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衡屏住气息,吞了吞口水,脑袋一片空白,他记得自己方才是要叫陆竞宸快点住手,话却卡在喉头说不出口,他混乱地盯着陆竞宸的双眼,石化在原处,唯独心脏剧烈跳动──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竞宸瞩着不知所措的季子衡,自己倒像是个坏人一样在捉弄他,陆竞宸松开握住他的双手,一脸愧疚地说:「抱歉啊!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要去哪?季子衡仰头望向陆竞宸,对方正坐在床缘穿上皮鞋,他伸出手来,慌张地抓住陆竞宸的衣角,「不要走!我不敢一个人待在病房内,那些梦很可怕,我需要你……需要你治疗我……」
    「你能承受得住我碰触你,而不感到畏惧吗?」陆竞宸把皮鞋归回原处,转头看着季子衡跪在他的面前,仍抓住他的衣角不放,这个举动让他想起季子衡小时候做错事时,小小的身体不停跟在他后方,想要找机会跟他道歉,又碍于自尊心的缘故,拉不下脸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季子衡抓紧陆竞宸的衣角,低头说:「可以的,既然医生都说,这是最有效的疗法,那……快点治疗我!不、不要停下来,要一次治好。」
    「噗哧!」陆竞宸听到这句话,突然发笑,「抱歉,少主,你的病哪有这么简单可以治好,医生给我看的那本书上面写说,强迫症是种慢性疾病,需要长时间去治疗才会好。」
    「要多久时间?我还想快点振兴季家呢!」
    「不知道,但振兴季家不只是少主一个人的事,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陆竞宸的手指慢慢接近季子衡,先是碰触他的指甲,抚摸指间关节,指头分别覆在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遁入缝内,随后纤指循着腕关节轻抚而上,季子衡铁青着脸,咬住下唇,身体轻颤了几下。
    陆竞宸修长的手指滑到季子衡的肩上,拇指按住他的锁骨,再来是肩胛骨,双手刚好夹在腋下,逗得他有些痒,他笑了几声,下一秒便反悔,轻巧的指头正揉着如樱桃般美味的乳首,他不舒服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模糊地说:「……我不要治疗,今天到这边就好了,陆竞宸……唔嗯……」
    「不,是你刚刚要我别停的,再说……」陆竞宸不顾季子衡的命令,继续搓揉红肿的乳首,他一隻手停下来,把眼镜摘下后扔向一边,粗暴地抓住直挺许久的「小少主」,低头嚐了几口,继续说:「你那么怕脏,或者像医生说的,你觉得自己很脏,最近都没自己来吧?」
    乳首和下体传来如暗潮汹涌般的快感,一波波袭来,没什么经验的季子衡有些招架不住,他摀住嘴巴,一股噁心的感觉窜上来,让他想到梦中被那些陌生男子们轮流侵犯自己的画面,然后陆竞宸倒在血泊中,忿恨地望向迷失于慾望中的自己──我好脏,全身上下还沾染他们的精液,好想去洗澡,用力刷洗自己,把身体变得乾净些。
    「滚开,你是谁?不要碰我!」季子衡变得歇斯底里,脑中不停浮现过去那些噩梦的画面,一次次上演起他被一群男子架住,他看着陆竞宸浑身是血,连双手也染满血液,无论他怎么搓,血液依然沿着掌纹流淌,他看见那些血液滴满整个床铺,一片血红,让他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又是何人。
    啊啊啊啊啊啊──季子衡掩住脸庞,凄厉地喊着,他挥舞双手,想要推开陆竞宸。
    「我是你的保鑣,你的枪,不会离开你的,」陆竞宸一把抱住季子衡,让他背靠在枕头上,温柔的唇瓣贴住他的下唇,缠绵了好一会儿,直视他的双眼问道:「少主快点告诉我,你看到谁在对你上下其手?你这阵子都梦了什么啊?」
    「……一群男子,虽然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人,但我每次都会看到……你死在我面前……」季子衡握紧拳头,埋怨力量不足的自己,同时他记得非常清楚,有几次他乾脆拿枪自尽,才有办法脱离那个场所。
    陆竞宸把季子衡拉到怀中,管他抗拒与否,有一件事情必须和他说清楚,「少主,你果然还在想之前毕业那天发生的惨状吧?」
    「那天怎么了?」季子衡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看清楚陆竞宸的脸,他抓着对方的西装外套,嗅了嗅陆竞宸的气味,内心感到踏实些,只不过一些过去的记忆被其他的梦境替代掉,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你整个失控了,一见到宅子里有不认识的人,你就拿枪射穿他们,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全向前衝,儘管我在你的背后挡掉了许多敌人,但是百密总有一疏,我没注意到有一名男子跟踪你,直到他的枪枝发出声音,我才赶快挡在你的背后……」陆竞宸解开衬衫的釦子,露出胸膛和腹肌,左腹有一道清晰的枪伤,他抓起季子衡的手,摸着那道伤口,「你看,我早就没事了,活得好好呢!」
    季子衡颤抖着手,沿陆竞宸的疤痕抚摸,沉重地说:「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别跟我道歉!后来你生病,把你送到季家私人的医院后,他们又把你转介到这边来,说要给史密斯集团一笔金钱,然后谁也不会找到我们。」陆竞宸摸了摸季子衡的黑发,捧住他的脸,再次给予深深的一吻。
    「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在作梦?」季子衡感到身体异常滚烫,方才那股噁心感也变得好些,虽然他还是讨厌被陆竞宸碰触,但内心又渴望对方可以多碰一点,他纳闷地想着:我是不是在发烧,然后得了另一种病呢?
    陆竞宸把季子衡拉到腿上坐着,「别问那么多问题,再问我就亲你!」
    「可是……嗯嗯……唔……」
    双脣交叠在一起,陆竞宸嘴角微微上扬,不让对方有说话的机会。
    ???
    三个月后──
    季子衡准备出院,住在史密斯精神病院的大家每一个都出来送行,这边难得有病患可以在半痊癒的状态下走出这里,艾德温医生拿出一台拍立得,递给警卫,要他帮大家留个影。
    陆竞宸和季子衡牵着手站于右侧,艾德温医生和言唯曦站在中间,暮色提琴手薛慕声和他的音乐经纪人于左侧,身上包着绷带的孟景涵双颊泛红,站姿有些奇怪,一旁的欧阳睿医生时不时在他耳旁低语,而风擎推着轮椅,慢慢滑到他们的旁边,露出灿烂的微笑。
    大家应该都到齐了吧?警卫没有特别去数病患和医生的数量是否正确,带有少年音地说道:「好了,看前面,告诉我西瓜甜不甜?」
    「甜……」大家异口同声喊着。
    警卫大概拍了两次,一张是给陆竞宸和季子衡留念,另一张则是艾德温医生自行收藏。
    言唯曦走到季子衡面前,瞇起眼来盯着他说:「你精神好很多,身体上的伤口也少了大半,不过啊……你是不是和保鑣先生做过了?因为你看起来格外妖艳,只有身体被调教过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蛤啊?奇怪的护士你在说什么,难不成又想扒开我的衣服,走开!」季子衡像是被说中了某件事情一样,彆扭地把头撇向一旁,「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间医院了。」
    「你们不要回来最好,这样我才能跟医生两人世界,您说是吧?亲爱的保鑣先生。」言唯曦拉住陆竞宸的领带,把他拉到面前,亲了他两边的脸颊。
    无辜的陆竞宸同时感受到两边射来的杀气,一个是艾德温医生的怒气,另一个是季子衡,他连忙推开言唯曦,走到少主面前解释道:「不是啊,少主!你千万别讨厌我……我们可是花了十几年才终于……」
    「闭嘴,你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季子衡拿着相片,自己上了警卫帮他们运来的一台重型机车,他一脚跨上去,戴上全罩式的安全帽,准备就此走人。
    陆竞宸揹着他心爱的突击步枪,努力衝到少主的身后,「等等我,少主!别一个人先走。」
    季子衡朝陆竞宸伸出手,他的手上依然戴着白色的医疗手套,「真拿你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少主。」
    艾德温医生望向两人的背影,季子衡催动油门,陆竞宸抱住他的腰际,接着身后扬起一阵长沙,如一道光向前奔去,离开了这座位于森林里的病院。
    「面对电子牢笼,在这边待得越久,越难出去……」艾德温医生在他们离去后,对言唯曦如此说道,他们都在这边待太久了,久到没有想去病院外的念头,毕竟这边好比是一座伊甸园,他们是无法适应外头的生活的。
    艾德温医生低头看着方才拍的照片,难得每个人都到齐了。
    不!他再看了一次,在他和言唯曦的面前,居然有一对少年模糊的身影。
    他记得那两人不是老早就……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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