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醒醒!奈特!!」
    他翻了个身,拒绝在湿冷的大冬天清早被叫醒。
    「噢天啊,我说真的,奈特!」甜滋滋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唤,女人的手软软贴在他身上……
    嗯,或许他该让她回到床上……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眼也没睁开,大手一捞,直接揽住静露的纤腰,快手快脚的把她整个人拖回床上。
    「啊──做什么?!啊别闹了!真的啦快起来!」静露又惊又羞的尖叫出声,挣扎着想从已然兽性大发男人手心逃脱。
    起来干什么……这几天明明就放假,大冬天的,外头又湿又冷,干嘛要起来?倒是她可以和他一起来个暖身运动,祛寒保暖一下也是很不错的……
    当大手探进静露的上衣里,精准的罩在她胸前的隆起时,她终于决定闹剧到此为止,狠狠的推开他亲上来的嘴,抖着音大叫:
    「有、有客人啦!!」
    搞什么──他瞬间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转头查看房门──
    「你怎么没关房间门!?」
    「我怎么知道你一大早吃错药!」静露气赌赌的骂道,一边红着脸把凌乱的衣裤穿回正确位置,「快起来啦!外头有客人啦!!」
    他抹了抹脸,一阵无奈浮上心头,叹口气,只好认命地被静露掀开棉被拉着离开床舖,套着一件长裤就走出房间。
    大脚跨出房间,他先是看到努伊站在餐厅一角──他还没反应过来,反手关上身后的房门,再抬头就看到──
    张伟程。
    「嗨!」阿程,坐在餐桌边,笑容灿烂的对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奈特傻眼,愣了两秒才猛地转身,询问的看向静露,怎知她一个箭步跑到阿程身边──
    「阿程被家里赶出来了……」
    是的,他看得出来。大冬天的,外头又下着大雨,不会有人没事大清早跑到街上冲冷水,阿程全身上下被雨水淋成落汤鸡,脚边还淌着一滩积水──行李袋──没错,这傢伙该死的还拿了一大袋行李放在他家地板上,所以现在是怎样?那行李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被赶出来?」奈特双手抱胸,不爽的瞇眼质问。
    「欸!不要那么凶!」静露制止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双手搭上阿程的肩膀,拍拍阿程,安慰道:「没关係,等老张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喔!」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状况?」不得不承认奈特有些慌了,他看向努伊,只见努伊闪躲着他的视线,碎碎念的跑开。
    「我、我记得刚刚有烧热水──我去看洗澡水好了没有──」说完就躲进浴室里,还煞有其事地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请说明。」他只好回头要求解释。
    「呃──」阿程抓抓湿淋淋的头发,「这其实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他没耐性的打断阿程,却接到静露拋过来的警告眼神。
    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咚的一声敲响在他心里……
    ……简言之呢,就是阿程的母亲大人,突然惊觉自己儿子都快二十了还没带女孩子回家见长辈,实在太窝囊,便趁着阿程在家中唯一的靠山──也就是母亲大人的哥哥老张──到海岛东部出远差不在家时,玉腿一踢,把自己亲亲儿子踢出家门,双手一拋,将儿子的行李砸在他脸上。
    「元宵前还没找到好女孩,就别回家了!」还撂了狠话,连外头下着大雨也不管不顾,就『砰』一声关上大门,将阿程丢在街上。
    「……因为所以,蟑螂蚂蚁,我想说今年乾脆就在外头过年好啦,哈哈哈。」阿程一点也不困扰的灿烂笑道。
    什么蟑螂什么蚂蚁,这跟他被踢出来有什么鸟关係?奈特超级不爽,他看着最近泪腺非常发达的静露,听着阿程的遭遇居然眼眶泛红,瞬间更是满肚子闷火。
    「……你是没朋友了吗?」那个小毕,不是他兄弟吗?奈特忍不住讥讽。
    「欸你!」静露不满的骂他。
    阿程却一脸正色的点点头。
    「对,我连小毕都没得靠。」很老实地承认了,完全没有发怒。
    这傢伙……奈特咬牙,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套上,夺门而出。
    「啊,奈特!」静露紧追在后,却被猛然从大门口灌进屋内的刺骨寒风吹得缩了一下,「奈特你去哪!?」赶紧也抓来一条围巾披上,跑到公寓走廊上查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只见奈特站在小毕家门口,狂捶小毕家的门板,『砰砰砰砰砰砰砰!』
    「奈特!你在干嘛?!」静露傻眼,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显于外的怒火。
    「出来!毕凯安!」奈特又砰砰砰的捶了几下,「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够了!奈特!你不知道──」
    「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是来我们家?!」
    「为什么不行?!现在大冬天啊!你要让他在外面冻死吗?!」
    奈特冷酷的哼笑一声,转头继续捶门。
    此时,原本在他们屋内的阿程,从门口探出头来。
    「那个──」阿程有点抱歉的说,「拍谢我刚刚没有讲清楚啦,现在过年时节,小毕和左幸回老家了啦……他们家是南部大户,过年过节很守传统的──」
    ※※※※
    好说歹说,还是让阿程住了下来。
    乾爽舒适的土瓮冬天完全不能跟台湾比,这几日净区总下着雨,好死不死还遇到寒流,街上一片凄风苦雨,大家非必要是死也不出门的──全天候穿着长袖长裤还套着外套,屋内暖炉整天没有熄火,对奈特和努伊是非常新鲜的体验──新鲜且痛苦。
    「嘶──」奈特一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痛苦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硬逼着自己离开房间,走进浴室准备梳洗──
    「哈囉,早安!」洗脸檯前,正在刷牙的阿程对着镜子里的他含糊打招呼。
    他『砰』一声反射性的把门关上,这才想到阿程已经住进他们家的事实,才又打开门,没好气地看着那傢伙。
    「啊,你要刷牙洗脸是不是?来来来,我让位子给你!」阿程热情的招呼他,还很亲切地往角落边挪了挪,硬是在窄小的浴室里腾出一个空间。
    「……走开。」什么鬼,他根本站不进去,而且这傢伙的口气为什么如此舒适自在?好像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似的。
    「金毛仔和露露去拿早餐囉!」阿程愉悦的告诉他,一边继续刷牙。
    「……」他懒得理他,放弃浴室转身走进厨房,用流理台的水洗脸。
    没想到那傢伙却跟着出来!
    「嘿!你怎么啦?做恶梦睡不好吗?」阿程不知死活地问道。
    “it’snoneofyourbusiness,leavemealone.”奈特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想用英文吓走他。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失策,大大失策。
    「喔喔喔!喔喔喔!我好像听得懂!」阿程精神一振,兴奋的睁着大眼,「鼻屎你死──我知道这个字!是什么?鼻屎──」
    奈特太阳穴上的青筋一凸。
    「闭嘴。」他低啐,然后抹掉湿脸上的水,大手扭紧水龙头,像是要扭断仇家的脖子一样用力。
    「嘿,别这样嘛,」阿程仍是笑咪咪,「咱们好好相处嘛──不觉得这是很棒的机会吗?」
    「机会?forwhat?」他发誓,那傢伙胆敢直接说想把他女人,他绝对会直接让这间房子变成凶宅,去他的净区法律。
    阿程看着他捏紧拳头的手,上头的筋络都浮出来了,整个右手臂外侧的那道疤更是狰狞──
    「我之前就很好奇了」他突然一改刚才为止的嘻皮笑脸,正经严肃的看向奈特右手,「你手上那个有故事吗?」
    『手上那个』,是指奈特右手外侧,从上臂一路蔓延到手腕处的狰狞刀疤。
    奈特一楞,没料到他突然转移话题。
    「这个?」他挑眉举起自己右手,「没什么……」
    「啊!!我就知道!!」静露和努伊正好进家门,她对着在走廊上两两相对的男人们大叫,「奈特!不是说了不准凶他吗?!」
    蛤?奈特再度傻眼,低头看阿程,只见这傢伙也神色慌张……他这才发现,自己握拳举起右手的姿势,活像下一秒就要痛扁阿程一样,而很显然,那傢伙也料到了──那该死的东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他妈──
    他被下套!他看着阿程跳到静露面前安抚她,说刚刚那只是『男人话题』,不需要紧张云云,静露却一副心有成见的样子抿起嘴,明显没有接受阿程的那套说词,直接断定他刚刚就是要揍那傢伙……
    真他妈该死!
    他也懒得解释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新升起的怒火,转身回房。
    ※※※※
    连着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刺骨湿气终于不再紧贴着皮肤,仅剩让人精神一振的冰冷。
    他在床上睁开眼,听身旁的女人像猫咪打呼嚕一样的呼息声,自己则无奈的叹口气。
    怎么搞的?他最近老是在叹气。
    那傢伙就这样登堂入室的住进来了,虽然努伊自告奋勇说愿意跟那傢伙共用房间(这不是废话吗?),但其馀空间都是公共的,麻雀小的公寓里两人总是狭道相逢,想不对上眼也难……
    焦躁难以平息,这块小海岛的法律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前晚睡前才从静露口中得知,这里居然时兴一妻多夫……真是疯了,都不怕男人打起来吗?
    大冬天让人难以起床,静露还在沉沉睡着,他再度轻轻叹了口气,独自起床,帮她把棉被盖好后,安静走出房门盥洗。
    努伊的房间没有动静,那两个傢伙还在睡,很好。他舒适的在房子里移动,像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在客厅、餐厅、厨房都晃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泡了杯浓茶,缓步来到阳台。
    台湾人有个习俗,每年一月到二月不固定的某个礼拜,会有个叫『农历过年』的节日──好像是比旧人类的更早更早的以前的年代,用月亮的盈缺来计算月份,并记录节分方便农民规划行事,以农为歷,所以叫农历……他回想着学校最近才阅读的文章。
    远边的社区菜圃里,几位农妇正在辛勤看顾着菜叶。
    满有趣的,过了几百几千年,人类最终还是回到了农家生活……要是不用管里土瓮,或许他也可以和静露找块地方,安稳的过着两人生活,那句中文叫什么来着?『岁月静好』,这词他真喜欢,就像这微湿、沁冷的早晨,那么寧静,那么祥和。
    站了好一会儿,东边已亮起鱼肚白,他拿起杯子,想再喝一口,却发现杯已见底──他嘴角微勾,察觉自己难得噬茶。
    「要再一杯吗?」
    他回头,看见阿程。
    阿程一手拿着自己的马克杯,另一手拎着奈特刚煮好的茶,也晃到了阳台上。他挑眉,没有拒绝,让阿程替他倒茶。
    褐色水柱冲进杯里,浓浓的茶香在鼻尖縈绕。阿程将空茶壶放在一旁,自己也捧着杯子走到栅栏边靠着,和奈特一起看风景。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享受难得的和平。
    直到几隻麻雀啾啾啾的飞窜而过。
    「很美,对吧?」阿程低声开口。
    「嗯。」他心平气和的应声。
    又一阵沉默。
    「你们登岛的第二天……」阿程又开口,缓缓的说,「你帮我处理掉满多殭尸的,我欠你一声谢。」
    他有些讶异,怀疑这傢伙吃错药,但他也没兴趣求证,只点点头,简短回道:
    「互相的。」
    阿程笑了。
    「好,好个互相。」然后收回笑容,正经的用英文重复了一次:
    “thanksforsavingmemorethanonetime.”
    『不只那一次,很多次都谢谢你的帮忙。』
    奈特挑眉,转身正视身边这个台湾小伙子,他为了讲这句练多久了?刚刚那句,可不像他平时的台式英文,而是流畅、字正腔圆的唸法。
    他猜是努伊,那个笨蛋总是滥好人。
    「不客气。」他点点头,字正腔圆地用中文回应。
    阿程笑了,牙齿在有些黝黑的脸庞相衬下显得亮白无比,笑容更是加倍灿烂。他对奈特伸出手,等待──
    奈特斟酌一会儿,也终于伸出手,两人握了握。
    然后又各自静静欣赏了一阵子景色。
    「所以,你手上那个疤是怎么来的啊?」
    「……别得寸进尺。」
    「唉唷,你学的成语很多嘛!」
    「……阁下还真死性不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吗?」
    「哇靠,你这阿斗仔真的很呛喔!」
    「等老张回来后,你就收拾行李快滚回家吧。」
    「太让我伤心了!人家才刚刚跟你握手言和耶!」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天啊!你是政客吗!?你有失忆症?」
    两人忍不住还是斗嘴了起来。
    <<殭尸满满番外篇──登堂入室>>
    <<完>>
    +++碎碎念时间+++
    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番外篇的时间是冬天过年,然后正本里头,静露等人到台湾才半年,还没进入冬天。
    嗯……其实原因是,已经有打算集结成册出书了。
    为了对得起花钱买正版书的读者,
    哩哩决定,集结成册后的《殭尸满满》,会有更完整的内容──
    没错,每一集都会加量(认真)。
    时间线、角色、各地图的特色和故事等都会增加(包括质量),以求让整个世界更臻完整。
    (当然,网路上的版本不会影响故事整体剧情)
    然而,哩哩我身在海外,因运费和诸多细琐问题,暂不考虑自己印製实体,所以目前在观望电子书领域。
    我自己也有在使用电子书阅读,虽然知道阅读实体书的读者仍属大量,但这是目前哩哩少数几条能走的路子了。
    实体书或自製电子书,还没有定论,但我想,今年底以前,就会知道的。
    谢谢大家,我们礼拜五见
    lilyquali
    2017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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