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露露──!!!」
    静露失足坠落,全身上下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头脸、紧闭双眼,随着『碰』一声闷响,她可怜的屁股传来一阵刺麻的疼痛,停下来了,着陆了。
    她掉进屋子里了,屋、屋子里,塞满了殭尸的屋子里……脉搏慢了半拍才快起来,刚才的跌落在室内扬起不少尘埃,她摀住口鼻调息,试着从飘满了整个空气的尘埃中看清自己周遭的东西。
    她看到磁砖墙壁、洗手台、塑胶毛巾架,上头掛着被虫蛀烂的毛巾,旁边有浴缸,浴缸里躺着一具骷髏──她在浴室里,那马桶呢?她坐在──
    一颗阴森森的骷髏头,正近距离贴在她的脸旁。
    干!!!!!!!!
    她差点尖叫出来,也因此噎到岔了气,低声闷咳了起来,她身后的骷髏骨随着她动作摇晃了一下──她从顶楼摔下来,跌坐在马桶上,而马桶的主人原本也坐在马桶上,所以、所以她、她坐在──
    她坐在死人的大腿上!!虽然是已经都腐烂成骨头了,可是还是死人啊!!不、不不、不管是不是骨头都是死掉的东西不是吗?她害怕的点并不是死人而是骷髏头吗?所以如果是假的就不恐怖?不对,冷静点!屁股和大腿的刺痛感更明显了,该死,她希望自己没有坐断人家的骨头!
    后颈窜过一股麻痒的感觉,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以为大白天撞鬼了,心中狂唸阿弥陀佛,想站起来,双脚再度传来剧痛,她低头一看,想起自己刚刚摔落的时候,被破碎的浪板刮伤了。
    不、不管怎样,先、先跟人家道歉……对、对,就像去旅馆要先冲水一样……她硬着头皮回头,发现骷髏头依旧靠着她,但有东西爬过头骨的眼洞……她恍然大悟,手往自己后颈一摸,抓下一隻马陆。
    马陆吓一跳,在她手中蜷曲成一团,她将马陆丢开,扶着旁边的洗手台尝试站起来,但马上痛得几乎站不住──双脚勉强可以施力,只是痛到不行,她马上发现自己右大腿外侧被插了一片浪板碎片,那东西让她痛得动不了,但最少她没有失去知觉……她暂时放下胸中大石。
    「露露!!」上头传来呼喊声,「露露你还好吗!?」
    是小毕。
    她正打算回话,却听到门外的动静,只能马上噤声。
    『嘎吼──吼──』
    有殭尸!被刚才的砰然巨响吸引过来了!她摀住口鼻,屏息慌张地看向浴室门,发现门口已经被封死,用木条和各种重物将门板死死钉住,还用胶带于事无补的将隙缝黏满黏紧。
    旁边的洗手台和橱柜上,摆着各种已经被吃完的罐头、銹坏的汤匙叉子、烧剩的蜡烛,地板角落则摆着破败不堪的床垫和睡袋……浴室内的两位往生者,临死前将自己关在浴室里,并没有撑过末日浩劫。
    不、现在感伤没有用,她要想办法跟大家会合!得先处理她的脚伤,才方便行动……她靠着洗手台,小声翻找着橱柜,除了开罐器和钝掉的刀子外,她找到榔头和几根三寸钉。
    她把珍贵的金属钉子收进自己背心上的工具袋里,榔头塞进口袋,一跛一跛的转移目标到浴缸──除了那具骷髏,里头有长满了虫的破烂棉被,还有掉在死者手边的一把刀子,她猜到了什么,于是拾起刀子,转身再查看马桶上的可怜傢伙。
    静露眼睛一亮,她看到她需要的东西。
    是绳子,粗细刚刚好的童军绳,不知为何保存尚可,松松的套在死者肩上……浴室的两位死者,将自己关进了浴室,然后双双在这里自杀,远离这一切噩梦。
    她为它们感到抱歉,同时也感激它们并没有让自己被感染,然后谨慎地靠向马桶,将绳索从骷髏身上拿下,并试着将绳结解开。
    『嘎吼──!!』
    「越来越多上来了!」
    「楼梯断口要处理一下!不然没完没了!」
    上头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我去。」
    「动作快!」
    然后,阴影在破掉的天花板晃了一下,一个人动作俐落的跳了下来,是阿程。
    「小心──」静露正想提醒他马桶上的骨头。
    阿程却已经一脚踩在那上面,『啪嚓』地硬生生把人家的遗骸踩断。
    「噢!」他发出懊恼的声音,赶紧从马桶上跳下来,「拍谢啦!拍谢,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不小心……」对骷髏头鞠躬哈腰地道歉个不停。
    「阿程,」静露出声,「帮我个忙……」
    他回神,看到静露,连忙上前检查她的状况──她大腿外侧到小腿全是刮伤,他拧眉,蹲下来查看伤口状况,右大腿的伤最严重,皮肉被浪板刮得翻开,还有些碎片嵌进肉里……这样不行。
    他推开马桶上的骨骸,扶着静露坐下,并打开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包。
    「这东西要优先处理,会有点痛,你ok吗?」他指着她大腿上的浪板碎片。
    她深呼吸,自己按住伤口附近的出血点,点点头。
    阿程抽出自己裤头上的皮带,绑紧静露的大腿根,「很快的,忍着点,不要出声。」他说完,从紧急药包内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如水的液体,他转开瓶盖,倒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将剩下的全洒在她伤口上──
    那是酒精!她痛得倒抽一口气──阿程没给她喊痛的机会,手指迅速掐进她血肉里,用力将碎片拔出──『滋』一声,更多的暖血从伤口涓涓流出,静露痛得冷汗狂流,全身颤抖着,她死咬牙关,感觉自己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忍住不喊出声,痛苦的急促抽息,彷彿多吐一口气就可以将那刺骨的痛呼出体内似的。
    「好了,没有碎片了,乾净了,没事了。」阿程转开另一个扁罐子,里头装着藻绿色的膏状物,「这是止血的,敷着也可以把味道盖掉,准备好了吗?」
    这没有新雪梨那根钢筋来得痛、这没有新雪梨那根钢筋来得痛、这没有新雪梨那根钢筋来得痛……静露喘了口气,含泪点点头。
    他用手挖了一大坨药膏,迅速抹在乾净的纱布上,然后按住她的伤口──她又抽一口气,颤抖着──他命令自己动作不准停,慢了只会害她痛更久,他拿出绷带,将已经盖上敷料的伤口捆起来固定。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安抚眼前还在喘气的女孩,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来,吃一颗,这是奖励。」
    她痛得没选择,噙着泪张口让阿程将那颗麦芽糖餵进她嘴里,香甜的味道溢得满颊,还真稍微转移了注意力。
    阿程突然皱起八字眉,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仰看着她。
    「你嘴里那颗是我这个月最后一颗糖了,我本来要暗藏着当自己零食的。」他无辜的说,「现在好了,全赔给你了,嗖哩啦,我们台湾的违章建筑有点多。」
    静露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嘎吼──』
    「阿程好了没!?你是掉进屎坑喔!?」阿猴在楼上怒吼。
    阿程叹了口气,嘴边嘟噥着『难得好气氛』之类的话,抬头对屋顶喊:
    「露露受伤,我在处理啦!」
    『吼──』
    『砰!砰砰!』,各种重物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动作快点!把楼梯清乾净!」
    「阿程,」老张沉着的声音传来,「用药,速战速决。」
    静露发现,阿程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是。」他应声。
    ※※※※
    「嘿、看着我、看着我。」阿程拍拍静露的脸,「听着,等下我们出去后,我会专心对付殭尸,你得帮我找到一楼通上来的楼梯口,找到后就叫我的名字,我听到就会帮你,知道吗?」
    他的交代听起来有些怪,但静露还是点点头。
    「要是数量太多,你就往楼上移动,我会断后,知道吗?」
    她点点头,开始起疑了──这是牺牲旗吗?他们──
    阿程从胸前口袋中抽出那剂小药管,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早知道就不要吃太多。」他发了句让人摸不着边际的牢骚。
    静露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回想昨晚老张队长的笑语──『你们用了会死人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嘿,别紧张,没事啦!」阿程有趣的看着她瞪大眼睛的表情,「……对了,之前老爹讲过的冷笑话怎么说去了……」他想了想。
    「……灯泡坏了,你知道一共要几隻殭尸才能换灯泡吗?」他问。
    啥?静露傻眼的看着他。
    「……答案是『灯泡永远换不了』,因为殭尸不会爬梯子。」他自问自答,「哈哈哈,很白痴吧?」
    静露笑不出来,只能勉强勾动嘴角,脑中一个小声音提醒她──澳洲的变异种有学习能力,甚至有学会爬树的案例出现,看来台湾岛还没有出现变异种……
    她看着阿程将药剂的塞头拔开,露出里面的针管,他对静露露齿微笑,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将针头插进自己颈侧。
    压缩针头将不到1c.c.的透明药剂注射进血管,阿程眼尾一抽,将针管拔了出来,他甩了甩头,用力眨眨眼。
    静露坐在马桶上按着大腿的伤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变化。
    「呃……」阿程皱眉遮住双眼,精实的身子晃了晃,他伸手撑住洗手台,诱发出一声呻吟,「呃……呃噁……」
    不得不说,现在诡异的感觉,更胜她刚发现自己坐在死者身上的震惊,静露悄悄探向左胸背心,摸到了自己的匕首……
    「呃、噢我不行、这次真的太──」阿程突然发出一串压抑的话,随即转身,将脸对着洗脸台,下一秒「嗖哩,我呕呕呕呕呕呕呕──」
    狂吐大吐。
    他大口大口地呕着,把早上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几乎密闭的浴室,瞬间充满了胃酸和食物的臭味。
    「呕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喘着,然后痛苦的甩甩头,抹了抹嘴,转头张望,瞇眼看向静露的位置,「……露露?」
    静露屏息。
    「……是,我在这。」她绷着头皮,用气音回答。
    「门、门口在哪……」阿程喘着气问。
    她伸手指着门的方向,却发现他只是瞇着眼站在那,没有其他反应,她只好扶着马桶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靠向他。他瞳孔收缩着,似乎查觉到她的靠近,她碰了他一下,他没有反击。
    她大胆的抓住他的手,将他转身过去面对门口,正好背对浴缸墙上的窗户,「门口被封死了,刚刚我忘记提醒你……」
    「砰哐!!!」封钉得稳固无比的木板门,被长腿一脚踹穿。
    静露傻眼,她刚刚只感觉一股风拂过脸颊,发生什么事了!?
    阿程绷着脸收回脚,双手抓住破了个大洞的木板残骸,『啪哐』地徒手把那扇门板,连同钉在水泥墙上的铁钉,整片拆了下来。
    外头,是满满满、满满满的殭尸,衝塞着整个起居室,它们依循着骚动声音转过头来,看见阿程和静露。
    『嘎吼!』一隻殭尸开闔着血盆大口,迈着可笑的脚步,朝他们衝了过来。
    『吼吼吼!!!』更多的殭尸跟进,放弃了楼上的猎物,转移目标。
    阿程身形晃了晃,下一秒已经闪到殭尸面前,只见它眉心多了个血洞,瞬间就变成烂泥一滩,但更多的殭尸围了上来……
    不行,他会没办法应付的,静露忍着大腿的疼痛,准备上前助阵,却看到阿程拔出殭尸脑袋上的金属棒子,一手朝围上来的殭尸头脸搧去──三四隻殭尸同时被拍开,阿程手臂的肌肉暴突,血管青筋清晰可见,他反手一戳,金属棒子居然直接戳穿了三隻殭尸的头,串烧似的。
    好像丸子三兄弟,殭尸版本的。
    静露拋出童军绳,套住一隻准备往阿程背后扑上去的殭尸脖子,她吃力的将那傢伙拉开,一手握紧匕首,殭尸转过身朝她咬来,她屏息,瞄准了殭尸的眼窝戳刺、翻转手腕,刀刃在殭尸脑内一搅,殭尸果然瞬间瘫软了下来,彻底『死掉』。
    但她终究被殭尸的重量压倒在地,大腿吃痛得使不上力,下一秒,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阿程单手将整隻殭尸提了起来,甩到旁边,顺势撞倒了一群正准备爬上三楼的殭尸。
    「楼梯!楼梯在那里!!」静露叫道。
    「哪里!?」阿程低吼,又徒手拧断两隻殭尸的颈子,再将它们砸出去撞倒更多殭尸。
    静露终于确定他的状况──使用他们的神祕药剂后,视力会被影响──她没有时间研究更多,奋力从地上爬起来,一跛一跛的走向楼梯的位置。
    果然,阿程跟在她后头。
    「好了没?」阿猴一脚踹开殭尸,从顶楼楼梯闯了下来。
    「楼梯下面有柜子!」静露朝他们喊,「它们踩着柜子爬上来的!」
    高频的女声刺激殭尸更激烈的扑咬了过来,阿程大掌一扫,将它们扫飞到楼梯下。
    『嗖!』黑箭划空而来,钉退了另一隻准备攻击阿程的殭尸,奈特赶了过来。
    <<待续>>
    +++碎碎念时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武打戏?
    之前有读者留言说喜欢,于是哩哩诚意满满的准备了第三部招待大家,
    但最近好像大家都满忙的,年关近了的关係吗qaq?
    是的,年底近了,虽然应该是赶不上,但还是想藉这个机会跟眾读者互动、回馈。
    从澳洲来的小纪念品,或作者亲寄的明信片,大家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或者两个都喜欢xd?
    最近在思考办抽奖或是测验的活动,大家会想玩吗?
    台湾篇开始浮出香港读者,不只一口气从第一部追上来,
    还耐心留言帮哩哩添燃料,呜呜呜我都要哭了(感动
    不管是台湾读者,还是香港读者,都非常谢谢大家的捧场和支持!!
    请务必让我有机会跟大家玩抽奖游戏!
    ps:如果抽奖+测验游戏一起玩,
    会不会觉得哩哩很机车xd?
    那么,我们下里拜见。
    祝好
    lilyquali
    2016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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