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于在宣城?」鐘仁站在窗边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鐘山,惊讶地问道。
    鐘山点了点头,「我们的人看到他刚从皇宫出来。」
    鐘仁皱了皱眉,「没道理啊,他人此刻不应在宣城。」
    「陛下,还有一事。」
    「说。」
    「夏侯于今日向乐井提出要离开宣城。」鐘山又说道。
    「所为何事?」鐘仁将手放在窗台上问道。
    「听说是为了求医。」
    「他?说了得什么病了吗?」
    「寒毒。」
    鐘仁冷笑了一声,「这样蹩脚的谎言乐井竟然也相信,果然愚蠢至极!」
    「陛下,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鐘山问道。
    鐘仁沉吟半响,「按原计划行事,另外,你今日去将宇儿带来,我们也该回国了。」
    「是!」鐘山恭敬地回答道,转身便退出房门。
    而此时的端木绎正和端木磊两人坐在端木府的书房中,房门紧闭。
    「决定今天啟程吗?」端木磊看着端木绎开口问道。
    端木绎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日鐘仁定会寻我。」
    端木磊叹了口气,「我知道劝不了你,但切记一切小心。」
    端木绎点了点头,笑着对父亲说道,「爹,你放心吧,等我们下次回来,一切定已经解决完毕,再不会有任何事威胁到我们。」
    端木磊苦笑了一声,「但愿如此。那宣若呢?你打算带她前去吗?」
    端木绎一愣,随即说道,「怎么可能,她就留在府中吧。」
    端木磊点了点头,「也好。」
    「爹,宣若这人城府极深,你定要小心,切不可着了她的道。」端木绎忧心地说道。
    「宣若心机深沉吗?」端木磊惊讶地说道,「爹怎么没看出来?这几日见她安分守己,几乎足不出户。你是不是对她有所误会?绎儿,虽娶她非你所愿,但既已经过门,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妻子,你......」
    「爹。」端木绎摇了摇头,「不是成见,她先前为了帮助宣正得到宣家,做了许多事,这些都是我查证过的,并未冤枉了她。」
    端木磊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放心吧,爹自会小心。」
    端木绎点了点头,「那我先回房了,只是这事,我不想让宣若知道。」
    端木磊不讚同地说道,「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妻子,即使不说明去做什么,但至少同她说一声你要远行。」
    端木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知道了,一会就和她说。」
    端木磊也走到端木绎身边,给了端木绎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孩子,一切定要小心。」
    端木绎也笑着回抱了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係,但眼前这男人,一直将自己捧在手心,当做亲生孩子那般照料、疼爱,这份真情,让他无论如何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
    端木磊看着端木绎走出书房,缓缓地走回书桌前,他伸手拿起一卷画,看着画中的倩影,轻声说道,「婉儿,我们的孩子终于长大了,我也做到了对你的承诺,但愿......但愿他此番出行,不会让我失去这个儿子。」端木磊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轻薄的书画上。
    此时,各方人马均马不停蹄地为将要到来的计划做准备,无论他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是敌人还是盟友,此刻,都在用自己认为最周全的方式,为未来的那一战做足准备。
    转眼,夜已深沉,端木绎还是没有遵照端木磊的话去向宣若辞行,甚至连房门都未靠近一步。自从大婚之后,端木绎就再也未见宣若,就像从来没有那场婚礼那般,一切就如同往常那般,
    而此刻,拿着包袱的端木绎,正跟着鐘山的脚步,来到了阔别已久的,与自己有血缘关係的爷爷身边。
    端木绎跟在鐘山身后,一语未发,左手悄悄地用力压着自己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感觉到一阵剧痛之后,端木绎才松开了手,而此时,他已面色苍白。
    当走到先前的大堂时,端木绎已经看清了站在大堂中的人。他心中一惊,面色不愉。
    端木绎缓缓走近,看着鐘仁仍旧坐在主位上,而大堂中间,站着的是端木绎那位新婚没几日的妻子——宣若。
    「你怎么来了?」端木绎不着痕跡地皱了皱眉道。
    「陛下唤我前来,说是你也在这里,我才来的。」宣若咬了咬下唇,柔声说道。
    端木绎听罢,看向座上的人,「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鐘仁满脸不悦地道,「到现在还唤朕陛下?」
    端木绎不自然地撇过头,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鐘仁笑着挥了挥手,「罢了,朕知道你还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身份。」鐘仁站了起来,走下台阶,牵起端木绎的手臂,拍了几下,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端木绎闷哼了一声,满头冷汗。
    鐘仁心中一跳,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触碰的地方,隐隐地看出了血丝,他面色一惊,伸手一拉,便将端木绎的袖子掀了起来。端木绎面色大惊,想要缩回手,却被鐘仁抓的紧紧的。
    「这便是那女人所伤的吗?」鐘仁面色阴沉地问道。
    「陛下,不碍事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我忍得住。」端木绎缩回手,苦笑了一声说道。
    「怎么会不碍事,受伤那夜,你可是发烧了一整晚。」宣若此刻一脸地泫然若泣,缓步走到端木绎身边,握住他另一隻未受伤的手臂,「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了,这可怎么是好?」说着泪水便不住地往下流。
    端木绎一脸的尷尬,虽然心中不喜,但毕竟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而现在又在鐘仁面前,不安慰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端木绎只好僵硬地伸手搂住宣若的肩膀,而宣若则顺势倚靠在端木绎的怀中,啜泣出声。
    鐘仁眼瞇了瞇,「这女人敢伤我孙儿,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这事也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先负了她,她也不会......」端木绎叹了口气,一脸的颓丧,「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心竟会如此狠......」
    鐘仁叹了口气,恶狠狠地说道,「我们鐘家前几世是造了什么孽,我心爱的孩子们都被宣家女子所伤!这宣家不灭,难解我心头之恨!」说完还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停止哭泣,满脸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宣若。
    端木绎将宣若拉到自己身后,「爷爷,祸不及亲,总归是我的错,若儿如今已是我的妻,请您......」
    端木绎还未说完,鐘仁就大笑了起来,「果然男儿是要成了亲才会长大,这样就捨不得了?」鐘仁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端木绎一脸的羞赧,挥了挥手,便自门外走进了一名拿着药箱的大夫。
    当端木绎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之后,鐘仁才又说道,「如今你可是相信了?那宣月的确不值得你所爱。」
    「爷爷......」端木绎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们不说她了好吗?」
    「好好,不说了。」鐘仁慈爱地看着端木绎,随即看向鐘山,「马车可都备好了?」
    见鐘山应声后,鐘仁便站了起来,拉住端木绎与宣若的手,「走吧,该回家了。」
    端木绎未迈步,而是停在原地,「若儿也一同去吗?」
    鐘仁回过头看着端木绎,「这是当然,她已是你的妻,如今我们离国的太子妃,我们返回离国,岂有撇下她之理。何况,你们刚刚新婚,你就忍心留下她一人在雍朝?」说完,鐘仁的眼瞇了瞇,怀疑地看着端木绎。
    端木绎心中一惊,深怕此刻引得鐘仁怀疑,于是便苦笑了一声,「怎么捨得,只是我本是想这一路舟车劳顿,且我也是第一次去离国,想着等一切安顿好了再接若儿过去。既然爷爷已经想好了,那一起啟程再好不过。」说完便笑着点了点头。
    鐘仁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带头往前走,「如此,就走吧。」
    端木绎此刻不着痕跡地松开了搂住宣若的手,跟着鐘仁,大步往前走,而宣若也面无表情地跟在端木绎的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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