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觉得应该是什么顏色?」她歪着头。
    这让我不禁严肃了起来,皱眉沉思,说:「要知道你内衣适合什么顏色,我需要你再靠我近一点,这样我才能看清你的肤色帮你选择。」
    「恩?」她游近了我一些。
    「再靠近一些。」
    「恩?」又近了一些。
    「对对对,接着把飘在身前那些该死的头发都拨到身后。」
    「好。」她乖乖照做。
    「就这样不要动,我需要认真观察。」我死死瞪着眼前的赤裸美少女。
    「……」我观察着她,她也观察着我,脸上很是困惑。
    数秒后,我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呀不行,不大对。」
    不对的不是找不到顏色搭,这种程度的美少女,皮肤又白到像是透明,哪有什么不能搭?
    不行的是,我突然对男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有些绝望。
    作为一个健全的男性,我当然也是在看见美人就想将她脱光,可现在一名绝世美少女就这样赤裸裸且近在咫尺任我欣赏,我反而一刻也好,希望她赶快穿上衣服。
    眼前风景很美,真的很美,但一点都不色。
    似乎是注意到我失望的表情,她看起来有些受伤,退后拉开了距离。
    「黑色!」为了转移焦点,我赶紧怒吼,用着不可否认的气势。
    「黑色?」
    「对!只有黑色这种低调、包容着一切、充满神秘感又有点色色的顏色,才适合作为圣亚平寧主人的你。」我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如果她未来内衣不选黑色,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世人。
    「你喜欢黑色吗?」她被我反应吓到,眨眨眼。
    「当然,我最喜欢脱女孩子的黑色内衣了。」我欣然点头,但我没说的是其实不管顏色,其实只要是女孩身上穿着的东西我都喜欢脱。
    她侧头想了想,说:「可是你脱不到我的黑色内衣。」
    「谁说我脱不到?」我大怒,这傢伙以为她是谁呀,居然敢挑衅我?
    「因为你打不破这颗球的。」她平静地说。
    我理智又断线了,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双手按着玻璃用力怒吼:「给我好好记着!我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打破这颗球,先让你穿上黑色内衣,然后再亲手脱下它,最后再杀了你!」
    哇哩,喊完怎么好像有点中计的感觉?不管了。
    也就是这种类似的对话,让后来我们的『誓约』越来越长了。
    没办法,我这个人真的受不太了挑衅。
    最后,我必须努力打破那颗球,让她穿上黑色内衣再由我亲手脱下它;让她穿上红色礼服再由我亲手脱下它;让她穿上纯白丝袜践踏我再由我亲手脱下它;带她去『银蓝灭杀谷』野餐;让她乘着【光暗相杀马】拉的马车环游世界;让她试过圣亚平寧的十大美食、王国的百大美食、帝国的千大美食;让她玩过千湖大陆所有流行过的卡牌与棋类游戏;让她巴拉巴拉巴拉……
    ……然后再杀了她。
    各位或许会觉得,这也太爽了吧,没见过杀人的事前服务做得如此完美舒适又周全的,我也好想被你杀杀看喔,啊啊啊啊~(粉丝式尖叫)
    拜託,你也是什么全裸美少女吗?
    总之渐渐的,各位应该也发现,我的杀意慢慢也淡了,这也没办法,因为我越来越理解她根本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甚至连全知无能都算不上,等于我杀她的正当理由越来越少了。
    外界所认知的她的『全知』,原因只出在两个因素上,首先当然就是她做梦偷窥人的生活,再来就是那颗球实际上并不是如外观看那么单纯,它能够查询资料,能在那透明的内面映出什么叫『视窗』的东西,记载着第一世代人留下的很多资讯,据她说里面的资料量即便把整个圆环都市的图书馆都加起来乘上百倍也比不上,但多数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近神者、全知者,就只是个变态偷窥狂而已。
    这让我越发兴意阑珊,杀一个变态偷窥狂根本热血不起来呀,我靠,变态偷窥狂有什么好杀的,到处都是好吗?况且若是有那个能力,我一定每天拿来偷看柜檯小妹洗澡,人性本色,我不怪她,要怪我只怪自己太帅。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杀她,这攸关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况且不管实际上真相是什么,世人认知她就是第八十二代阐月巫女,一个努力要杀阐月巫女的勇气祭司,听起来根本超酷,很符合我对人生的精彩定义,怎样我就是虚荣啦哈哈哈。
    我越来越常去杀她,有时候是认真拿神兵利器去试试能不能打爆那『不灭物』,但有时候临时想去,捡根树枝就过去了,毕竟天底下哪来这么多神兵利器可以找?反正我随便唬她说手上拿的可是什么暗精灵加持过的【天龙幻杀棒】,她也不知道真相,好吧她大概知道啦……
    可那又怎样?就像我常常跟她吹嘘我当勇气祭司的冒险歷程,就算我知道她知道,就算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就算我知道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别以为我是在凑字数说废话(虽然也是啦),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很多时候,男女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交相贼的情况下诞生的。
    常去找她,除了她本人是个原因外,还有一点。
    「你说什么!」我大吼。「蕾丝花边?缕空?无钢圈?半透明?古代人的衣服底下居然都穿这么不知羞耻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吧!快把视窗转过来给我仔细看看!」
    她点头,用手指在映在玻璃球上的视窗上滑动,反转视窗方向,让我能看得清楚那什么『实体照片』的。
    「这、这、这这这这这……」我贴着玻璃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浑身血脉賁张,脸上热泪盈眶。
    天呀,这就是为何我要做勇气祭司,『未知』这种东西真是太恐怖太邪恶了,让人欲罢不能。
    而在我死盯着视窗时,巫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游得离我有些远,她最近变化挺大的,开始会说一些以前绝难想像是从巫女口中说出的话,像说『你的表情有点噁心』之类的。
    嘖嘖,真是伤人。
    那天回去,我做了个春梦。
    我?居?然?做?了?春?梦!
    梦境的内容我就不提了,毕竟我又不是在写情色小说,而且聪明的各位应该早就猜出来了,还能是什么?
    提示:黑色、半透明、蕾丝花边、缕空……再加上一位顶级全裸美少女。
    哎,真的,还能是什么?
    做完梦后,我盯着天花板,难以置信地盯着天花板。
    静躺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我突然在床上坐起,开始崩溃。
    「我本来以为……我本来以为……」我向下盯着自己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分身,崩溃狂吼:「……只有你不会背叛我!」
    接下来我向它怒骂说教了两个时辰,试图对它晓以大义,作为一个有节操有职业道德的顶级杀手,可不能对猎物做春梦,况且对方可是全圣?亚平寧最圣洁的存在,你到底对想她做了什么!真的是太超过!太褻瀆了!
    我对我的分身相当失望,想不到我一个正直诚恳有为上进的青年,分身居然是如此猥褻没节操的傢伙,交友不慎就是这样。
    但他本性还是善良的,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做错,面露惭色沮丧地垂下头后,我啐了一声,终于恢復理智,毕竟朋友是一辈子的,我总不能真的唾弃他。
    可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后,我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全身血液渐渐凝结。
    等等,说起来我还没有仔细问过,如果她做梦时,偷窥的人正好也在睡觉,那她会偷窥到那个人的梦吗?
    我的背肌慢慢流下冷汗,再者,该不会,我刚刚低着头说教的时候,那女人也还在偷窥吧?
    事不宜迟,为了确认真相,我秒速穿上衣服,再路边随便摘了一朵『七绝七杀花』(作为打破玻璃球的武器),往月神殿直衝过去。
    『七绝七杀花』当然没成功打破玻璃球,而我则三度崩溃了。
    看见我,巫女红着脸躲得我远远的,天杀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巫女会脸红,而她这次居然不是全裸,身上穿着用银白色长发作成的缠胸跟海草做成的下着。
    我过往确实一直很希望她能有点羞耻心并且穿上衣服,可等她真的有了之后,我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只感到无比的羞耻跟罪恶感,外加心灵挺受伤的,真没道理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她擅自偷窥的,为啥一副我才是坏人的样子?梦就只是梦,梦里我的行为再怎么变态再怎么粗暴,我也没有真的动手呀,什么时候思想也有罪了?(题外话,后来我才知道,罪这种东西其实哪都不存在,刚刚好就只存在于思想之中。)
    我很难忘怀她那时的眼神,眼角羞红,动摇的瞳孔里满是羞耻、混乱跟复杂。
    好啦我也不是真的不懂她为何如此,我做了春梦,对象是她,而她则梦见我做的春梦,这代表什么,代表她梦到有某个男人在对自己……以下略三万字(友善小提示:她的视角还是那个男人的,这玩法真的是仅此一家),总之要是我是当事人我大概也会感觉很复杂,等等不对我确实也是当事人就是了。
    虽然内容不能说太多,但这春梦是我们关係的转折点,以青春爱情故事来说,就是懵懵懂懂的两小无猜开始意识到彼此的那一刻,非常感人。
    可其实还是有点不同,我确实是在那一刻才彻彻底底地把她作为一个女性去看待,而非一个莫名其妙的巫女,彼此关係仅止于『她偷窥我、我视姦她』这样的青涩。
    但她不一样,她不是在那一刻才把我作为一个男性看待,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在那一刻,才真真意识到『你我』这样的相对关係。
    从出生以来,她活的方式就太异常了,对她来说球外的一切,跟那些映在『视窗』上的影像其实没有两样,而她做的梦,则是唯一能让她感受外界的一种方式,所以『虚实』对她来说是一种很难分别的概念,『他人与自我』也是。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分不清真假,都不算真正与自己互动,那么,人要怎么建立自我呢?
    所以她没有羞耻心,若人活在一个没有他人的世界,本来就不可能有羞耻心。
    但在做了春梦(我的)之后,一切就不同了,她从我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看见了自己与他人產生互动,对着他人搔首弄姿、色到不行,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镜子,然后终于明白,啊,原来这就是『我』呀。
    一如星辰诞生于洪荒,模模糊糊的东西在那刻一分为二,成了『你我』。
    「你什么时候还会做春梦?」她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连耳朵都羞红。
    我有些傻住,这什么鬼问题?我哪知道呀,小姐我的梦跟你的不同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好吗?这样问是打算那段时间记得转频道吗?
    「喂,你想怎样?」我很警戒。
    「我……」她沉默了一下,轻轻说:「……想再看一次。」
    我傻眼到家了,毕竟那时我哪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脑袋里面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我只是微微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天呀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呀,你们知道你们究竟信奉着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吗?还是说就因为她是这样一个骚包女孩你们才信奉她,你?们?都?是?变?态?吗?
    傻了一阵子,我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现在轮到我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现实,还是我还在做春梦。
    结果是真的,这世界已经疯了。
    不管了,巫女的圣昭已经下达,巫女说她要看我的春梦,作为一个信仰坚定的圣?亚平寧人,我当然义不容辞。
    反正她可是最伟大的阐月巫女大人,那小小脑袋装了什么也不是我能管的,我只是觉得啊她原来也色到不行,我好兴奋我好兴奋这样。
    要看可以,但这一次可不能就这样免费了,毕竟我这边可是完全牺牲了我的隐私,总得要求点甜头。(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付费色情频道的概念。)
    「要我做春梦,可以呀,但我需要你的尽力配合。」看着穿上内衣后别有一番滋味的她,我瞇瞇笑。
    「不要。」她立刻拒绝。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
    「不要。」
    ……
    ……
    ……
    原来她也不是真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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