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菩萨,你就行行好吧,好歹揉搓揉搓奴家这里,哪怕将奶头咂上一咂。呜,好大一根直竖的棍儿,把人填得这样满,叫奴下边淫水流个不尽,当真快要干死了!”
    “啊——嗯啊——”
    “亲达达,好达达,快丢了吧,饶了我,饶了我!淫妇只求在你这里托生!”
    红泥小炉还没烧到沸腾,那厢已是淫声不绝。
    少女倾身揭盖,往里头瞥了眼。
    一团微微弱弱,半冷不热的水汽与她打了个照面。不成,紫苏饮子还不到喝的时候。
    于是盖了帽,伸手摸来一管笔,才拿稳,猝不及防被吓一跳。
    “啊啊啊,淫妇好畅快,今日淫妇的肉穴要给达达肏肿了!”
    “怕是又、又、又要丢!”
    少女揉揉胸口。
    心说好姐姐,真被你吓了一跳。
    你还没丢,两声高亢的淫叫吓得我方才先丢了。
    待她捡起笔,绕到屏风后,只见到一副活跳跳的好春宫
    ——妇人剥个精光,双手后撑男子膝头,整个人骑着他斜仰,自取自乐,颠得是无比快活,双眼翻白,鬓都颠松了,还如一道肉光似的晃个不停。
    半个时辰里,妇人不知丢了几回,数是数不清了,淫水汪满两人交合处,地上也是一大滩。
    说被肏到穴肉肿胀还真不是夸口。
    可她完全不肯停下来。
    仿佛坐在可以升仙的福地洞天里,快意源源不绝,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套弄越加勤快,将那根怒胀的男根吞了,吐了,再吞,再吐,啪啪啪,全是肉响。
    一场活春宫。
    人看了,难免心痒。
    与妇人正在交媾的男子却冷淡。
    明净不动,只坐在圈椅里,眼神坚毅得像是要去上朝面圣,只差手里多块笏板。
    他面容俊秀,唇红齿白,偏生冷得像块木头。
    无情无绪。
    回回总是这样。
    “屏中风光莺语乱,屏外烟波春拍岸。”
    “乙亥月,壬申日,午时初刻,与妇人交媾,时辰良久,阳物出牝入阴,姿态张狂,妇人花心震颤,连丢数回阴精,高献芝未曾泄阳。不需助兴小药,纯乃天赋异禀。响当当,硬邦邦,妇人三魂归地府,男根顽固如金汤。”
    少女舔舔笔端,纸上着墨。
    自觉写得不赖,够那阉人看到老伤发疼。
    她有个坏毛病,手上写什么,嘴上必须跟着念。
    从前在药王谷,师父练她写药方,常常自己在外头晒太阳,发懒症,而她呆在屋子里屁股嘬板凳,师父出题来考她,她要大声念出对症方子来。
    江山易改,习惯难改。
    写到最后,她又恭恭敬敬地添了一句:“义父大人膝前叩请金安,女翠宝,拜上。”
    声调清澈。
    十分乖觉。
    她端着正正经经的样子写不大正经的东西,抑扬顿挫,一股子机灵劲儿,彻底惹笑了丢魂后的妇人。
    “可不就是响当当,硬邦邦吗?”
    妇人喘息着娇笑,想吮玉面郎君的舌头,但不是头一回,知道他有脾气,咂口奶头都不肯,遑论咂舌头,反倒是这个小姑娘有趣。
    看翠宝估摸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粉馥馥小脸蛋挺讨人喜欢,玩心一起,扭头问她:
    “妹妹通了人事没有?何不解了衣衫,和姐姐一道乐上一乐。看这半日,妹妹也该心痒了吧?无怪冯公公看得上,这根好东西,打着灯笼满天下去找,只怕还找不出第二根来,我们——”
    “住口!”
    翠宝叼着笔管还没答应,始终不吭声的高献芝抢先一步,大声呵斥妇人。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耳根跟着涨红。
    眉目一瞬间生动了起来。
    “谁与你论我们!”
    他沉声,隐含怒气。
    全然不是刚才的木头样子。
    缥色云纹直身被解开系带,露出白璧似的皮肤,可惜白璧微瑕,胸腹上有几道陈年的疤,新肉粉嫩,论说有点碍眼才是,但他生得清俊,身材颀长,只往那里一坐一站,便是鹄峙鸾停,一双眼睛生得更妙,大有玉山将倾,孤松独立的可怜态。
    二十啷当岁,血气方刚,妇人看了只觉爱他不及,哪有空跟他置气。
    何况他的阳物凶恶又销魂。
    人是冰冷无趣,这根能插进女人身子里的东西可是火热热,硬邦邦叻。
    “好好好,不论我们。好达达,你骂一声淫妇,像方才那样骂,啊啊——”
    妇人把翠宝抛在脑后,夹臀来狡他肉茎,十分卖力扭了起来。
    没几下,面对的郎君似乎真动怒了,阳物跟着胀大,本就硕大的龟头在她身子里昂大一圈不止,刮着软肉,戳着花心,妇人知道他是不肯动的,自己抬了抬发酸的腿,吞裹不过两下,就被这根长物戳得浑身过电,啊啊两声,淫津大泄。
    人也跟死了似的,歪软在高献芝身上。
    可惜被他一掌拂开,妇人一斜,倒在扶手上不断抽搐。
    屋子里泛起一股浓浓的腥气。
    “出去。”
    他说这话时没在看她。
    半张脸隐在昏暗中,背脊僵直,只有盖下的长睫簌簌在抖。
    翠宝知道是在说她,乖乖卷了纸笔绕到外头。
    身后妇人呜呜啊啊喘个不停,舒适地哭了起来。
    一会儿后就成了鬼哭狼嚎,拉着高献芝不肯撒手,她是泄了,他还没,求他肯她用嘴给伺候出来。
    始终只有妇人一个在说话。
    高献芝又做回哑巴。
    面前红泥小炉里的紫苏饮子早就烧滚了,咕噜咕噜,沸水不断把盖帽往上顶,几道细水浇下来,滋滋乱响,底下的火苗浇得发红,都快被浇灭了。
    翠宝忙去搭救,好在救下半壶,十分公平地分了三碗。
    那位姐姐一碗。
    高献芝一碗。
    她一碗。
    她卷了本《千金要方》看,等饮子半温,听到身后收拾声,又把自己碗里的饮子匀了大半给其中一碗。
    还在倒,妇人提了裙子出来。
    满脸春色,但鼻子里哼了一声,水也不接,气鼓鼓地把门一推人就走了。
    大概是高献芝事了之后不肯给半点温存,又把人惹急了。
    裙裾底下红艳艳的一双绣鞋绕上回廊就没了影。
    只留灰蒙蒙的庭院。
    这天看着要下雨。
    翠宝收回目光,正要端碗,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男声。
    “分明说好只在屏外,为什么突然进来?”
    “抱歉,今日天色暗淡,我看不清,不知道你泄是没泄,所以才想走近看看。”翠宝认错向来诚恳,回顾他,指了指桌上的碗,把话绕开,“饮子喝不喝?”
    每到这天他总是火气大得很。
    她习惯了。
    就连高献芝一声不吭,身影落寞地转身出去,打水回来擦地,点香熏屋子,一通忙碌之后独自一人坐在灰扑扑的墙根底下陪着一口枯井的样子,她也习惯了。
    “紫苏叶隔纸烤过,我加了陈皮还有一勺蜜,饮子要温温热热地喝,冷了伤人。”
    翠宝猫下腰,把多的那碗给他。
    高献芝抬眼,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又看向她手里那碗。
    一碗多得快要满出来。
    一碗不足一半。
    也不知道是天要下雨还是他要下雨,眼里蒙着湿漉漉的水汽,这样看她,翠宝只好和他解释:
    “紫苏能去恶气,你气性大,得多喝。喝不喝嘛,我手都端酸了。”
    她扬起唇角。
    小脸被炉火熏得泛红,身上草药清香也更加怡人。
    挖苦了人又摆出好脸色,不好恨她了。
    “喝。”
    高献芝咽咽喉咙,伸手要接,却听见她说:“上回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义父要你两女共御,你要不肯答应,我可就——”
    后面几个字不及说出口,啪的一下。
    翠宝甚至在霎那里看见一道水浪从碗里翻了出来,翻出弯弯的弧,水先落地,碗随后就到。
    哐啷哐啷——
    就着水渍,打翻的碗倒扣着,抖得可欢。
    面前人嚯的一下站起来。
    他本就高大,蓦然挺直,玉山如临,好大一股风打着脸,翠宝下意识后撤,另一碗饮子在手里这么一晃,就剩一口。
    啊!
    这!
    她想大呼可惜。
    抬头见到高献芝气苦地红了眼眶,眉山紧敛,直挺挺站在面前,又不忍心道可惜了。
    他没开口,一个字都没说。
    灵魂却像无声诘问了她一遍又一遍。
    翠宝有时真恨自己的恻隐之心。
    他这样看着她,她就心软了,想想很是不必生气。
    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
    四目相对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高献芝拂袖而去,留她一个。
    “不答应就说不答应,好端端的,怎么拂了我的饮子,煮了那么久,还搁了蜜呢,不是爱喝蜜么?”
    翠宝探头,看他真走远了才咕哝。
    仰脖子,把碗里剩的那口喝了,摸摸袖子没找到自己买的芝麻炊饼,想了片刻才忆起在屋里,索性先去拿饼,回来就着剩的那碗饮子吃,吃饱再收拾。
    等她拿了饼走回来,发现两口碗已经迭着放在门槛边上。
    枯井边一滩水渍也被擦干净了。
    她咦一声,歪着脑袋,四下看。
    嘿,真就在一根栏柱后面发现了抹淡青色。
    淡淡的,像秋江上浩渺的烟波。
    就知道是你。
    鬼鬼祟祟。
    高献芝背靠栏柱,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刻闪身躲藏,慌乱中不知道自己大袖没收好,早被人发现了。
    他侧耳,听她弯腰去拿碗,听她跨入门槛,窸窸窣窣大概在翻医书或者动笔在做一些奇怪的画,这才从柱子后面绕出来。
    饮子洒落的地方还没干透。
    她说里头有他爱喝的蜜。
    没等他再看几眼,天上突然开始落雨。
    雨滴砸在砖石上,绽开一点又一点圆圆的湿痕,雨势很快密集起来,秋雨逗下,没一会儿便把他要看水渍完全覆盖。
    高献芝垂了垂眸,掩住眼底急色,怔怔站在斜风细雨里,听凭雨水冲刷。
    加了蜜。
    甜的。
    不该拂了她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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