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百里之外的山道上,萧浔低首看着怀里的女子,她一直未醒来,此时眉头紧蹙,面无血色,半截箭插在她的胸口,血洇透了青色的衣衫。
    来不及就医了,若再不处理伤口,恐怕危在旦夕。他当机立断,抱着阿九寻入一处山洞。
    将她放倒在山石上,萧浔一只手握住了余下的箭镞,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胸口。
    她的心脏怎会…萧浔的手向右移了些许,掌心下才能感受到心脏薄弱的律动。
    萧浔松了一口气,有了把握,他封住她胸口几处要穴,果断的拔去了箭,撕了中衫先草草包扎起来。
    她似乎特别能忍疼,期间并未发出声音,只额头上覆了一层冷汗。
    萧浔下意识地抬手为她擦去,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一瞬间失神。
    他向来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生平第一次陡生出这种无力感。若不是她心脏生得偏了些,恐怕这次九死一生。
    她寄希望于他,他却并未完好无损地将她带离。想到当日许的承诺,不免心中有愧。
    他敛了心神,驱散这些无用的念头,她的伤口还会恶化,不找些清热止血的草药是不行的。
    在洞口用藤蔓碎石布了阵法后,他才安心去采药。
    半个时辰后,他寻药回来,阵法竟然被破坏了,阿九也消失不见。
    这是他们天一门独有的阵法,虽不复杂,但一般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它,除非这人识得阵眼。
    莫非是他…
    这人有意让萧浔来寻,一路留下痕迹,直至崖顶。
    萧浔来到时,阿九依旧昏迷不醒,静静地侧卧在崖边。
    她的身侧,须发皆白之人正闭目打坐。
    萧浔道:“还奇怪您去了哪里,原来是在这一步等我。”
    那人眼也未睁,叹道:“师侄让老夫好等。”
    “武陵前辈早已叛出天一门。这声师侄,萧浔自是不敢当。”
    “呵。你可真是嬴己道的好徒弟。”武陵老人睁眼,轻蔑道:“那便直说了,交出天一无道心法,不然我就将这姑娘扔下去。”
    “前辈拿个受伤的女子威胁我,不怕世人耻笑?”
    “天一门做事向来没有规矩,从来不在乎世人看法。”武陵老人一声讥笑,“难道把我逐出后,就要讲究这套吗?”
    听出他对被逐一事颇为不满,萧浔道:“你若心存积怨,便与我一人对决,不要牵连他人。”
    “那些都不重要了。”武陵老人扼住阿九的脖子,站起来道:“现在我只想要天一无道心法。”
    “不过身外之物,本是可以给你。”萧浔坦言:“只是在二十年前,那心法便随着盛师姐一并消失了。”
    “呵,又是这个女人。我与她虽未谋面,但早就怀疑她拜嬴己道为师别有所图。”武陵老人恨道:“可惜你师父被她蛊惑,他二人…”
    “闫武陵,请你慎言!”萧浔鲜有厉色,喝止他道。
    “也罢。”武陵老人另有主意,他拿出随身的纸笔,“那你便把心法默写下来。”
    “我可以写。但先将阿九放了,她的伤延误不得。”
    武陵老人却扣紧了阿九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写完,我就什么时候将她还你。”
    “咳…”阿九的伤口扯动,迷糊地醒了过来,忍着剧痛道:“你这老头真是…我与萧浔不过泛泛之交,拿我威胁他,真是好没道理。”
    “一个小丫头也敢诓骗我。”武陵老人嗤之以鼻,俯首贴在她耳边道:“我可看得明白,这萧浔是个有半分把握都要以十分之力去冒险的人。可他如今呢?”
    武陵老人抬眼看向萧浔,“明明对我有极大的胜算,却因为你一丝一毫都不敢动作。你如今可是他的软肋呢。”
    “我才不是任何人的软肋。”阿九莫名厌恶这个词,她并不喜欢亏欠别人,“萧浔,你能带我离开那里,已是感激不尽,虽然是我…但还是给你找回了名册,也算两清了。”
    一向惜命的她向前了一步,示意他不必顾及自己,平静道:“我相信你。”
    武陵老人见状扣紧了她的喉咙,“不要耍花样。”
    陌生而熟悉的窒息感令她眼前一黑,泪水不受控制地充盈在眼眶,有零星破碎的画面闪现在她的脑海。
    仿佛曾经也被扼住,被这样拿来威胁对面的人,对面那个人……她潸然中好似只看到一双凤眼,淡然宁静却溢出了忧虑,她努力拼凑起这个画面,那个轮廓渐渐清晰,直至和眼前的萧浔重合。
    恍惚中无法分辨,这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她曾经的梦境,亦或是她突然的臆想。
    久违的刺痛感传来,像是千百根针,密密匝匝地扎进她的头颅,她无法忍受,不知哪里来的怪力,一把挥开了武陵老人,同时也不受控制地跌入了悬崖。
    落下时,耳边回荡着风声,她放松了身体,死竟然这般轻快畅然,比活着要舒服多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明明在努力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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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觉得,根据已有信息,完全可以拼凑出我女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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