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乡走去床边抽烟,放起了音乐,还满不在乎的摇晃着身子,背后,韩丹揉着跪麻了的腿起身,半趴在沙发上,他瞄一瞄关乡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韩薇,悄悄拉着她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小薇,你就当帮帮哥,你就直接跟着关乡回家,别管是做他什么人了,反正他也不能亏待你,等哥这个坎过去了就把你接出来,怎么样。”
    韩薇抱着肩膀低着头,一直不语,急得韩丹在原地团团转,
    “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被抓走!”
    她一把推开韩丹抓着她手臂的手,朝后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这么自私,是我让你去赌博的还是我让你收贿的,出了事情想起来我了,你在外面风光的时候怎么没人知道我是你妹妹呢,我还没和程新结婚呢,他爸和他都进去了,他妈身体还不好,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们爷俩出来,早早就拿着公司去投奔别人了,就给我留下的这一栋房子,还是我拼了命护下来的,还有都怪程新那个神经病,自己犯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注意,临进监狱还非要带着我出去晃一圈,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犯罪分子的未婚妻,谁敢到我边上来。”
    “那你偷着跟了关乡也没人知道啊。”
    嗙——
    韩薇扫着桌子上的茶壶朝韩丹扔了过去,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就是他们母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工具,可也从来没听过这么露骨的嘲讽,就差在她身上插根草棍,在直接标个价钱了。
    外面霹雳乓啷,没影响屋里关乡嘴上哼着歌,可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藏在大衣里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他从没在大众面前露过脸,即使这个名字的知名度很高,他和那个叫汪妍的小明星也从来没有过包养关系,或者说包养关系还没成立,可这种事情都被人爆了出来,那就说明他身边人肯定出了问题。
    他盘踞地下这么多年,最骄傲的就是手下的绝对忠诚,如今有人拿着把斧头给他光滑无痕的冰面上留下了可能会震动整个地下的痕迹,和直接抽了他一巴掌没什么区别。
    关乡一言不发的从客厅里往出走,踢开跪在前面连滚带爬的韩丹,大步离开。
    齐舒瑶站在学校门口等齐聿,今晚有个宴会,正式到所有人都要带着合法配偶出席,他以前也经常带着她去这种场合,小时候他被套上了个超级奶爸的名号,到了现在又给她套上了个小管家婆的外号。
    一套熟悉的流程,去换礼服,做造型,坐车去宴会厅,进门前深呼两口气,摆出个标准的微笑进去。
    不过今天不知道他们要讨论还是交流什么,没几个人脸上有笑脸,她也把微笑收了回去,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今天老何并没有出现,看样子发起人是苏常策,他比之前在家里见到的那次胖了些许,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一直保持平坦的肚子都凸了起来,身边站着顾潮环,身后跟着苏少谨。
    这是齐舒瑶第二次间顾潮环,她看着比第一次在老何家见面时更憔悴了,背也不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去了她的老家仙会走一遭,被那里自由的风吹过,抬头就能见到随意飘荡的云,就连齐聿都罕见的完全享受了起来,她觉得爱就应该这样,像风,像云,要在天空自在漂浮的才好,它不是被禁锢在华丽礼服里被剪去旁枝的花,就算垂了花蕊都要被不顾一切的扎起来,再浇灌上不属于她原本的颜色。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也过了很多年这样的生活。
    看着不远处的顾潮环,齐舒瑶的脑子里冒出了两个想法,一面是感觉顾潮环不应该是仙会人的直觉拉着她去填补自己架构的人物关系,一面是暂时占了上风的自我意识,她好像一眼看到了她的未来,又好像直视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她当真就这么自私,她的爱不能把她困在高墙里。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男人们应是已经聊完了正事,脸上露出了些笑容,酒过三巡,一直和齐聿交好的隋老领导醉醺醺的招呼着她过去。
    “来,瑶瑶!大伯最近在外面新得了个大宝贝,正好你十八岁生日我还没送礼物,这个就当大伯补偿给你的了!”
    他一向会吹牛,这次齐舒瑶也没在意,只是跟着笑,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穿过酒店的小花园,走进了个很高的棚子里,即使里面没开灯也又金光闪了出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柱子后面伸出一颗金光闪闪的头。
    那是一匹阿哈尔捷金马,随着他慢慢走出来的步伐,向她展示着自己修长的背,狭窄的胸,和细长的后腿,他伸着长长的脖颈,马嘴微微触碰着她的头,他在地上来回的走动,展示着散发金属般光泽的华亮皮毛。
    “诶呦呦,这大宝贝喜欢你,就是跟你有缘啊。”
    齐舒瑶伸出手,小心的摸在了马背上,马儿明显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表示,甚至还靠过来一点。
    她听说这种马性格很是倔强,也不是最适合骑乘的品种,可是这只,应该确实是和她有缘。
    她转头看向跟过来的齐聿,他朝她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幸好天气冷了她穿得是条长裤,齐舒瑶在小马棚里翻身上马,特意选了回阳城的山边小路,马蹄哒哒哒哒的轻响,他们伴着冬天的山风,慢慢的走回了家。
    齐聿就开着车在旁边的路上慢慢跟着,等到过山时他们彼此就看不见了,山间无人,齐舒瑶拉动缰绳,闪着金光的天马在路上奔了起来。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的屁股有些痛,上一次跟着史鹤宇骑马飞奔已经是初中毕业时的事情了,属于她的那匹小马她也好久没见了,冬天的烈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她却兴奋的笑了出来,脑子里胡思路线着不能让这个大漂亮和她原来的小姑娘马见面,他们会相互吃醋的。
    整个空荡荡的山间都回荡着她的笑声,风卷着高树的枯枝与她相附和,她拉着缰绳和大马在空地上徘徊,马背上的女孩伸开双臂,礼服款的上衣臂下的流苏被风吹了起来,她整个人好像要飘了走了。
    看吧,这才是自由,她在发自内心的笑。
    大马绕着树走,几步外就是齐聿的车子,他早到了这里,从后面翻出一件厚衣服,站在那里等她。
    齐舒瑶带着马走了过去,他迎过来示意她弯下腰穿衣服。
    “脸都冻红了,快穿上。”
    她不接,兴奋的朝他招手,
    “爸,你也上来,感受下风的速度。”
    “等天气热起来的吧,你先下来,我已经让言管家带着人来把马牵回去了,你别感冒了。”
    “不要,我要骑着他回去。”
    进了阳城往家走的路就没有其他车子了,齐舒瑶用力夹了下马肚子,大马飞快的蹿了出去,带起了一阵风。
    很快到了家,她在坐在马背上在草地上一圈圈的转,把已经睡下的小羊们都吵醒了,一个个趴在羊圈门口往外看,她也朝他们笑,没注意齐聿从后面追上来,直接拦腰将她抱了下来。
    “好了,都是你的了,还不是想骑就骑,今天就到这吧。”
    她也累了,索性就直接靠在了他怀里,垂着四肢,
    “爸,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怎么说要就要了,他又求你什么事啊。”
    “没好事。”
    “我去,不会是他家也有赌场吧?”
    “有是有,但很小,检查的时候关门就行了。”
    “诶呀,也不知道这小赌场多少生意能换回来一匹宝马啊。”
    “别操心这么多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看你这一身汗。”
    他们今天没一起洗澡,明天就是周六了齐舒瑶也没缠着他不放,洗完澡直接钻进被窝,一整天的头脑风暴让她累得倒头就睡,一整晚甚至都没换姿势。
    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由千金重,迷糊了好久,床边传来脚步声,还有韩妈妈的声音,她低头查看,伸手摸她的额头,不一会后齐聿也来了,用他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脸。
    她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有点儿热,但还没到发烧的地步。”
    韩妈妈松了口气,小跑着出去,边跑边念叨,
    “我给你那白酒搓搓身子,一搓火气就出来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齐舒瑶突然睁开了眼抓住了齐聿的手,拼命摇头。
    “不行不行,我身上还有你上次弄出来的印子呢!”
    “没事没事,让韩妈妈搓搓手脚就可以了,她发现不了的。”
    “都怪你。”
    “是吗,是谁昨晚迎着风骑马的,整个山头都是谁的笑声啊。”
    她噘着嘴甩开了齐聿的手,却又难受的皱紧了眉。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好疼。”
    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轻轻的揉着她僵着的腰和背,算了算日期,又问,
    “是不是快到生理期了腰背不舒服?”
    “没,这几个月可能是熬夜太多了,生理期都乱了,上次走了才半个月。”
    韩妈妈拿着白酒瓶子回来了,齐聿收回了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齐舒瑶伸出了手和脚,乖乖的朝着她笑,韩妈妈也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一切就都像小时候那样。
    搓完了酒,她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又在被子里赖了一会后起身去找齐聿,钻进他的书房直接靠在他身边,
    “爸,我身上全是酒味,你给我洗洗好不好。”
    齐聿单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却没转头看她,他盯着手机,只对她说,
    “先去三楼的温泉池里等我,乖。”
    “好……”
    她随口回复着,也伸头去看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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