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没有想过他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但他可以确定他不喜欢在苏家的日子,年幼时看着母亲妒嫉恨父亲新娶的姨娘,看着母亲与姨娘暗自较劲,成长后开始收拾不擅经商的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从十岁到十八岁,苏维其实已经累了,但他不知道能跟谁说。
    而现在,他有空就看看书,偶尔也到院子里走走,魏君庭虽不曾废他武功,也没让他喝化功的汤药,但苏维已经不练武了,因为不能用武,那么练武就没有用处,既没用处就不需再去努力,从小就不停的努力,苏维不敢希望,但他看见那些不用努力的人总会忘情,久久不能移开目光。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用努力任何事了,晚上躺在床上,苏维却还是很难睡得着,梦里总是两鬓泪湿。
    苏维时常想,他想不透自己到底要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像娘亲口中那些心中没有定见的人一样。
    有时苏维也会想起家人,想起娘亲,想起娘亲时,娘亲总对着他说:「你是苏家的长嫡子,要懂得忍耐,要吃得了苦。」那些时刻苏维总是忍不住想,娘亲知道他来魏府要受那天那种罪吗?是不知道所以送他来?还是知道了还是送他来?苏维明白,苏家家主这个位子在娘亲心底比他苏维这个人重多了,他以前能拥有的那些全都是因为他是苏家的长嫡子。
    苏维对开始生活或说是生命感到疑惑,他不懂自己为何生而为人,除了苏家家主以外他还能做些什么?离开魏家以后又该做什么?想来想去苏维摇头笑了,他这日子可能真的过的太清间了,他开始在担心没发生的事,甚至很有可能永远不会遇上的事。
    这半年来在别人眼里,苏维只是变白,变的更加清秀,但苏维自己清楚,他已经被魏君庭彻底的改变了,好肉好菜的供着没有养出他的好心情,反而连他最后一点自尊与骄傲都被消化掉了。
    这一天,天空很蓝,苏维已经两日没有出门,他绕过在花园里嘻笑聊天的姑娘,一个人走到少有人走动的围墙边,围墙外就是市集,他可以透过窗櫺看见市集上的贩夫走卒,苏维有时会想,如果他生在寻常人家,应该也就跟窗櫺外的那些小贩一样,早起赶集做生意,晚上回家一家团圆吃饭,一般人家应该不会像他在苏家一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一家一起吃饭。
    往窗外看着看着,苏维不自觉的揉了揉胸口,最近胸口总是不对劲,总觉得胀,这几天甚至还泛着胀痛,苏维望了下左右,确定附近没人,他忍不住用手压着乳尖揉了下,那里又痛又痒真让他觉得有点吃不消。
    「啊…。」
    一声不该由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从苏维的口中哼了出来,令他惊惧的还不只如此,刚少他一往乳尖揉压,他居然感觉到有东西从他乳端泌出,低头一看,果然胸口的衣裳已经湿出个印子,一个令他害怕的念头在他脑里闪过,苏维跌跌撞撞的往他房里跑去,他很害怕事情如他想的那般,他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在院里游憩的姑娘看到苏维步伐踉蹌的往屋里跑都停下了动作,她们还没见过苏维这样举止失仪的样子吶,万寿院里全都是十四岁到二十五岁年纪的清白女子,有人见苏维长的一表人材,从骨子里透着高贵的样也曾芳心暗许,但她们都是卖了死契来魏家的人,想归想,可没有人敢真正有所行动,她们可是万寿院的女子,身子不清白可是住不了万寿院,魏家可不是什么慈善之家,违了魏家家规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罚,卖了死契的奴,就算让主子整死了也不会有人讨公道,早在卖给魏家的那天,不论是她们的身还是命都已经不是她们的,所以,就像没人敢真正行动一样,也没人敢跟苏维透露这万寿院里的人因何存在。
    回到屋里,一合上门苏维甚至等不及解开腰带,他直接拉开衣襟,往下一看,看见自己两个乳尖挺立着,最顶端处胀出个小豆,不用碰就胀疼,好久不曾照镜子,苏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部也有些不同,原本只是薄有胸肌的地方,现在居然胀出个如掌肉厚的小丘来,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吓得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终于知道每日两回的汤药有何用处,以前曾听闻有些京城有些大富权贵之家会养一些身子乾净的乳姑娘,主人饮其乳延寿,可从未听闻有人把男子当乳姑娘,他不懂,魏君庭何以如此?
    不,他懂,魏君庭何以如此。
    这一切莫不是要羞辱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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