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叠起的书籍,母子挑灯夜战,我负责毒物方面,小月则是负责药草,试图找出促使扎哈科多变化的契因,而照料婪燄的部分,我和小月开始亲力亲为,不再让其馀的人靠近,饮用的血液也都是由小月亲手捕猎宰杀后,我哺餵进婪燄口中,作噁的腥气让我不止一次的乾呕,「月孃,还是我来餵他吧!」小月心疼的拍拍我的背。
    「没关係,再多几次习惯就好了。」我撑起笑容,白纸的脸色加上殷红的唇色,看起来诡异妖冶,「你也赶快喝自己的,现在能保护我和你爸爸安危的,就只有你了。」
    「嗯。」他用力点头,抓起地上的魔兽塞进嘴里。
    急促的敲门声,我和小月同时一凛,他立刻站起护在床铺之前,我们对看确认彼此准备好后,稳定声线,「请进。」
    打开门,梅的表情难掩凝重,「小梓不好了,四大亲王来了!」
    「什么!」我震惊起身。
    走廊上,我提起裙摆急速行走,「让总管请人在交谊大厅等候,派护卫守着每个出入口,绝对不能让他们一人有机会深入宅内,伊莲妠人呢?」
    「在她的起居室。」
    行动自如后,伊莲妠搬到了别的房间,把主卧留给我们母子方便照料婪燄,梅开门,伊莲妠看来,犹如看见救星,「小梓!」
    看了一下伊莲妠低调的打扮,「梅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时间?」
    宾客属于临时来访,一般主人准备的时间加上点心款待,「最多不超过半小时。」
    「好,伊莲妠上妆,梅姐姐负责首饰,动作要快。」」我走向衣柜。
    「小梓你要做什么?」现在哪有心思打扮了?伊莲妠焦急。
    我挑出一件沉稳又贵气的靛蓝色长裙,肩膀与袖身是篓空的蕾丝,「四大亲王会来,无非是想探婪燄的虚实,要是让他们知道婪燄的状态,无疑是告诉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所以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洩漏出我们有机可趁的跡象。」我一边解释一边动手脱起伊莲妠的衣服,「在他们面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你必须表现出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所以隆重装扮迎宾,有恃无恐的姿态在平日里是理所当然,也是现在最需要的偽装。」
    大气的大型白鑽耳环,搭配同款鑽石颈鍊,长发盘起,三人分工合作,一名雍容华贵的倾城佳人產生,我调整每一处细节,梅则是绕到后方确定有无疏漏,避免洩漏出慌乱的蛛丝马跡,「小梓,我该怎么做?」伊莲妠紧张的捉紧自己的裙摆,手足无措。
    「做你自己就好。」很好,每个细节都很完美,「担任好亲王夫人的身分。」
    「僕役面前就算了,在亲王面前,我没有把握。」伊莲妠害怕。
    「你没必要怕他们,现在不过是你丈夫出外办公不在,所以你代劳迎接不请自来的贵客而已,别忘了,你是前亲王宠溺的亲生女,现任亲王专情的正妻,身分上完全不输他们。」我握住她冒着冷汗的手,「摆出符合你尊贵身分的姿态来。」
    「我……。」
    「要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就照我说的,摆架子,端出高冷范,拿出你的气势!」尤其在这种危急时刻,输人不能输阵!
    一行人走进交谊大厅,为首美丽的少妇入座主位,「不好意思,让各位大人久等了。」她身后的梅欠身代为行礼。
    「哪里,是我们贸然来访,唐突了。」亲王──因可靳脸上是宽厚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好好先生。
    「不知各位大人来访有何要事?」伊莲妠板着脸蛋,犹如冰山美人。
    「最近有些关于多拉斯亲王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们就想来问问多拉斯亲王的看法。」亲王──并蒂双腿交叉翘起,高衩的裙襬显露出诱惑的美腿。
    「什么流言?我没听说过,我想各位大人是误会了。」伊莲妠不认。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叫多拉斯出来。」亲王──阿雷季不客气的说。
    「多拉斯,我也是!」伊莲妠沉声,丽容更冷,「我是前亲王圣各?尤弥尔?多拉斯亲生女,我的名字叫作伊莲妠?多拉斯,谁敢说我不是多拉斯!」搭在椅子把手的手重重一拍。
    眾人一顿,神游的亲王──沉微动眼珠正视伊莲妠,「夫人误会了,阿雷季不是这个意思。」因可靳缓颊,「只是觉得夫人长期静养,怕是对外界的流言蜚语能耳闻的不多。」
    「既然你说是误会,请本人出来解释不是更清楚些?」脾气火爆直接的阿雷季没打算揭过,「还是说多拉斯亲王有不能现身的理由?」一语中的。
    「诸位来得正不巧,亲王因公外出几日,兴许下回各位亲王〝递帖拜访〞便能碰上了。」伊莲妠冷言讽刺。
    「外出?」并蒂漫不经心地把玩起红发尾,「这倒稀奇了,在这流言风头上,多拉斯亲王不现身亲自解释,我们几个老人可以当作年轻不懂事,而找上门却发现人不在,该不会真如人言所谓,多拉斯亲王怀有异心吧?」轻笑嫵媚。
    「五大亲王平衡不可破。」沉终于开口,空茫的表情有了人气。
    无神的眼珠赫然肃杀犀利,伊莲妠震慑,下意识想退缩闪避,『切记,绝对不能低下头,抬起下巴,展现你身为王女的傲气。』伊莲妠顿住动作,咬牙强逼自己仰起下巴,一鼓作气:「各位亲王多虑了,何况流言不过就是毫无证据。」
    「是没有实质证据,不过有个人似乎可以佐证流言不假。」
    并蒂话刚落,新的人马走进,我方届时惊滔骇浪,平时微卷看起来蓬松柔软的金发被特意整齐梳理,只留几撮瀏海倜儻的修饰脸庞,不復以往轻松随意的装扮,贵气严谨的西服裹身,玩世不恭的风格有了惊为天人的改变,猫型的碧绿眼珠不再只是调侃戏謔,而是自信沉稳,本是像邻家大哥哥的男人,儼然成了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贵族,「阿…阿森……!」伊莲妠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各位亲王日安。」稚森欠身行礼,甚至弯腰在并蒂递出的玉手上友好一吻,「并蒂大人百年如一日,依旧美丽优雅。」微笑奉承。
    「呵呵,真是个嘴甜的小伙子。」胭脂荳蔻轻轻扫过稚森英俊的脸庞,「你不是有话要说?」
    稚森直起腰桿看过我们,原本含笑的眼眸变得冰冷,「今日,我以里尔家族新任族长身分,正式宣布里尔家完全脱离多拉斯家族的管辖,里尔家不再是多拉斯的附庸,从此毫无干係。」
    「还有,我要使用公爵一生一次之权利,弹劾现任亲王婪燄?多拉斯,并与其竞争亲王之位!」
    心咚地沉落,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就连所有亲王眼中都各自闪过或明或暗的诧异,提安和孔令不苟言笑的站在稚森身后,而稚森站到了我们的对面,「从现在开始,我稚森?里尔与婪燄?多拉斯就是敌人。」一字一字沉重入心。
    「阿森…为…为什么……?」伊莲妠终于掩饰不了恐慌,胆怯颤抖清晰可见。
    「因为婪燄?多拉斯的狼子野心,因为婪燄?多拉斯对里尔家的不仁不义。」稚森冷酷的答道。
    「你…小燄不是…你误会……。」伊莲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误会?」稚森丝毫不念及旧情,「下地狱去跟我爸说吧!」
    伊莲妠感受到稚森的恨意,好似跌入冻库的寒冷,怯懦的眼泪从粉金眸掉出,梨花带泪,湿了丽顏,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颅。
    不行,伊莲妠撑不住了,我凝重的皱眉,不再退居后方的上前站到她身侧,抬头挺胸的对视稚森,「怎么个竞争法?」
    稚森看见我的勇敢无畏,讽刺的微勾嘴角,「不、死、不、休。」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稳住动盪的心神,「没问题!」杏眼凛利如刀,「多拉斯家从不惧怕任何敌人,也不会善待一个敌人,哪怕那是条曾经用来看门的狗。」口出恶言。
    稚森身侧的手顿时成拳收紧,绿眼不乏迸出火光,我挑衅的扬起浅笑,「放马过来。」
    两人间,一触即发,四位亲王各怀鬼胎,「公爵的确有权发起弹劾竞争,而是否具备资格竞争亲王之位是需要其馀亲王投票决定的。」并蒂媚眼挑过眾男士,「你们怎么看?」
    「我同意。」阿雷季愉悦,又有戏可看了。
    「我也同意。」因可靳憨厚的搔搔脸,似乎为自己说的话感到羞赧。
    「我反对。」我主动表态,他们投以眼光,「我足以代表多拉斯亲王。」高傲的微仰下巴,俯视坐姿的他们。
    「……我记得你。」寡言的沉注视我,「当年的那个人类。」
    我毫不畏缩的任由他们审视查看,「是你!」阿雷季讶道,「那个突然插入赌局的女人。」
    「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已经被处理掉了。」因可靳也想起来了,「看你还待在多拉斯家内,似乎真与多拉斯家族关係匪浅。」温和笑道。
    「虽然我不喜人类,太弱了。」阿雷季嫌弃撇嘴,「不过你的胆量倒让我留下了印象,我就认你这票吧!」豪爽笑起。
    「谢谢。」我朝阿雷季行礼,偷偷松口气。
    「那投票继续吧!该换谁了?」因可靳问。
    「……我反对。」沉垂下眼帘,不再盯着我。
    「现在二对二,并蒂你呢?」阿雷季把眾人焦点导向那名妖艳的女人。
    「我啊……」胭脂红的甲片随着玩弄发尾,时隐时出在红发中,「女人心,海底针,给我点时间想想吧!毕竟两方的顏值都挺高的,真令人难以抉择。」不负责任的笑道。
    「十日。」沉丢出期限,「如期再议。」
    「也好,这次投票是有些临时。」因可靳不急。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有戏可看就好。」阿雷季无良笑着。
    「散会吧!我还赶着去护发呢!」并蒂率先起身。
    「叨扰了。」因可靳不失礼貌。
    「人类,要是这里混不下去了,欢迎到我那儿。」阿雷季挖角。
    「下回,请多拉斯亲王务必在府。」沉似乎意有所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仅剩我方和稚森等人持续对峙,压抑无声的气氛下,是伊莲妠懦懦的啜泣声,「竞争亲王位置,伙同四大亲王,把多拉斯家族逼到末路。」我一项项点出,稚森抿下唇,「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小梓,」沉声,「跟我离开吧!」他凝望着年轻时候曾真心喜欢过的女人。
    冷酷的绿茵中保有一丝温情,「现在,换我给你一个容身之处。」那是他曾背弃的承诺。
    我一怔,『我以为…起码你不会骗我,我以为……起码我终于有了一个真诚的容身之处。』许多年前,我曾这么相信过他,相信这个男人会代替婪燄,给自己一席之地。
    「稚森……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苦涩笑起,「我不会丢下他不管,就像我不曾不管不顾你们大家一样。」
    「可你就拋弃过他。」稚森切齿,为什么不跟他走!现在的他没了忠诚的包袱,他不用也不会再捨弃对方!
    「不一样,九年前离开时,我为他留下了全世界。」留给他伊莲妠,留给他亲王的位置,留给他所追求的一切,只独独失去了我而已,「可现在,没人信他,没人帮他,这个世界即将捨弃他,要是连我也走了,他就真的……什么也没了。」所以我走不了,我得留在这里,在他重拾荣耀以前,替他守护他的一切。
    「那个男人害了你一生,你现在却要为了他与我成为敌人?」稚森紧皱眉头,不可置信。
    「……我很遗憾,关于你家所发生的事情,我不怪你在此刻选择离开,甚至开战,你们都是。」同时看着稚森、提安、孔令三人,「但我也和你们一样,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多拉斯是他的根,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所以……这次我们恐怕得成为敌人了。」
    稚森一窒,悄然松开紧握的拳头,眨下眼皮带走最后一点温情,「我也很遗憾。」为我曾经的爱慕,「你,好自为之。」旋身离开。
    目送完稚森他们,我一隻手搭到伊莲妠的肩膀上,给予她支撑的力量,「小梓,阿森他……他怎么会…呜……」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真心看作家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成扬言要毁灭自己的敌人?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我感叹,婪燄多年的亲信顿时分崩离析,曾经是最了解的兄弟朋友,如今反目成仇,不提稚森本身的能力就不逊于婪燄,光是那熟悉的程度,恐怕……他会成为婪燄最强劲的对手。
    三个女人低迷的坐着,一张张脱离附庸关係的申明书被摊平在桌上,「这些都是多年跟着多拉斯家的家族。」伊莲妠认得那些长期合作的家族。
    稚森的宣示在会议的隔天,便传遍整个金多司,一时之间,撇开归属多拉斯名下的家族人心惶惶,更多的人是笑看鷸蚌相争,坐等渔翁之利,百年以前,里尔家与多拉斯家本就是世敌,后因尤弥尔与金才会联手创造出强盛的多拉斯亲王百年盛世,如今随着前亲王退位,金的逝世,和局破裂,原本密不可分,不分你我的两家再次敌对,所有附庸就算不另觅新的亲王归降,至少也得在这两家中选边站。
    流言既能引起四大亲王现身,就表示已引起整个血族关注,亲王们对于如此庞大的野心也表现出欲除之后快的态度,双拳难敌四掌是显而易见的,使得各个家族在选择中没有造成太多的摇摆,一致追随了稚森。
    才三天,局势已倾倒,不管是稚森在血族中的影响力,还是一心扳倒多拉斯家的决心,都不是我们三人能比拟的,面对伊莲妠的哀戚欲绝,梅的忧心忡忡,我看回那一张张申明书,该怎么办……不行!张梓你不能怕,你必须先冷静下来,想想你能做什么,在找到治好婪燄的方法之前,你该怎么守住多拉斯家族?一定还有你能做的,就算你只是个人类!
    放在膝上的手捉紧裙摆,深呼吸,压住心中的慌张,先把事情简单化来思考,现在的多拉斯家被敌人重创,假使人受伤了,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思索许久,决定好第一步,「梅姐姐还没递交申明书的家族有哪些?名单列出来。」
    不久,梅把名单给我,我翻了翻,还有十几家,「伊莲妠你带一队护卫出门,去说服这单子上的家族不要脱离附庸。」论影响力,伊莲妠的身分还能与稚森一拚。
    「我…我能行吗?」伊莲妠没有自信。
    「不行也得行。」我严肃道,「倘若所有家族都脱离多拉斯家,那我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急救第一步,止血。
    「好。」她接过名单,还好上面她还认识不少人。
    「梅姐姐去确认目前多拉斯家的所有讯息,我们需要知道还有哪些资源可以使用。」急救第二步,掌握伤势。
    「小梓,我必须提醒你,情报蒐集之前都是由稚森负责的,也就是说,最了解多拉斯產业的,除了老大本身,就是稚森。」梅严肃的说,「与稚森为敌,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知道,我也不想,可是情势非我所愿,「就像我说的,多拉斯家族,从不惧怕任何一个敌人,哪怕是死!」挺直身板,凛然的气势不言而喻,「不论情况有多悬殊,不管对方是否曾是最亲密的战友,只要想毁灭多拉斯家族,那就是敌人!」
    「敌人……。」伊莲妠喃喃,这项决绝的言论就像一隻手,把陷入与稚森对决,悲伤深渊中的她狠狠揣出,她也是多拉斯家族的人,她叫作伊莲妠?多拉斯,所以她不能再懦弱下去了,她也有她该做的事!「我现在就出发。」
    「或许不能掌握全部,但我会尽我所能。」梅明白我的决心,不再劝阻,也跟着起身。
    「对了,帕金格在哪?你请他过来一趟。」
    梅点头,偕同伊莲妠一起外出,我默默低头,痉挛成拳的左手,用右手使力扳开,紧绷的胀痛一抽一抽的传来,「张梓你可以的,你必须可以!」咬牙。
    敲门声响起,我调整好呼吸,神色自若,「请进。」
    帕金格进来,「小妮子你找我?」
    「是,我想跟你再拿点婪燄的抑制药。」
    「咦?我记得上回的份应该没那么快吃完吧?」他困惑。
    「昨天药不小心被我打翻了。」我歉疚一笑。
    「这样啊!那我这就拿给你。」帕金格没有多疑的点头。
    走廊上,我和帕金格一同前往他的客房,「抱歉,我这阵子比较忙,都需要小月帮忙照顾婪燄,没时间让他去找你好好上课。」
    「没这回事,父子情深是好事。」帕金格笑道。
    打开药箱,除了医疗工具,还有一瓶瓶看不出何谓的药瓶,「还好上回配药时,我以防万一多做了一些,你先拿去用,过几天我再做新的给你。」帕金格把药瓶交给我,「这剂量大概再服个两到三个月就能重新压制扎哈科多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嗯……有没有除了抑制药以外,控制扎哈科多的办法?」我不解地问道,发现帕金格的疑惑,我笑起解释:「多几个能採用的备用方法总是好的。」
    「就我所知,要解除扎哈科多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母虫死亡,不然就是使用药抑制子虫的活跃性,延长宿主的性命。」他说,「不过在这世上最了解扎哈科多的,无疑就是御毒人,兴许他们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他也不敢篤定毫无办法。
    我明白的点头,「看来婪燄目前就只能仰仗你和梅姐姐了,如果有缺什么,务必要告知我或者伊莲妠,我们一定会尽己所能去达成的。」诚恳嘱咐,离开前,「对了,我就单纯想问问,每回你配药都会多配几副吗?」
    「是啊!就像我刚跟你说的,以防万一嘛!我也是这么要求梅的。」
    「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大家都知道啊!多点药也是种保障,起码在有突发状况的时候,才不会供不应求。」帕金格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好奇而已。」我微笑摇头,「先走一步了。」退出房间。
    回到卧室,原本睡在婪燄旁边的小月警觉起身,盖在脸上的书掉下,看见是我,放松戒备,「月孃你回来了,状况还好吧?」
    「嗯。」不愿说太多让小月担心,见他揉揉惺忪的眼睛,我摸摸他的脸,「再睡一会儿吧!休息够了,再找资料。」
    小月乖乖躺下,我看着手中的瓷瓶一会儿,打开瓶盖放到鼻下,没有花香,也就是说这瓶药是正常的,所以不是製药的时候下了毒手,而是真药被掉了包?不,也有可能是怕我有所觉察,而这次拿了真药,但要是是掉包的话,是谁?又是从哪掉的包?
    想到翻找出假药的书房,「小月,最近进出婪燄书房的人有谁,你知道吗?」
    小月努力动动困顿的脑袋,「有我、老师、梅姨、提安叔、孔令叔、稚森叔、伊莲妠……啊,还有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叫不出名字?陌生人吗?」
    「也不算吧!就是稚森叔那天抱走的那个女人。」
    眉头一扯,「克莱茵?」
    「嗯,好像是吧!」小月歪头回想,「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单独去书房找婪燄。」
    「单独?稚森没有一起吗?或者书房内没有其他人?」
    「没有,因为有几次她出来的时候,我刚好想去找婪燄,发现书房都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小月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那天,我和梅姨正好要去找老师上课,在走廊转角处,我又看见那个女人进书房了。」
    「一直…都是克莱茵主动去找婪燄的?你确定?」
    小月仔细思考后,点头,「不过稚森叔说他家和婪燄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既然这样,和长辈们相熟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吧!」因此他在看见那个女人常去找婪燄时也就没有多想,再怎么说,婪燄虽然背着对方娶了别的女人,可也不至于连长辈级的女人都下得了嘴吧?何况他的妻子本身就是个很漂亮的人,要真是飢渴,找自己老婆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当然,他觉得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还是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了,小月微微笑起。
    「是不奇怪……」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深思。
    「月孃别想了,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先睡吧!」小月打哈欠,重新睡去。
    我把两瓶药各自倒出一点,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差异,果然唯一的差异就是花粉香,但为何这花粉香只有我闻到?难道是血族有什么闻不到的气味?不对,和血族来往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们除了怕火还有什么弱点,嗅觉的敏锐度,虽然不到狼族的顶尖,也是属于一等一的优秀,所以问题不是婪燄闻不到,而是〝被我闻到〞了,是因为什么?人类的身分?还是……
    望向婪燄,面容安详,睡眠安稳,药丸落地,手抚上他的脸庞,「你到底怎么了?」轻声呢喃,疲惫的依着他躺下,「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醒来?婪燄,别睡了好不好?」垂眸无助,头枕在他的胸膛上,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腰,入睡。
    『你想要可以控制人的手段?』
    是谁……
    『没想到你也不是个善荏。』娇脆的笑语调侃。
    彩纱漫漫,香烟裊裊,矮席上,两个人饮酒交谈,红妆女人正襟危坐,粉衣少女坐姿倒是豪迈,『你怎么会找我要?』
    『你说过你是御毒人,还是创立以毒、音御兽的始祖,既然如此,你的手段肯定只多不少。』女人替少女空掉的觴杯斟酒,『不用致命,足以吓跑对方就够了。』
    『听起来是个不想见又捨不得除掉的人物,是旧情人?』少女訕笑。
    女人红纱下略略浮现浅笑,『算是吧!』
    『你要的,我有是有,不过天底下没有白给的事儿。』紫色的眼珠灵动狡黠。
    『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该要你的肉呢?还是你的血呢?感觉你全身上下我都想要,怎么办?』少女淘气露齿笑道。
    『这回,先给你血吧!比较不疼。』女人自己做出选择。
    『行,』少女豪爽答应,跳下矮席,翻动自身的包裹,而后拿出一小方盒,打开里头是好几隻小指粗细的蠕虫,『这是御毒人族目前最常用来控人的手段──扎哈科多,中间那隻最胖的是母虫,旁边围绕的都是子虫,这种毒兽是寄生种,母虫与子虫天生具有联系,进而达到控制的手段,也因为如此,子虫的强盛与否便会直接影响到母虫的生存力,简单来说,母虫便是他们的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扎哈科多是属于几乎没有智慧的单细胞生物,所以自然不会有所谓的自制力,长期被子虫寄宿的宿主会被掏空身体,故而需要抑制药剂搭配做使用,目的是减缓子虫的活性,延长宿主的生命。』
    『要怎么用?』
    『餵养母虫你的血肉一周,让它对你產生连结,之后要下达命令时,餵食你的血液就行了。』少女觉得有些无趣,针对女人的淡定,通常女性看到扎哈科多这种生物不是都应该放声大叫吗?『丹艷,我这还有抑制药,你要不要顺道一起拿?只要你再割些肉给我,怎样?』她笑得市侩。
    『不必。』割肉什么的,女人完全不想尝试,听起来就很痛,『如果真是目前流通于御毒人间的手段,抑制药什么的,那个人会自己找到办法的。』毕竟那个男人爱自己胜过任何人。
    『嘖嘖,果然东惹西惹就不该惹女人,连保命的方法也不给人家,嘴上还说不要对方的命?真不晓得你是口是心非,还是对那个人太有自信。』少女撇嘴,女人淡笑不语,『待会我会给你一些书面介绍,你就随便看看稍微了解一下,省得不经意把人弄死了。』
    『好。』
    『对了,我提醒你一下,这世上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剋的,抑制药保命的原理便是利用相剋之物压制,所以要想活命,有些相生之物就碰不得了,免得虫兽壮大,影响到宿主的性命。』
    相剋相生……
    压迫,窒息,意识转醒,感觉到面上有覆盖物,我扭头挣扎,强劲的力道使我摆脱不掉,口鼻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双手挥舞抓挠试图扳开,是谁?放开我,婪燄救救我!
    「住手!」
    下一刻,脸上的压迫感消失,来人拂开盖在我脸上的枕头,「月孃你没事吧?」小月慌张。
    「咳咳,没事。」脸部胀红,「是谁?」睡梦中的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小月确定我没事后,瞪向兇手,「你什么意思!」
    我看去,愣住,「……婪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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