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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八点左右,  托管在首都机场的ACJ  350XWB慢慢准备滑行上跑道,飞往港城。
    拥有25个客户的客流量的空客私人飞机是世界上最贵的飞机之一,此时客舱内温度适宜,休闲区和办公区泾渭分明。
    沉祁阳正在办公区听几位医生讨论两老夫人的病情,他这次去港带了几位心血管内科的权威医生,然而一顿分析后真的不容乐观。
    雪茄一根一根地抽,沉祁阳抖抖烟灰,紧绷的神色明显心情不佳。
    沉母坐在连织身旁,向她介绍梁家的兄弟姐妹,梁家副了四代,子子孙孙们早已开枝散叶。
    到沉母这一代一共四个兄弟姐妹,沉母排行老三,大哥梁叔齐握有鸿宇集团33%的股份,最有望坐稳继承之位。
    沉母轻声道:“这是你大舅舅的小儿子梁允恒…”
    连织透过平板瞧了眼,是位儒雅俊秀的男人,年仅三十。
    明明三十而立,可这位梁允鸿宇集团旗下恒丰酒店的总代理人,为人干练,雷利风行,是港区娱乐新闻经常报道的富三代。
    然而连织知道这位梁家大公子,却是因为最近他与珠宝大王之女郑家纯的离婚案闹得沸沸扬扬。
    不仅港媒大肆报道,连着内地各新闻也到处可见。都在传郎无意妾无情,但庞大的资产足够这多假面夫妻打好几年的官司,冷处理期间都在找对方的错处呢。
    沉母看她多瞧了两眼,淡笑道。
    “允恒待会回来机场接我们,阿织可以认认他和照片里像不像。”
    是嘛,他会来机场?
    连织当下有了主意,在飞机飞上云端那刻,偷偷翻出和车子楚的邮箱,火速发了条任务过去。
    此次除了沉父和沉家的两位叔伯因为公务不便来港,其他人都在飞机上,空乘乃至副机长都是梁家安排的人,很是妥帖。
    飞机在云层穿行,不足一小时便达港城,停机坪上有专门来接人的商务车辆,出航站楼的时候。
    连织看到了梁允恒,果真是风度翩翩。
    沉祁阳和梁允恒拳头一碰,梁允恒看向沉母旁边的女孩,淡笑道。
    “你是娅娅妹妹?”
    连织微颔首,他说的是粤语,她只能懂听大概。
    “阿织第一次来港,对这边的话还不太熟。”沉母道:“允恒,奶奶病情怎么样?”
    “姑姑,我们先上车边走边走。”
    几两港牌车驶离机场,沿着中环开上狮子亭,朝着太行山山顶缓缓驶去。
    盘山路过后,脚下深海弯近在眼前,半个港城尽收眼底。几重岗亭之后,梁老爷子的主宅近在眼前,占地七千平方公顷,称之为展览馆更为合适。
    绕过茂林修竹,曲径通幽,早有人等在主楼,西装革履的一群人,贵太太间或期间,梁家四个儿女,加之女儿女婿,三代起码可以坐上两桌。
    梁老爷子和沉母简单问明情况后,梁家老三看向沉母身后的亭亭玉立的女孩。
    “这就是思娅?”
    沉母:“是。”
    面对那么多双目光的打量,连织弯唇颔首,哪怕沉母刚才已对她一一介绍,现在也没法能挨个对上号。
    头疼,梁家四代人真的太多了,旁枝嫡系更不用提。
    也不容得她耽误,佣人已经将她和沉祁阳往楼上领,老太太弥留时刻,谁都见过,谁都嘱托。
    就这一对心爱的外孙还放不下。
    他们沿着楼梯左转,右转,绕过开阔的厅堂,连织完全迷路了。
    她踩在地毯上轻飘飘,经过长廊时,目光停留在旁边的壁画上。
    马儿太过惟妙惟肖,连织不由得手轻轻一碰。
    身旁沉祁阳恶劣的声音传来。
    “碰吧,卡拉瓦乔的《极光》。每年维护得花七千万呐。”
    连织手缩了回来。
    “思娅小姐放心,壁画老先生一直有请专门的维护师。”佣人显然和沉祁阳很熟,轻轻笑道,“祁阳少爷在骗您呢。”
    连织翻白眼:“耍我很好玩。”
    沉祁阳没答,淡淡牵唇。
    这一打岔,他眼底的阴霾和紧绷也淡去不少。
    连织随着佣人进入一间卧室,偏法式的装潢,绮斯蒂亚床上的老人气息微弱,佣人轻声在老人家耳边低语着什么。
    梁老太太缓缓睁眼,看到连织后眼睛微亮了。
    “…娅娅”
    低饱和度的海绿色房间里,纯羊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余一盏翡翠绿玻璃灯罩缓缓亮起柔和的光芒。
    连织站着未动。
    手臂突然被身旁的男人用胳膊碰了下。
    沉祁阳道:“阿婆叫你,去啊。”
    连织缓缓向床边走去,床上的老人哪怕极为虚弱,皱纹遍布脸上,但那股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依稀可见,不难想象年轻时该是何等大美人。
    梁老太太苍老的眼睛却一眨不瞬地盯着她。
    “你是娅娅吗?”
    连织握住她的手,蹲在床边轻声道。
    “外婆,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脸贴着梁老太太手背,让她感受温度。
    一滴滴泪自梁老太太眼角滑落,渗进了被单。
    外孙女走失是老人二十多年的心病,多年积郁成疾,本以为就要带着遗憾离开,谁曾想天佑梁家,能让她再见思娅最后一面。
    老太太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咽。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她道,“可是阿婆就要走了没法再继续看着你”
    沉祁阳站不远处看着,微黄的灯光勾得他的身影如一堵阴沉的墙。
    老太太这些年都是用药吊着,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医学奇迹,这次很可能留不住。
    他骤然攥紧手,看向别处,眼眶已经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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