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宁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趣,岐空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半是激动半是慷慨的要开始行侠仗义,没料到最后成了个乌龙,这让她更加沮丧,索性开始逛街,开启了每日乱晃的生涯。只是因为她现在仍是个小萝莉的形象,每日进进出出将军府,许多人开始猜测她是不是赵牧的私生女,若不是经常找不到她的身影,估计许多人就要开始结交事宜了。
    院子的事没过几日,这天正在茶馆听书嗑瓜子的岐空突然听到邻桌讨论起最近的朝堂之事了。本着一颗八卦及看热闹的心态,这个吃瓜群众果断放弃了听书先生慷慨激昂的声音选择了邻桌猎奇的内容。
    “现在这朝堂可不太平,你让你侄子可得注意点了。”
    “哎,听说前几日御史裴大人给皇上呈了一份弹劾曼城知州宋易文的折子,据说龙颜大怒,现在那宋易文正撤职查办呢,也不知道这关,他过不过得去。”
    岐空耳朵竖了起来。
    “估计他今天就要到长宁了,应该也提前收到了消息,此人谨慎,说不定啊。”
    “当今圣上性格阴晴不定,这么多年……”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老兄,当今圣上赏罚分明,你我怎可妄自揣度上意?”
    “对对对,弟弟我糊涂了,我们听书,这茶也不错!”
    岐空收回耳朵,托着下巴开始思索,宋易文现在这事应该和她送上去的证据脱不了关系。那位清涟姑娘又是什么人?她待在宋易文身边应该就是为了搜集证据,那她现在呢?岐空心里一紧,若是被宋易文知道是她出卖了他,那这位姑娘……她立刻站起来,丢下茶钱就跑向城门口等着。她担心会被认出来,试了个隐身咒,从城门那儿从上午等到了黄昏时刻。
    素净的轿子从城外抬了进来,后面跟着许多人。岐空感知到里面坐的人正是宋易文,可是清涟呢?她心里有点着急,约么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盏依然素净的轿子也进来了。岐空的心安定下来了,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清涟。她本想偷偷跟在轿子后面,没想到一进城,清涟便下了轿,只身一人向城里走去。岐空只得跟在她身后。清涟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看向岐空站着的地方:“小妹妹,你出来吧,这儿没人了。”
    岐空现身,目光有点复杂:“姑娘,既然你已经搜集到了证据,就赶紧离开吧。”
    清涟扬起了一个笑容,目光里带了点歉疚:“你恢复了。抱歉之前利用你。”
    岐空疑惑继续追问:“如果你的目的是搜集证据,现在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清涟笑容消失,语气变得冰冷:“这是我的私事,姑娘你还是不要多管了。”
    岐空楞了一下,这语气她很熟悉,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清涟,轻声道:“保重。”
    今日的饭桌上气氛十分诡异。吃饭的人分外安静,以往这人会大肆赞美一番饭菜再夸奖一番厨师,还给看着好看的菜取个酸溜溜的名字来达到取悦厨师给她开小灶的目的,而且一般都吃三大碗饭呢,而今天,不仅一言不发,看上去还有点茶饭不思,到现在只吃了一碗饭就有要结束的征兆……赵牧有些不太适应了,为了不让这家伙闹出些事情来,他还是开口了:“你是碰上什么事了?”
    岐空刚扒了一大口饭,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咽了下去,眼睛亮晶晶的:“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最近碰上了事情,我想帮她,可是她不让我帮……”
    赵牧有种自己上钩的感觉,但还是得继续回答:“那你就不帮。”
    岐空叹了口气:“可是上个这样的人,就死了……”
    赵牧很想说,你帮过的也死了,可是没说出口。
    岐空上前一步,拽住赵牧的袖子:“大哥!这次你帮我一下下,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努力多吃饭,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以后你想要血,我一定义不容辞!”
    他大概也猜出来岐空说的是谁,便点点头:“血就不用了,不过,等你回仙门得听你师兄的话。”
    岐空很想撇嘴,不过还是忍住了,很是真挚的点头,反正师兄那么多,他也没说指的是哪个师兄。她想了想说:“我的那个朋友叫清涟,她是宋易文的外室。”
    居然还能扯上宋易文,赵牧也是很佩服面前这人了。这人能把一群和她一样神奇的人凑在一起也本事。赵牧把碗筷放下:“行,我去查了,你就继续吃吧。”
    岐空赶紧也放下碗筷:“我跟你一块去!”
    赵牧瞅了她一眼,也没反对。
    “二十年前,她家乡旱灾,她被父母带出来逃荒,刚到卓城父母就饿死了,她当时五岁,被人贩子卖进了秦楚馆。”赵牧看完资料轻描淡写道。
    岐空眼眶有点泛红,五岁的时候,她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还有四时……
    “那场旱灾里当地官员大肆贪污,死了许多人,有平民不堪重负,开始闹事,被那些官员以造反的名义全部处死。”赵牧补充道。
    “那当时的宋易文在那里?”岐空问。
    “宋易文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第二年中的状元。”赵牧回答。
    “那为什么清涟要报复宋易文?”岐空疑惑,她找不到这两个人的关联,这样就无法解释后面的事了。
    “也许是因为她恨所有的贪官污吏,而宋易文是她能接触到最近的一个吧。”赵牧掩下眼帘。
    岐空心里还是有疑惑,但也只能暂且接受赵牧现在的解释。“对了,你知道宋易文现在怎么样了?”
    赵牧叹了口气:“我是个武官,他们文官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岐空有些失望:“那你一定要帮我看好清涟啊,我总觉得……”
    赵牧恩了一声:“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去睡吧。”
    宋易文一事震惊朝野。这颗政坛上刚刚升起的新星刚回到长宁便被皇上下旨下进天牢。这一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丞相府。
    “老师,依您看,这次宋易文能活下去吗?”一个年纪约四十的男人向着屋内中央坐着太师椅的老者垂首,那老者便是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赵令。
    赵令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末:“说到底,他也是我的学生,学生出事,老师焉能坐视不管。巡弋,你们也是同窗呐。”
    唤作巡弋的男人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老师,您这样为他,可是宋易文前段时间却全然忘了您对他莫大的提携之恩,学生为您不值!”
    赵令饮了口茶水:“巡弋啊,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他这个年纪,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你这次的事做的不错,那两个人……”
    巡弋立刻垂眸:“学生明白,此事定不会外泄。”
    赵令看了看点,吹了吹茶,将茶碗放下。
    巡弋心领神会:“老师,这么晚了,学生就不耽误您休息了,学生告退。”
    赵令挥了挥手,看着消失的人影,他站起身来,喃喃自语:“哎,年少轻狂啊年少轻狂,还得多敲打,得让他知道谁才是能提携他的人呐。”
    深夜,一片静谧,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看起来总是给人不详的感觉。巡弋也是如此感觉,但他还是得去见这个人。
    “证据我已经交给御史了,记得遵守承诺。”声音雌雄莫辨,带着瘆人的嘶哑。
    巡弋心里半是恐惧半是敬佩:“我已让他们离开,去了您说的那个地方。”
    黑色兜帽轻轻点点头:“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会泄密,毕竟他们是我难得的炼药材质。”
    巡弋擦了擦脸上的汗:“那先生……”
    黑色兜帽发出一阵轻笑,让人听着就像被刀割着心脏:“大人,你不会想除掉我吧。”
    巡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想以后若有事情想让先生帮忙……报酬不必多说,只要先生看上什么药材我立刻奉上。”
    黑色兜帽意味不明的说道:“那就先谢谢大人了。”说完整个人便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巡弋擦擦脸上的冷汗,他认识这个黑色兜帽是一年前,那时他刚派人去卓城查宋易文,一方面因为老师的暗示,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嫉妒,这个资历不如他的小子越来越出色,而自己则处处被他打压。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个黑色兜帽便来找他了,说自己看上了那两个调查的暗卫,要求送给自己作为药引,而他负责找证据。每次见面前他都能在梦中梦到见面的时间与地点,这个人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他到现在仍不知道此人的真实面目,不过这又如何,他身怀异能,能给自己做事便行了,别说两个暗卫,哪怕让他找几百上千个药引那也没关系,这些贱民能为他而死该是他们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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