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分卷阅读17

    犯险来这一趟。

    “闹够了吗?”正这时,端坐上首的柳朝明沉声道。

    苏晋与晏子言互看了一眼,均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柳朝明问晏子言:“十七殿下当日呈给翰林的策论,听说太子殿下已让掌院转到了詹事府?”

    晏子言拱手道:“正是。”一时没忍住心中得意,又对苏晋道:“本官差点忘了,本官有没有把柄落在苏知事手上实不重要,倒是苏知事有一个现成的把柄,正握在本官手里。”

    说着,转身自案头取了案宗,正要呈给柳朝明,忽又缩回手,一脸疑惑地问:“敢问柳大人是如何晓得十七殿下的策论是苏晋代写的?”

    苏晋心里头窝火,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不是你自任暄处取了策论原本上递刑部,这才招来的都察院么?

    然而这个念头闪过,苏晋忽然觉察出不对劲。

    倘若是晏子言将策论原本呈给刑部,那么沈拓怎会猜不出这案子的另一头是十七殿下?

    这么一看,东宫与刑部,倒像在各查各的,互不相知。

    柳朝明道:“你不必知道。”

    晏子言又道:“那么敢问柳大人,若查实据证,要如何处置苏知事呢?下官可是听说半年前那位代十四殿下执笔的司晨是被杖毙的。”

    柳朝明道:“前车之鉴只做参详,不必盲目行效,都察院审完,自当以罪论处。”

    晏子言忖度一番,自以为悟出柳朝明的言中意,于是道:“按照御史大人的说法,这等罪名,便不是死,也要落个革职流放吧?”

    说着,忽然合手对柳朝明一揖,白衣广袖带起一阵清风:“柳大人,下官纵然十分看不惯苏晋,但也听闻仕子闹事当日,应天府府丞带着一帮衙差藏在夫子庙里,东西二城兵马司堵在半道上不分轻重缓急地跟几个暴匪周旋,在朱雀巷的礼部大员不想办法疏散百姓便罢了,皆躲在茶坊里头,生怕被伤着一分半分,只有他,只身纵马而往,虽自不量力妄图扭转乾坤,愚蠢至极地真当自己是根葱,但……下官想为朝廷留下此人。”

    一语毕,转身横眉冷目地看着苏晋,说道:“苏晋,本官长你几岁,教你一个道理,他人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可知当日你在喧嚣巷陌出生入死时,躲在茶坊里头战战兢兢,自始至终都没出来看你一眼的都有谁?有人跟你称兄道弟,并不妨碍他在背地里捅你刀子。”

    顿了顿,微微扬起下颌,又缓了些声气道:“当然了,你的所作所为,也并不妨碍本官打心底讨厌你,本官惯欠不得人情,你看好了,本官只帮你这一回,不为其他,为你当日取舍果断地护了舍妹安危。”

    言罢,晏子言大步流星地走到厅堂西角,先开灯罩,将手里头的策论往火上烧去。

    白纸黑墨,沾火就着。

    正这时,也不知是否是天意,堂门忽然被推开,带起的一阵风将拿写着策论的纸吹拂在地,刚刚从纸角燃起的一丝星火倏尔灭了。

    来人一身朱色冠袍,上绣五爪金龙,身后还跟着朱南羡与朱十七,不用问,当知这一位便是大随的储君,太子朱悯达。

    屋内一众三人齐齐跪地跟朱悯达见礼。

    朱悯达只道了句:“御史大人平身。”目光落在地上烧了一角得纸上,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是谁胆敢背着本宫毁尸灭迹么?”

    堂内鸦雀无声,晏子言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

    朱悯达微微扫晏子言一眼,吩咐道:“晏三,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呈与本宫。”

    晏子言应了声“遵命”,起身去拾策论时,脸上血色已退尽了。

    朱南羡如丈二和尚,尚未瞧明白眼前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早先十七来找他,说惹了皇兄生气,请他去劝,又提起应天府的苏知事也牵扯其中。正说着,东宫亲卫就来请十七了,说苏知事正在詹事府,太子命传他过去受审。

    京师衙门还有哪一位知事姓苏?也是听到这,朱南羡才一头雾水兼之火急火燎地跟了过来。

    眼见着晏子言拾起策论的指尖隐隐发抖,苏晋撑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屈着仿佛要扣穿地面,朱南羡颇有所悟地想,哦,问题大约是出在这张被火舌卷了一角的纸上吧。

    也是,的确该烧。朱南羡想。

    于是就在朱悯达要接过那张策论的一瞬间,朱南羡一把将其夺过,塞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特此注解,想声名一下,我本人对北方的盆友们并没有甚么误会。

    其实喜欢明史的妹子可能看出来了,这个案子是源于历史上真实的事件,明□□时期的“南北榜”案,当时为了把皇权收回中央,诛杀功臣,又因为元朝的旧皇室逃到了北方,所以朱元璋杀了不少北方文化人,造成南北文化差异。

    再啰嗦一句,这个案子对后世影响极深,直接造成了后世对人才的录取制度并不是完全平等取仕,而是按地方分配名额,比如现在的高考也是这样的。

    当然我这写的,是各种添油加醋随便乱编,大家不可尽信。

    只关于南北差异这一点,前史之鉴,不敢造次,请大家多多包涵,么么哒(づ ̄ 3 ̄)づ。

    第13章

    厅堂里落针可闻。

    朱南羡自余光里觑了觑朱悯达的神色,很识趣地扑通一声跪下,却耐不住嘴里一团纸支楞八叉地堵着,忍不住嚼了两下。

    朱悯达的脸黑成锅底,顿时怒喝一声:“放肆!”

    朱南羡被他一惊,喉间纸团咕咚一声,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明目张胆的毁尸灭迹。

    朱悯达气得七窍生烟,爆喝道:“拿刀来!”堂门应声而开,内侍跪地呈上一柄刀,朱悯达又指着朱南羡道:“给本宫把他肚子剖开!”

    话音一落,朱十七双腿一哆嗦也跪倒在地,攀着朱悯达的手哭喊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吧,十三皇兄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朱南羡一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心说,皇弟你想多了,本皇兄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你。

    朱悯达十分头疼,这两个兄弟是跟在他身旁长大的,一个跪一个闹,成甚么体统?

    眼下七王羽翼渐丰,先前的漕运案办得十分漂亮,外间隐有贤王之称,连父皇都颇为看重。

    虽说祖上规矩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但景元帝实行封藩制,每个皇储皆实力非凡,而七王的淮西一带,正是父皇当年起势之地,这其中寓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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