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长毛斗篷的自己,不断对自己冻僵的小手呵气,拉拉自己头上的毛帽,一条相连的毛茸尾巴垂在耳边,煞是可爱,站在一片雪地间,与无暇的白雪相比,身上的白色长毛似乎更接近米色,远远看见一名伟岸的男人走来,怕冷的自己用着彆扭的方式走过去,还因为太冷而太僵硬,以至于双脚打结,扑通的一声,扑街在地。
    「你这是在演哪齣笑话?」一道调侃由上而下。
    我挣扎想爬起,却因为穿得太厚而笨拙的徒劳无功,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将我捞起,「呼──」因面着地所以有些缺氧的自己大吸口气,原本被冷红的巧鼻和脸蛋被冻得更红,活像麋鹿班比,「你也太慢了吧!」我不悦的嚷着。
    「我哪有,根本是你太怕冷,所以才错觉。」雷湛反驳,「而且我们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也不想想是谁害的?」他挑眉。
    「我…!」我被堵得语塞,「少囉嗦啦!你刚刚去探路探得怎么样了?」说不赢的我不打算自讨没趣,直接说正事。
    「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转移话题。」他无奈的撇撇嘴,「在往前半天的路程就会看见村落了。」他往后指了一个方向。
    「还要半天!」冷得牙齿打颤的自己哀嚎,赶紧迈步,「那我们赶快走吧!冷死我了。」
    「喂!你要去哪?」他把我拎了回来,「是往这走!」将我转了另一个方向。
    望着那包得看不出身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某种臃肿魔兽的女人背影,雷湛无奈的摇头叹气,但又忍不住漾起宠溺的笑意。
    如果真要说来到这个妖怪世界,最让我无法适应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冬天。
    在四季分明的妖怪世界中,冬天是我最无法忍受的季节,以前在本来世界的冬天,除了低温还会下雨,就已经够令人受不了了,而现在这个世界的冬天,除了低温还有更低温,感觉不管穿上几件衣服都不够似的,突然怀念起雷湛寝殿内的那个大壁炉,燃起熊熊火焰时,透出的温暖总让自己捨不得离开。
    盯着一大片雪地,自己很是丧气,为什么雷湛会说现在会这样都是我害的?原因是因为某隻臭狼的怂恿!
    毕业的牙等人回到格达密切后,通过了试炼,受到雷湛的重用,粗线条的牙和琛意外地很有作战天份,联手替雷湛攻掠了不少种族,让狼族的统领版图更加宽阔,而心细的真皑则是专心待在国内,辅佐雷湛与旧时代的老臣互相抗衡,加上雷湛本身的能力和后天的努力,在他带领下的格达密切达到鼎盛,超越了铁克斯时期,也渐渐得到了旧时代老臣们的认可和敬重。
    而为了替前不久刚从其他战区回来牙和琛庆祝,我们五个人开了一桌酒席,我也亲自下厨煮了所有菜,关于这点雷湛还跟我呕了好几天的气,酒足饭饱之后,牙忙着对其他两人大谈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琛则是拉着我说了不少外面世界的风俗民情,勾起了我压抑许久的过动分子,因此我足足烦了雷湛一个月,吵着让他带我出来。
    谁知道,半路会遇见刺客打算伤害雷湛,但经过几轮攻防,雷湛的强大让他们却步,他们决定退而求其次,把目标转向了在一旁准备吃果子看戏的我,『你…你们想干嘛?』我被盯得发毛,不安的吞吞口水,『你们要杀的正主在那儿,干嘛看着我不好好去杀他?』
    『喂!臭女人你说的是人话吗!』在前方不远闪躲攻击的雷湛还有办法分心的对我怒吼,比起有人要暗杀他,我的话似乎更让他火大呢!果然是对手太弱了,嘖嘖。
    『听说狼王身边有个人类女人,看来就是她了,把她抓回去给老大!』应该是头头的人发号施令。
    『雷湛!』见对方朝我衝来,我紧张的一叫,『雷湛你还不快来救我!』
    『臭女人你真的是很嚣张!』雷湛骂着,但还是加快了手脚速度,快速解决自己眼前的敌人,朝着我的方向衝过来。
    就这样顾着逃命的我,是逃掉了,但也迷路了。
    一边逗嘴一边和雷湛漫步在雪地上,「你也太夸张了吧?」雷湛斜眼看着一旁猛打颤的女人。
    「你…你才夸张,你怎么能看起来一点都不冷?」全黑色的长毛斗篷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威武,一片雪白对他彷彿只是背景,丝毫不受低温的影响。
    「因为老子强壮。」他勾起一个狂妄的笑容。
    「呿!」我撇过头。
    「不过明明觉得这阵子你这个女人身体好多了,怎么还这么怕冷?」他不解,「难道是补得不够?」小声自问,脑中不断蒐寻是否有更好的补品。
    「我天生怕冷不行吗?」我翻翻白眼。
    跟着雷湛的这些年来,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甚至是食物与补品,只要是最好的,他无一不送来给我,以前只要到秋天就容易感到发寒,标准外强中乾的身子,现在好了许多,没那么怕冷跟容易生病,就连过敏的状况也都减少许多,可是寒冬,依旧是我无法跨越的大关卡啊!
    「看到了!」昏暗的天色,前方隐约传来灯光,兴奋让我打起了精神,欣喜的拉起雷湛的手,「我们赶快走吧!」
    「好好好,你慢点,等等又跌倒我可不救你了。」从补品思绪中回神的雷湛好好牵住小手,以免对方不稳可以随时拉一把。
    这是座偏僻的村落,不说人群,就连居住用的房屋还是用简陋的稻草盖成,只有几间座落在雪地中,我开心的上前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没人回应,我回头望了望雷湛,雷湛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四周,「不好意思……」
    我正准备再敲门时,门〝咿──〞的一声缓慢开啟,一名蒙着眼的驼背老妇探出头,「是谁?」歷尽沧桑的声音由她口中发出。
    「老奶奶不好意思,我和我朋友迷路了,不晓得能不能在您这里借宿一晚?」
    听见朋友称呼的雷湛狠狠瞪了过来,我胆怯的缩缩肩膀,可自己究竟没说错啊!我和他虽然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全都做了,但是迟迟没有举行过所谓的结婚仪式,也并未昭告全国我的存在,不是王后就连妾也不是,就这么卡着,儘管有点落寞,可是我明白他的难处,这段日子以来,下午我多半是无聊的蹭到书房陪着忙碌的他,时常看见催促他娶妻纳妾的讯息,就算每每他收的很好,怕是被我看见般,依旧于事无补。
    庆幸的是,每过一天,他的身边依然只有我。
    老妇侧头聆听,确实只听见了两个呼吸声,「赶紧进来吧!这么冷的天气,冻着可不好了。」她侧过身子,让出门口。
    我欣喜的回头看向雷湛,示意雷湛跟我进屋。
    屋内,如屋子的外观般,老旧的木桌椅,角落一处用枯枝燃烧的火燄是唯一的光源,另一个角落则是一个用石头做的床铺,「不好意思,我这里很简陋,如果不介意,床可以给你们使用。」老妇歉疚的笑了笑。
    「不不不,床还是给您休息,我们只要稍坐一下就好了。」我赶紧道。
    「好吧!夜深了,你们也快点休息吧!」老妇蹣跚的爬上坚硬的石床。
    空间回到寂静,我来到火源边,蹲下,温暖自己,呼出一口气,冷冻的白烟随之而出,雷湛则是在旁边找了一处空地坐下,不理会我的闭眼假寐,我感觉双手没那么冻之后,讨好的凑过去,跟着坐在他身边,靠上他肩膀,「别不开心了。」
    他没有回应,我轻叹口气,「你明知道在我心里,你不只是朋友。」解释道。
    他还是沉默,正当我以为不会有任何回应时,他展开长臂,将我拥入怀中,并将自己的斗篷拉开的将我裹在其中,霸道得体贴,「睡觉,省得明天你又嚷着累。」唸道。
    扑通,扑通,平稳的心跳声贴近我的急促,一种温暖传达到心底,好像自己也没那么冷了,幸福的上扬嘴角,听着那心跳声,安稳入睡。
    翌日一早,睡饱的我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窗外,透出光亮,「醒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抬起小脸,满足笑道:「早安。」
    老早睡醒的雷湛仍闭眼休憩中,避免吵到怀中的人儿,直到发觉怀中的她有所动作,才出声,睁开眼,便见到了那灿烂的笑脸,那怦然心动,儘管六年了,仍会让他措手不及,「醒了就快起来,想压死我?」所以只好用粗糙的言词掩饰自己的侷促。
    「嘖,有多少人想抱着本姑娘睡觉,便宜你了还这么兇。」我笑着起身。
    「并没有那种人,你想多了。」他赏了我一记卫生眼。
    一旁的火堆早就熄灭,老妇也不在屋内,我打开门,一股冷意让自己清醒不少的一抖,下一秒却被吸引注意力的惊呼,「雪耶!」我惊喜的衝出去,旋转环顾四周,点点白雪飘然而下,「雷湛你看!下雪了!」开心的近乎尖叫。
    「只是下个雪有什么好开心的……」从屋内踏出的雷湛碎唸道,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禁噤声。
    如瀑直洩的长发衬在米白色的皮毛上,在一片雪白中旋转着,红棕接近黑色的发被阳光照射得隐隐散发红光,白皙红润的小脸,以及那看见雪花而散发出兴奋光芒的圆润大眼,如雉子的单纯表情,但在那微微敞开的斗篷下,服贴的皮衣隆起双峰让人不禁想一手盈握,纤细的长腿正是每个男人都想让此缠上自己腰间的完美长度,是妖精吧……他不自觉的惊叹,是只属于他的,最美的白雪妖精。
    「给我过来!」他恶声道,把眼前差点把他诱惑得不能自己的人儿抓到自己面前,「不是怕冷怕得要死吗?还不给我穿好,到时候生病我可不管你。」不悦的骂着,大手却细心的帮我拉紧斗篷并打了个精緻的结,不让冷风肆意的灌进大衣下。
    「雷湛你看你看,是雪耶!好美喔!」像个孩子的双手捧着,承接雪花想送给他,但雪花一碰触到掌心,便融化成水。
    「不过是下个雪,有什么好开心成这样的?」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她总是能这么轻易便开心得像是得到世上最好的珍宝般?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下雪嘛!」知道自己夸张了,我俏皮的吐吐小舌,「以前我们那里就算很冷,也只有山上会下雪,所以我本来打算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要吵着让陈彬带我上山看雪的。」
    「你不是怕冷,怎么还这么喜欢雪?」
    「因为你不觉得雪很漂亮吗?不管怎样的地方,只要下雪了就会变得很美,就像感觉不管发生什么坏事,只要被白雪掩盖后,事情也没那么糟了。」我温柔带笑,仰头凝望漫天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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