥没给我屋子好好用艾草驱蚊,害得我被咬了。”
    秋槐花看了下,问题不大,顺着她的话说:“回去我说说你二哥,做点事一点都不认真。今晚让你大哥给你屋熏。”
    说话间,后边来了几个人。有两个是村里人,剩下三个是知青,两男一女。男知青是容言初和邓安,女的是高菲。
    柳青中数了下人,和昨晚说的人数对上了,坐上牛车,“大家伙儿都坐稳咯。”
    在高菲出现在视线中,苏梧就认出了她。
    秋槐花知道高菲这名字,但对不上号。苏家距离知青点有段距离,上工的地方也不在一处。
    秋槐花对容言初的印象不错,见到是他,乐呵呵的闲聊:“是容知青啊,去县城有事啊?”
    苏溪溪没心情看来的是哪些人,在听到秋槐花喊的名字才抬头。
    刚好和走近的容言初对视上。撞进那双清冷的眼眸里。
    容言初很快撇开眼,“苏婶,去县城买点东西。”
    秋槐花点点头说:“县城里的东西多,肯定能买到你想买的。”
    苏梧也认出坐她旁边的就是害得小姑姑摔倒的高菲,不高兴的往秋槐花那边挪了挪屁股,还跟秋槐花悄悄告状:
    “奶,她就是叫高菲的女知青。”
    第21章 21
    ◎给我妈磕个头◎
    苏梧说话的声音不大,奈何四周安静,加上坐在一块离得近。
    牛车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见大家都望过来,高菲气的脸嗖的涨红,伸手推搡了她一下,恼怒成羞:“你这破小孩乱说什么?是她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啊。”
    秋槐花手快拉住摇摇晃晃的苏桐,冲牛车上其他人阴阳怪气的说:
    “你们看看,哎哟,这就是城里人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推人。没人的时候怕是都敢杀人了吧。”
    又转头好好教育闺女孙女:“你俩离这人远点,可别给我学些外边的臭毛病,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苏梧给面子:“知道了,奶。”
    苏溪溪敷衍的嗯嗯两声。
    坐前头的柳青中打趣道:“哟,苏弟妹还舍得打你家闺女的啊?溪溪这小身板,怕是禁不住你一顿打吧。”
    秋槐花指桑骂槐:“不打出去学坏,岂不是害了别人。还会说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
    邓安是个惜香怜玉的,想着大家都是知青要互帮互助,温声替她解围:
    “苏婶,高知青也不是故意的。您用不着一直揪着过错不放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年龄上,您算是我们的长辈,对小辈宽容些不好吗?”
    又看向容言初,企图得到共鸣:“容知青,你说我说的对吗?”
    容言初平时和知青们没什么交集,不喜欢假惺惺的你来我往。厌恶的闭上眼,不想搭理这人,装作睡着的样子。
    等了半天都没人应声,邓安仔细一看,发现他低着头,好像睡着了。
    不经生出一股埋怨:“容知青还真行,这么抖都能睡着。”
    秋槐花环抱着手,静静的看这两人做戏,“还有啥话,一起说了呗。”
    高菲理亏,根本说不过在乡下常和人对骂的秋槐花,咬着牙不说话。
    邓安瞥见秋槐花边上的苏溪溪,装模作样的说:
    “苏婶,我也没有怪您的意思。你家溪溪这么好看,总不能别人一提到她,就让人想起她还有凶神恶煞的妈吧?”
    秋槐花心里瞬间拉响警报,斥责且不留情面:“溪溪这俩字儿是你叫的吗?我家溪溪可不认识你,你少来套近乎。滚滚滚,瞧你那德行,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绝对不是她多想,这破知青肯定是对她闺女有小心思了。这些年因为苏溪溪,这种眼神瞧得多了去了。
    邓安维持不住表面的君子面具,气愤的说:“好心跟你讲,你还胡说八道,果然乡下人就是不讲道理。真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这几句话,可算是把大山村的村民得罪了个遍。
    都被骂到头顶上了,苏溪溪如何能忍。眼神冷冰冰的看向邓安,嘲讽道:
    “学了几个字,就拿出来装逼。你吃了几颗花生米啊?有空多认几个字,不对,你读再多书,都挽救不了你是块朽木。”
    “还有,你说我妈是你们长辈,那你们给我妈磕个头,再不济拿点东西表表你们的孝心啊?怎么,小辈对长辈没点尊敬,就想着吃小辈的红利了?”
    “邓知青,做人还是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容知青没招你惹你,你自己想出风头还想拉别人下水,可真道德啊。这位高知青怕是感动坏了。”
    这几段意味十足的话语,把苏梧惊叹的直捂住嘴巴,眼里充满了对小姑姑的崇拜。
    全程没说话的容言初,嘴角轻微的动了动。睁眼看向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旭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邓安没想到苏溪溪会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他只是一时恼怒脱口而出,逞口舌之快。
    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他坐立不安,强撑着想找回一点面子:“姑娘家,还是要温柔体贴些才好。太凶以后都嫁不出去,成老姑娘了。”
    苏梧叉腰鄙夷的看着他:“我小姑姑不管怎样,都有人喜欢。才不要你操心,略略略。你这么丑,肯定没有人嫁给你。”
    邓安被气得直发抖,想反驳。
    苏梧眼珠一转,恶趣味的吓唬他:“你再说我小姑姑,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说给小孩子听。”
    吓得邓安,瞬间噤声了。
    苏溪溪低调的笑着,顺便给苏梧竖了个大拇指。
    干的漂亮!
    苏梧害羞羞的抿嘴笑。
    邓安不知道的是,不管苏梧说不说,这些话都会传到每个村民耳朵里。
    柳青中的弟弟柳青山是大队会计,身兼记工及监工。柳青山知道了,就相当于大队长他们也知道了。
    邓安才来这里多久,根本不了解这里面的弯绕,还以为说过的话就当放过的屁,风一吹就散了。
    秋槐花赞赏的摸摸孙女脑袋,故作不认同的搭腔:“阿梧,你这么大点,少在嘴边上提那些事,害不害臊啊你。”
    苏梧乖宝宝:“好的,奶。”
    柳青中朝路边啐了一口唾沫,不经意的说:“我们这些乡下人,是没什么见识。但你们知青现在是在乡下啊。
    听我弟提过几句,对于那些反叛、不听话的知青,一旦上报就会让他们去更艰苦的地方。”
    “啧,那些地方比我们这儿穷的嘞,每天就吃一顿饭,有的还非常不喜欢外来者。”
    点到即止,柳青中悠悠的吸了一口烟丝。带着烟味的白烟四处散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在他们的地方上,要想使点绊子,再轻易不过了。
    到了县城,秋槐花依旧掏出一块钱:“溪溪,你去玩儿吧。这儿有阿梧帮我。”
    苏溪溪上回是有事,这次卖杏子有风险。她不放心的说:“不去,我要帮着盯人。”
    秋槐花满心都是好快点去占个好位置,没强求。
    黑市里卖东西的人挺多,啥都卖。这里不用票,只用钱就能买到想要的。有的还能以物换物。
    杏子个头大,水分多,还甜。很快就吸引过路人的注意。
    “这多少钱一斤啊?甜不?”
    “这有点疤的和青的都是两毛一斤,这边完好的三毛一斤。都甜,不酸。青杏可以买回去泡酒。”
    秋槐花从两毛一斤的拿出几颗分给驻足的路人,“来,你们都尝尝。”
    一路人吃了颗:“甜是甜,就是有点贵啊。我买三斤,能便宜点不?”
    秋槐花搓搓手:“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给你便宜了其他人也不好照原价卖。就这点杏子,卖了我也好回家。买五斤就按两毛五算,你看这样行不行?”
    路人犹豫了下还是算了:“五斤太多了。”
    秋槐花没喊住他,招揽其他人。
    旁边一人说:“婶,给我来五斤,说好的是两毛五,对吧?”
    秋槐花乐开了花:“对对对,买五斤就两毛五。”
    有这一好开头,没一会儿就卖出去十斤左右。
    苏溪溪和苏梧一人站一边,四处张望着。
    城里人缺的就是稀罕玩意儿,贵点就贵点,偶尔还是吃得起。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会有闲心去种水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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