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觉得奇怪,即使伊莲妠这位备受前亲王宠爱的亲生女,与现任亲王鶼鰈情深的正牌夫人,出面都阻止不了多拉斯附庸大量且是迅速的脱离,更是在婪燄并未罪证确凿,前多拉斯亲王未死的状况下,胜负尚未明朗,血族如此势利的种族怎么可能有办法这么快做出选择?正常的状态下,应该会在两家摇摆不定,直至胜负分晓。」
    我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柔软的皮毛,「这种不论怎么做,都无法阻止劣势扩大的无力感,让我不禁怀疑,会不会在暗地里,有比伊莲妠更能影响多拉斯家局势的人?人选,在我脑海中,只有两个,前亲王圣各?尤弥尔?多拉斯,现任亲王婪燄?多拉斯。」
    「不可能!稚森父母遭遇那些事,他怎么可能还愿意帮婪燄!」孔令不相信。
    「说到这点,我们当机立断派人潜进沉亲王府,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我笑着询问。
    他们潜入了沉亲王府!为什么血族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什么时候……?」
    「你们没收到风声不是你们的错,毕竟潜入沉亲王府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如猫哭耗子般的安慰道。
    孔令随即在脑海中思索可能的人物,筛选对方人脉网内所谓〝不是一般〞的可能人物,倏地晴天霹靂,「你…你找了九蛇帝和狼王相助?」不可置信。
    「那得要的,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赢得了你和稚森?儘管后来知道稚森是受婪燄命令。」我耸耸肩。
    我敲了敲半掩的房门,正整装到一半的凌看来,『怎么过来了?』
    『阿净带队到了。』我走上前,主动站到他后面,帮他梳拢长发,『……你没必要亲自上场,让婪燄派死士就好了。』想再劝最后一次。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他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着急解释,扯紧他的长发。
    一隻手把我拉到身前,妖艳的容顏是轻柔的笑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别紧张。』
    『你愿意来帮金多司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你发生什么意外。』我担忧地望着他。
    『血族天资聪颖,狼族精于捕猎,那你知道九蛇一族的特点吗?』他突然没头没尾的提起,我不知地摇摇头,『九蛇是最擅长蛰伏潜行的种族。』
    我一怔,想起凌以前面对皇甫祺的虚与委蛇,『正是地点是危机重重的亲王府,一旦出错便非同小可,婪燄和雷湛才会不得不全权交给我,因为没人比我更适合执行这项工作。』
    『可是……。』很危险,加上凌和阿净,才不到十人的小队,潜入一个血族的亲王府,不说暗地里有多少隐藏的侍卫,就连巡逻的哨兵都不知道是凌他们人数的几倍。
    他见我仍旧忧心忡忡,『要不,你许我一个愿望吧!如此我一定会充满动力,安然无恙地回来。』
    『什么愿望?』
    『再为我,跳舞可好?』拇指轻轻抚过我的眉毛,想带走我的忧愁。
    跳舞……『凌,我的腿……』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成为舞姬了,我言词吞吐。
    『无妨,』他明瞭我的难处,『只要是你跳的,都美。』重点是,你为我而跳。
    凤眼柔光无限,泪痣嫵媚动人,我的眉头不自觉松开,『好吧!你都这么不挑了,我再推拖就显得我拿乔了。』扬起笑容,『那我们来打勾勾,说好了,你平安回来,我就跳丑丑的舞给你看。』
    他看着朝他递出的拇指小指,想到从前对方教导箏儿的时候,大手勾小手,他伸出手,小指勾上对方的,拇指贴上对方的,做出记忆中的动作,『打完勾勾,不能反悔,所以……』我的小指圈紧他的,安抚自己心中的忐忑,『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我会一直等,等到你平安归来的那天,到时,我会为你再跳最后一次舞蹈,杏眸坚定。
    『嗯。』菱唇拉出的,是一抹优美的弧度。
    耗费了五天,凌终于在亲王府深处的地底下,找到一处秘牢,阿净无声对手下比了手势,队伍分散开去把风和搜索,自己则跟着凌靠近一扇铁门,昏暗中隐约可见男人的身形,『门没锁,请进。』
    两人一震,当下环视四周,确认是否有人跡,『放心,还要再过三刻才会有人过来。』
    阿净回头和凌对看一眼,凌对他点头,确定男人所言为真,示意阿净开门,为首的走了进去,目光简单扫过,发现男人身上无一处完好,像是鞭痕的崩裂全身,左下腹还破了个手掌大小的洞,流出的血液早已凝固,凌不主动说话,男人也不着急的任由凌察看,半晌,『请问这里何处有关押其他男性?你若告诉我,我便放你出去。』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哦?阁下知道我要找谁?』
    『以利沙伯?沉亲王。』
    凌一顿,答对了,『敢问阁下是?』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真假亲王的事?
    男人抬起头,额角的伤口显然是新伤,鲜血半乾的覆着侧脸,『金?里尔。』
    里尔……!凤眼诧异,『你没死!』
    金评估这段日子的拷打程度和自身伤情,『估计可以再活半个月。』
    『阿净,放他下来。』
    赤脚踏上实地,金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后,马上走到隔壁救下昏迷的女人,『阿茵,醒醒。』心疼的轻拍她的脸颊。
    克莱茵转醒,『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直到脸颊上温暖的体温越发清晰,绿眸清醒,『阿金真的是你!』惊喜。
    『还撑得住吗?』
    克莱茵扶着金站稳,『我们得救了吗?』搞不清楚状况,看见门口处的凌,『是他救了我们?』
    『嗯。』金确认克莱茵身上都是皮外伤后,心中大石放下。
    『谢谢你,请问你是?』克莱茵问。
    『皇甫靖凌。』
    金和克莱茵微愣,皇甫……红发……『蔓陀国的九蛇帝!』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主人,已确认此处除了里尔夫妇外,还有一名女性,并无目标人物。』阿净重新出现,回报。
    女性……金闪过某个念头,『那位女性在哪?可否带我过去看看?』适时阻止凌等人准备离去的脚步。
    「稚森父母没死,从达安城和婪燄失散,在逃跑途中,被围攻捕捉到克莱茵后逼金投降,据说你们本想策反他们来对付婪燄,没想到他们俩意外对多拉斯家情意深重,始终不肯松口,就一直被关押在沉亲王府中,金是何等人物,既能配合尤弥尔纵横多年,跟四位亲王交锋过无数次,在关押的过程中察觉到沉亲王被假冒的事情,加上因可靳亲王的关说,自然将你们的计划猜到七八分。」
    「但是光有金和克莱茵的证词还不够,我们必须找到真的沉亲王下落,才能让因可靳的阴谋罪完全坐实,然而沉亲王府中除了金、克莱茵以及身份特殊的恩师──菲比?底波拉,并没有关押沉亲王本人,我就在想,那真正的沉亲王会被关在哪呢?哪里才是敌人觉得最万无一失的囚禁地点?」如果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势必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时刻看着检查才安心。
    这时,伴随惊天的爆炸声,一阵天摇地动,我不稳的摔倒在地,孔令立刻感觉到自己脱离束缚,扑上前,怀中的四眼粉兔跃出,跳跃过程中身形变化,萌态蜕变成兇猛的壮硕魔兽,孔令灵敏侧闪,躲过魔兽的扑击,爪扣上我的脖颈,魔兽一见我被制伏,随即停下攻击,对孔令齜牙裂嘴的低鸣威吓,「放…开!」我窒息的下令,左边瞳孔瓣状躁动,似是细胞胀缩般起伏。
    桎梏感再次席捲孔令全身,蚀骨的痒疼令他手臂麻痺,他咬牙忍受,「放手!」我可以感觉到他意志力的顽强抗争,不顾左耳尖锐耳鸣,彷彿听见体内响起某种生物的哀鸣,两管热血从鼻孔流出。
    察觉四肢的疼痛犹如万虫行走流窜,朝着心脏的方向前进,熟悉的腥甜,不管孔令再怎么咬紧牙关,仍旧从紧闭的唇瓣角落冒出,流下,而我艰难呼吸,雪颊渐渐胀红,两人皆拿捏住对方的性命,谁也不认输。
    大厅处,几粒尘埃随着摇动被震落,因可靳立即稳住脚步,想趁眾人慌乱之时逃匿,婪燄和稚森同时上前,一前一后的挡住因可靳可逃脱的路线,「因可靳亲王想去哪?」婪燄微笑。
    「亲王大人好歹尽一下东道主之谊,带我们参观参观亲王府可好?」稚森笑起,露出可爱亲切的虎牙。
    因可靳不多废话,上前攻击婪燄,试图破防逃脱,婪燄后仰躲过,稚森由后攻击,因可靳侧身抬臂格档,婪燄紧接出手,两人默契十分,一时之间,父辈级的因可靳竟陷入苦战。
    一旁紧随婪燄等人而来的沉打算相助因可靳,却被并蒂在半路拦下,「并蒂亲王是准备和多拉斯一起谋反吗?」沉亲王气势十足的喝斥。
    「谋反的,可不是我和多拉斯,〝沉亲王〞。」并蒂讽笑。
    听见并蒂阴阳怪气的称呼,沉一贯面摊的脸部霎时眉头扯动,难道被识破了?不,他绝对不能让人发觉,破坏他现在尊贵的生活,猜测不如行动,出手的一招招皆是狠狠的杀招,目标是杀人灭口!
    并蒂虽然脚踩高跟鞋,高衩的窄裙设计阻碍不了她的动作,敏捷异常,身子曼妙的旋转闪过沉的拳头,长腿高踢,尖锐的鞋跟直直朝沉的眼珠刺去。
    沉偏头躲开,反手捉住她的脚踝,把她整个人甩飞,趁其在半空中不好动作时,跃起,出爪意图挖心夺人性命,并蒂见状,双手交叉护前,寧可手部重创也不愿让自己的小命在这里交代。
    无声,残影,并蒂被纳入一个暖和的臂弯,臂膀齐断高飞,「啊!」沉痛喊。
    剑尖淌下一滴嫣红,并蒂怔怔地顺着剑刃往上望去,酒红长发束在身后,容貌瑰丽,即便肃冷着脸庞,也无法抵销那妖冶的绝世美貌,尤其是那冷冽凤眼旁的一小点泪痣,又为他带出了魅惑的风味,好似他人虽寡情,可一旦上了心,便会倾注一生钟情。
    儘管稚森护住心脉,仍被踢飞出去,尚未完全恢復的婪燄一人抗敌,不免感觉到吃力,因可靳似乎察觉婪燄手脚发虚的状况,阴冷一笑,没有立刻从稚森空出的空隙逃跑,而是朝婪燄进击,婪燄发现因可靳的意图,想闪到他身后给予致命攻击,胸口突然缩痛,好像有某物在垂死挣扎,原本矫健的身手停顿,因可靳见机不可失,原本还有几分防备的他完全放开手脚,将袭击腹部的手转向至胸腔,张狂的嘲笑取代敦厚的面容,准备亲手摘下胜利的果实。
    然而,事与愿违,下一秒,因可靳被重重击飞出去,在半空中调整好落地姿势,鞋底还摩擦好一段距离地面才停止,右颊三条爪状血痕,定睛看去,那是一名一头银发的壮硕男人,掩不住震惊,「狼王!」
    「谢谢。」婪燄缓过胸口的不适,试探性的握了握拳,觉得力量渐渐回归。
    「你别会错意,不是我想救你,而是她不想你死。」雷湛撇嘴。
    逐渐有人一一闯入战局,「爸,妈!」稚森看见其中来人,顿时眼眶发热,几乎要喜极而泣。
    「阿森!」克莱茵衝过去抱住稚森,再次重逢的激动眼泪偷偷掉下一颗,她以为她和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在听见稚森误会婪燄,两人还闹翻化敌时,她真的好担心。
    「剑下留人。」一个头发过肩的男人缓步走向凌,「这人,该由我来杀。」
    沉愣住,望着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容顏的男人,那本该被关押在因可靳亲王府深处的人,此时此刻却出现在这里,怎么会……难道刚刚的爆炸地震就是狼王他们解救男人的动静!
    凌稳住并蒂后便松手,并蒂在听见耳熟声音时才从凌的美貌中惊醒,「沉亲王!」
    「以利沙伯。」柔柔呼唤。
    真正的沉一顿,朝声源看去,空洞麻木的眼眸涌出一泉柔情,「老师。」
    被梅和帕金格搀扶的菲比与沉相视,柔和的容顏衍出一道慈爱的笑容,「放心,我很好。」就算沉的担忧还未出口,她依旧知悉的先行道出。
    沉瞥见帕金格认同的点点头,始终悬在心上的大石终于放下,转回头面对那名假冒者,凌默默甩去剑上的血跡,「交给你了。」旋身,提剑朝因可靳的方向走去。
    「狼王…九蛇帝…」因可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人,「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聚集在这里?
    胀红的脸色因为缺氧过度开始发青,左边瞳孔疯狂增生,当瓣数越多,我的力量逐渐压过孔令的意志力,手抓着他的手腕想挣脱他的箝制,「松手!」
    「不!我也是有资格登上王位的人,谁也不能阻止我!」孔令低吼,鲜血从张开的嘴巴整个涌出。
    「那提安呢!」
    当我提及那位对他意义不同于他人的人名时,近距离的我看见他的瞳孔一缩,心神动摇,「他认识的,相处的,喜欢的都是孔令?巴德鲁,而不是拥有亲王血脉的孔令?因可靳,你呢?你想成为哪一位?」是想选择王位还是他?
    「我……」
    每当少年认真地盯着棋盘思索,他则会藉机偷看少年的脸庞,一开始只是为了需要了解而关注,久了自己便发现,看他各种鲜明的神情已成为他戒除不掉的习惯,想了好一会儿,少年动棋,他没花多少时间,随便就看出至少超过三种能取胜的走法,坦白说,少年的棋艺并不算很好,又发现少年眼中的胜券在握,他不免在心中偷笑,脸上仍维持憨厚的神态,执棋移动,棋定离手,少年立即眼明手快的推倒他的王棋,『耶!我赢了我赢了!』少年雀跃的欢呼,『孔令,我终于赢你了!』
    『才赢一局而已,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他忍不住真心的失笑。
    『当然啊!赢一局也是赢,这是个好兆头。』提安此时就像隻小兽,尾巴翘得高高的,欣喜且得意,『这表示未来我会继续赢你,赢你一辈子。』
    赢你一辈子,那句话就像个预言,在多年后的现在,他总会时不时想起,他知道提安对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情同手足,可他清楚自己不只如此,在长久演艺的卧底时光里,次数越发频繁的假输棋局中,不知何时,他把他的心一併输给了提安,如当年的戏言,他面对他,已经输了一辈子。
    「可笑,那都是我,我何必去做选择!」孔令冷笑,没错,当他回归亲王子嗣身分后,他便会向提安告白,用亲王继承人的身分去他家提亲。
    「两全其美,」我稍微拔开他的虎口,「是不存在的!」
    眨眼,左瞳瞬间从十二瓣裂为二十四瓣,对方体内被我所控的蛊兽爆炸性般突围,「咳唔!」孔令脸色刷白的呕出血液。
    一滴血珠从左眼流下,「贪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奋力一扯。
    一旁蓄势待发的魔兽看见孔令的手脱离我,马上扑过来咬住他的肩膀,压制在地,「贪心……」孔令感觉到自己的心头肉被万虫啃食,他却无力阻止,「我不过是争取我应得的利益。」他本就是因可靳的亲生子,本该是眾人景仰,身分尊贵的亲王继承人。
    「想成为万人之上的王者,你还不够格。」如泪水般的血液不断从左边眼眶流出,「因为在你眼中,还有不能牺牲的人。」
    孔令一愣,有不能牺牲的人,所以才成为不了王者……,他看向那几乎半脸都染红的女人,朱红掩盖了坑坑疤疤,那女人…陪他们走过,见证三个成王的时刻,「错了吗……小梓,我做错了吗?」所以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没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平心而论,是非对错,是敌是友,事情都有两面。
    立场不同而已……孔令血泊中的唇瓣乍现苦涩笑意,呼吸这举动越来越困难,眼神开始失焦,周遭场景彷彿改变,回到许多年前,那时他为了接近婪燄,花不少时间研读课业,终于爬上年级顶尖名次,得到搬进交谊厅的资格,蔷薇别馆中,他拿着换寝通知单,在白色有着雕花模样的门扉前,他稍作停留的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默默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他必须不计代价的让婪燄信任他。
    深吸动作尚未完成,门板突然开啟,一口气卡在喉管不上不下得难受,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年显然也吓到的睁圆大眼,两方平静后,『你是新搬来的?』少年不客气地抽走他手中的换寝通知单,『真巧,我也是今天搬进来的,我叫作提安?贾伯特,你呢?』活泼地笑着自我介绍。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少年身上,替他的周身晕上光阴,提安?贾伯特,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找到相关人物讯息后,扬起温和的微笑,『你好,我是……』
    『他认识的,相处的,喜欢的都是孔令?巴德鲁,而不是拥有亲王血脉的孔令?因可靳,你呢?你想成为哪一位?』女人犀利的问题直戳他心窝。
    「请帮我…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仅剩气声,「我叫作孔令……巴德鲁。」
    我一怔,注视那双过往憨厚,昨日锐利,现在黯淡无光的眼睛,喉头哽疼,滴答,如泪的血液从尖尖的下巴坠落,「好。」细声答应。
    四眼粉兔每跳几步就停下回头,等待后方的我跟上,我右手扶墙,拖着无法动弹的左手右腿,蹣跚前行,左瞳的增生停止不了,仅能倚仗右眼看清前方道路,好不容易走过长长走廊,站定尽头。
    「何人大胆竟敢假扮我!」短发的沉决定先发制人,反正他已扮演沉亲王多年都没被人戳破,他相信自己还有胜算。
    「他是傻吗?真正的沉亲王才不会说这种话。」并蒂耻笑。
    短发的沉一噎,半长发的沉的确沉默不语的直盯着他,「你竟然联合格达密切与蔓陀国,还敢说你没有独权私心!」因可靳质问婪燄。
    「联合两国?因可靳亲王太抬举我了。」婪燄微笑,「狼王和九蛇帝不过是以个人名义前来,友情赞助。」
    雷湛和凌被婪燄不要脸的解释惹得翻了翻白眼,谁跟你有友情?
    「那不过是你片面之词,现在他族的两位王者都与你相同阵线,说出去你以为你还能辩驳你毫无私心吗?」因可靳冷笑,「婪燄?多拉斯欲破坏血族亲王共治,罪证确凿。」他正愁没有决定性证据定罪婪燄,这下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这脑容量还能把你逼到这地步,你这几年果然过得太安逸了。」雷湛嫌弃婪燄道。
    「事实证明持之以恆的耐心比天生的智商来得有用。」凌语调中肯,却让听的人觉得被狠狠讥讽。
    「两位别误会,因可靳亲王是被逼急了,才会胡言乱语。」婪燄笑着解释,看在同族的份上,不能失了血族的面子。
    「亲王大人,现在罪证确凿的人,是你。」稚森出言指正。
    「阿雷季亲王,你若旁观够了,就请现身吧!」金扬声。
    闻者,不再隐匿于暗处,一眨眼便现出身影,连带着大批人马涌入,将整个大厅与其内所有人团团包围住,「阿雷季你来得正好!」因可靳欣喜,「多拉斯伙同外族,其心可议,现场的狼王、九蛇帝就足以证明,同我一起杀了他们吧!」
    阿雷季扫视全场,最后视线停留在半长发的沉身上,「沉亲王?」仍有一丝怀疑。
    「我才是沉。」短发的沉出声吸引阿雷季的注意。
    「你这冒牌货给我闭嘴!」并蒂骂道。
    「这样一人一语也不是办法,要不用老方法,投票吧!」婪燄提议,「看看谁是亲王们承认的沉亲王。」谁真谁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才是被承认的那位。
    并蒂二话不说站到半长发的沉身边,因可靳被包围无法移动,只能用言语表示:「短发的才是真的。」
    「我的选择自然和并蒂亲王相同,阿雷季亲王怎么看?」婪燄问。
    阿雷季垂眸,没有马上做出决定,所有人屏息以待,与其说是选择真假亲王,更准确的是表态立场,婪燄和并蒂,因可靳与沉,成就压倒性胜利,关键的第三票掌握在阿雷季手上,漫长的几分鐘,阿雷季无声叹了口气,望向半长发的沉:「早告诉过你,红顏会祸水。」
    「老师是无可取代的。」半长发的沉一如年少时的回答阿雷季。
    短发的沉一愣,下意识地后退想逃,瞬间,半长发的沉更动了位置,一颗头颅滚地,身躯倒下,儘管模仿了外貌,却弥补不了实力的悬殊,因可靳浑身僵硬,因为他明白,大势已去,看着三位亲王一同加入包围圈,「现下将为阿乐?因可靳的叛国罪是否属实,进行投票,由多拉斯亲王先请。」阿雷季唱名。
    「属实。」婪燄微笑。
    「并蒂亲王。」
    「属实。」并蒂拨了拨方才打斗弄乱的长捲发。
    「沉亲王。」
    「属实。」沉神情麻木,彷彿事不关己。
    「我阿雷季亲王,认定……」他顿了顿,望着相识超过百年的因可靳,「属实。」
    因可靳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颤抖的撑住自己不倒下,保有最后一点尊严,「亲王会议,四票认同,一票作废,我宣布,阿乐?因可靳叛国罪论定,即刻起褫夺亲王职位,因可靳世族终身不得进入金多司,阿乐?因可靳本人与其直系血亲赐予死刑定讞。」阿雷季双手背后,宣告,「为了避免有血亲隐姓埋名逃避罪责,诸位亲王务必彻查自身管辖范围内的人口。」
    「是。」
    因可靳环视所有人,最后落在婪燄、狼王、九蛇帝三人身上,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婪燄会得另外两位王者出手相助,输了,他真的输了,累积数百年的根基,酝酿数十年的计画,他本以为尤弥尔退位后,轮到他的机会终于降临,没想到……
    婪燄往前,因可靳透过镜片看见了,人生最后一个画面,一抹温和有礼,弧度恰到好处,光洁神圣犹如神祉的微笑,神祇…神之子……,最后一刻,他顿悟了,原来隐藏血脉的人不只有他自己,尤弥尔也是。
    掏空的胸口,心型的肉块在婪燄手中被捏碎,你的死巩固了我的王位,谢谢你了,因可靳亲王。
    沉取代因可靳,走到婪燄面前,「我欠你两条命,多拉斯亲王。」亲自鞠躬行礼。
    「恭贺多拉斯亲王证明清白。」并蒂难得端庄的笑着,弯腰行礼。
    阿雷季看着婪燄,与其左右两边的狼王和九蛇帝,年纪轻轻便有不输尤弥尔的心性与能力,甚至还有尤弥尔没有的──不容小覷的盟友人脉,本以为对方还太过稚嫩,看来……「青出于蓝胜于蓝。」阿雷湛微勾嘴角,心服口服的认同行礼。
    「恭贺多拉斯亲王。」稚森、金、克莱茵带头,所有低阶血族全体单膝跪地,俯首称臣。
    战场上,唯有三个男人直挺身板,我靠着墙喘息,右眼清晰的见证这奇蹟的时刻──三王鼎立。
    耳力最为敏锐的婪燄享受着荣耀时,却隐约听见残喘的声音,金眸四处搜查,在人影交错之后,右侧底边的角落,半张雪色的娇顏,「小梓。」金瞳散发出光采,太好了,对方没事,现在是他真正荣耀登顶的时刻,他迫不及待想和对方分享,他要对方站在他身边,与他共享王者尊荣。
    人群听见婪燄的呼唤,注意到我的存在,两边散开,我和他之间再无阻隔,一览无遗,欣喜的笑容冻结,半脸雪色旁的不是相同的白,而是一片看不出底色的艷红,左眼紧闭,身子斜靠在墙上支撑,左手不自然的垂放,右脚是撑不住的脚背贴地,拖行在身体之后,我凝望灯光下的他,眾人簇拥,宛若眾星拱月,曾经的我在人群之外,无法靠近他,现在人群两分,为我们开闢一条通道,我想走过去,走向他,哪怕我们之间的路途是满地血腥,我使尽最后力气,跨出一步,「恭喜你。」撑起笑容,「多拉斯…亲王。」肩膀失去墙壁的倚仗,不稳的倾倒。
    他才来得及踏出,眼前的身子却已坠地,「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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