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忒芮丝依然使用银河。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因为处于夜晚,四周也没有任何光线,所以她几乎无法辨识身旁的景物。路途中亦有树枝遮住月光,让她此时完全置身于黑暗,看起来就像她还是处在同一个位置,丝毫没有移动。
    不过她当然不在同一个位置。亚忒芮丝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已经消失,少了那压迫的气息,身体终于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所学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想,缠绕住前方的树,快速掠过三个不认识的人,对方剧烈的喘着气,显然是因为不停地奔跑而透支了体力。她实在是佩服他们的体力。
    难怪父亲要我远离学院,她心想,这里面暗藏的秘密真的太多了,令她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还有杀害家族的兇手,这会不会害这一切都有关联。维希、特维尔,还有卡洛琳,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银河按照指令带着她移动,思绪似乎也随着那条光带扩散出去。
    维希是最危险的一个,亚忒芮丝如此认为。不只是因为她能力高强,而是她轻易地就猜到了亚忒芮丝试图隐藏的最大秘密──至少是连想到了自己和奥塔索有关。但到目前为止,维希其实也没做什么会伤害到她的事情,所以这代表什么?
    也许她不是敌人?一个念头冒出来,亚忒芮丝赶紧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压回去。
    至于特维尔,他说不上危险,但也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因为他看出了她的偽装,而且观察的非常入微。
    但就这点而言,他不可能知道她是奥塔索家族的人。只是特维尔的态度实在是曖昧不清,太难看透。而且以学生的身分而言竟然会注意这种小事,他或许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至于卡洛琳,她的目的很明确,寄託着某种警告。她先是释出了善意,清楚表达了学院中深藏的危险,也隐晦的告知未来能找她帮忙。虽然她不是很能判断卡洛琳是不是真的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但无论她可不可信,未来亚忒芮丝都会找机会去问个明白。
    我和维希真的不是一伙的。
    她叹了口气,打从心中感到一股深沉的疲惫。
    亚忒芮丝讨厌生活中源源不绝的麻烦,换做平常的生活,她会不顾一切地远离这一切,直到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且解决这些困难。可是自从被强制进入这所学院之后,一切根本由不得她选择,阴谋和秘密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她又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亚忒芮丝再次叹息,甩动银河,在黑暗中急速掠过,晚风稍稍紓解了她烦闷的心情。她隐约能瞥见诺维亚的身影在下头缓步行走,时而夹杂着奔跑,这个景象令她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至少目前的生活是有趣的,她心想。不知为何,忧愁似乎忽然少了大半。
    要是你未来见不到自己的星芒时,不用担心,星之女神早已把你的命运谱进星辰里。
    不知为何,亚忒芮丝的脑中忽然浮现了这番话。
    虽然目前她确实无法改变什么,但进了这所学院已是既定的事实。既然如此,那就在秘密解开之前好好培养自己的能力,因为总会有那么一天,是她实现心愿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一次拋出数条银河,照亮夜空,也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她相信,即便眼前是一片迷茫,但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
    「亚忒芮丝,没想到你的体力竟然这么好啊!」恩丝特语气略带崇拜的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在定期运动的人,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她笑了笑,虽然知道自己无法永远对她们隐藏自己的能力,但还是选择了说谎。
    「是啊!」她说。「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维持那么久,可能是你的计画奏效了吧!」
    听到这番话,恩丝特的笑容又扩大了。「我就说一定有用!」
    见到她兴奋的样子,亚忒芮丝不由得有些心虚。她根本没注意到恩丝特的方法有没有奏效,只有在开始时特别注意到诺维亚抓到人而已。
    只不过,看到和一起玩的人都在前几名,应当是真的有效的。
    说到诺维亚,她看了看一眼站在她身旁脸庞散发寒气的女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这个游戏蛮好玩的,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同一个人当鬼,那就显得有些无趣了。」
    诺维亚转过头来,扫了她一眼。「我以后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她翻了翻白眼。「我就知道当初不该赞同这个餿主意。」
    「明明就是个很好玩的游戏。」亚忒芮丝说。
    「没错,你只是需要多练习。」恩丝特再次大笑出声。
    「是,是,是。」她意味深长的说。「也许下次我该想个办法让人不要找到我,直接消失,这样就不用陪你们玩了。」
    亚忒芮丝微微一笑,三人从一群垂头丧气的人身边走过,想来他们就是将被派去扫厕所的那些人。幸亏自己掌握了银河的新用法,否则现在她大概就在那群人之中了。论体力,这完全不是她所擅长的事物。
    这所学院安排的课程十分松散,显然希望他们花更多时间去发掘自己的能力,因此只有一些基础的知识传授,杜绝了重复无意义的文字和话语。
    她还蛮赞同这个做法的,虽然家族早已开始了她学习能力的课程,族长们的教导也给了她很多的助力,但即便底蕴再深厚,他们毕竟只是一个家族,而学院到底是建立了数百年的,拥有更多的经验和资源,让她有不同的机会能自行深入探索。
    听着恩丝特和诺维亚的谈话声,三人朝餐厅的方向走去。事实上,亚忒芮丝还挺庆幸自己最终进了这所学院,撇除危险不说,这段时间真的让她的人生多了更多……意义。她不必整天陷在復仇这件事情中,可以有新的朋友,经歷之前不曾拥有过的一切,几乎像是新的开始,不必再顾虑那些已缠绕她多时的枷锁。
    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压了下去。我怎么可以这么想?亚忒芮丝暗骂自己,想起了那个血腥的夜晚,战斗浮现在眼前。我怎么可以认为自己有资格放下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忘记那番景象,硬是将目光转移到周遭的人们。她意外的瞥见了一个混在人群中的人影──刚刚遇见的那个男生。
    特维尔转过头来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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