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生走出书房,看见少女的裙角消失在她卧室门后。
    回到房间,妻子夜深还未归家,无人的屋子显得有些空寂。
    他在她常用的梳妆镜前坐下来。
    镜子里的那张脸和十几年前还是一样,但眼里的锐气却不复曾经。
    他在回想,方才在书房里同儿子交谈的那些问话。
    姚臻,你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是你姚姨的侄女?
    她是姚姨的侄女,才是我的妹妹,不是吗?父亲。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的回答重要吗?不管是哪一种,父亲都不会让我有机会选择,无所谓。
    视线移向左前方的矮柜,礼物盒里真丝睡衣仿佛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和余香,陈石生掬起来闻了闻,淫靡的画面在脑子里重现,某种欲望也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他轻轻笑了一声,拿着睡衣走向浴室。
    陈顺中的话没有错,不论是十几年前那个名字还唤作姚锦的姚丽娜,还是如今的姚臻,都是属于他陈石生的。
    陈顺中敲开姚臻半敞的房门。
    少女刚从浴室出来,鬓发带着湿气贴在脸颊,素白的一张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她奔过来,脑袋探出门外左右逡巡,确认无人后,将房间门阖上,拉着陈顺中焦急的问:表哥,姑父没有说什么罢?
    你怕什么?陈顺中不甚在意地笑,脊骨抵在门后,你的姑父就算误会,也只是不成器的儿子调戏表妹罢了。
    眸底暗了暗,姚臻自知和姑父的那些隐秘不可言明:我····我不怕什么,表哥和我本就并无暧昧的男女之情,又何必要让姑父误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倘若有呢?
    什么?
    陈顺中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女,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清秀雅致,不是姚锦年轻时那般明艳张扬,若说身形,睡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只能说是初初长成的玲珑,更不比姚锦那样成熟,风韵动人。
    怎会,总觉得他们相像?
    除却眉目里那几分血缘带来的神韵相似,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说,他近前,手掌扣在少女消瘦凸起的肩骨上,与她视线齐平,若我真的想娶你,你当如何?
    毫不掩饰地慌乱布满整张脸,姚臻偏过头,试图折起胳膊去推开他的两只手:表哥,你又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有心仪之人的。
    没有心仪之人,他擒住那块尖细的下颌骨,强迫她与他对视,若没有心仪之人的话,你愿意嫁我吗?
    她蹙起眉心,似是不解:可是,表哥你确有心仪之人啊。
    陈顺中儒雅的面皮开始扭曲,咬着后槽牙有些恶狠狠地低吼:你当没有,回到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姚臻摇了摇头。
    她从未认真想过这些事,男女婚配是个太模糊的词汇。
    他有些气急败坏: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是个小丫头了,也该想想这些事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少女撅嘴。
    他突然凑近,极快地往那撅起的红唇上啄了一口。
    这样知道了吗?
    姚臻呆在原地。
    陈顺中诱导着问:这样,你喜不喜欢?
    姚臻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拍拍她呆愣的脸颊:喜欢不喜欢,也不知晓?
    少女耸下肩膀,耷拉脑袋:真的不知道,表哥,你这样追问我,我也还是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这些。
    陈顺中无奈地松开手,他一贯叫她小丫头,当她情窦未开,没成想,小丫头果真是一点不晓事。
    罢了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无用,早些歇息罢。
    他转身开门,脚步声逐渐走远。
    姚臻确认人已离开,速速将门关上,方才松了口气。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顺中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只好扮傻作痴来逃避。
    对表哥,曾有过若有若无的少女春心,但在知晓他有心上人时,便抛诸脑后了,如今想来,并不清楚那种感情,是源于对兄长的恋慕,还是女子对男子的倾心。
    至于婚嫁,更是从未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并未想过要嫁与任何人。
    饶是与姑父有过肌肤之亲,亦或是对江守直有过心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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