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江湖 作者:北南

    分卷阅读98

    山。斟酒上菜,亲自守着嘘寒问暖,还冲容落云努努嘴:“公子,别杵着,妨碍将军看跳舞。”

    霍临风说:“不妨碍,看着还下酒。”

    容落云五内郁结,似乎听个“酒”字便能醉,脸颊腾地涨红了。霍临风瞧得真切,端起一盅,闻着醇香记起一件荒唐事。

    “婆婆,”他问,“听说朝暮楼还卖补药给客人?”

    老嬷嬉笑:“要的,毕竟不是人人都如一样将军勇猛。”

    提及补药,容落云忆起竹楼那一夜,耳根子暗暗烧灼。他烦道:“老不修,你怎知他没吃过?又怎知他勇猛?”

    老嬷卡住,霍临风说:“我吃没吃过,有人清楚。”一抬眼,哑着嗓子放慢语速,剥皮拆骨似的,“我勇不勇猛,有人更清楚。”

    容落云的薄脸皮挂不住了,在他的地盘臊白他,岂有此理。“霍将军那么厉害,不找个姑娘?”他拂一拂袖子,“随便挑,我请。”

    霍临风冷了脸,酒明明是辣的,灌进去变成一汪酸水。

    “谢宫主破费。”他磨着齿冠说道,“开一间上房,叫心肝宝萝。”

    老嬷连忙招呼,唤来宝萝,将人往桌前一推。霍临风望着容落云,所谓的“心肝”就在一旁,他却雷打不动地望着姓容的。

    良久,欠身而起,朝楼梯走去。

    霍临风兀自拾阶,宝萝跟着,沉默着不敢出声。至楼梯拐角,霍临风停下脚步,低头盯着二三台阶。那晚,容落云是否就躲在这儿,抱着酒坛,埋着脑袋,絮絮绵绵地自言自语。

    他停顿好一会儿,再抬腿时颇觉沉重,到三楼围廊,宝萝引他行至上房门外。楼下热闹,他望向那一桌,容落云反着身,不知道是何等表情。

    看都不看他,估摸不在乎罢。

    桌旁,老嬷低声说:“公子,霍将军看你呢。”

    容落云哼道:“看我做甚。”

    老嬷摇头:“我怎知道,你刷地反身不看他,又是做甚?”

    容落云语气甚冰:“难不成与你一样巴结?”

    老嬷抚弄耳边金珰:“冤枉,并非婆婆想巴结。”她遥指四楼,耳语般说,“公子,那你要问问端雨姑娘。”

    容落云煞是惊讶,转身抬头,还未望见四楼,先瞥见霍临风和宝萝进屋。一眨眼,关了门,一关门,可就任人遐想了。

    他收回目光,行若无事地上楼,一路撞翻七八个小厮。

    到容端雨的房间外,掩着门,似是等他来寻。容落云推门而入,见容端雨坐在妆镜台前,走近了,发现台上胭脂水粉,撒得白白朱朱到处都是。

    他挨着坐在垫上,徒手敛脂粉,说:“怎这般不小心。”

    容端雨盯着铜镜:“霍临风和宝萝进屋了?”

    容落云一愣:“嗯,管那蛮兵做甚。”想起老嬷所言,他偷瞥姐姐试探,“我擒了他的探子,他来要人,还想快活一场不成?”

    容端雨道:“那屋燃着烈香,恐怕已经快活起来了。”

    啪嗒一声,盛脂粉的小盒滚在地上,容落云慌忙起身,朝外走,脚伤痊愈却有些趔趄。他的指尖沾着红白交错的粉末,收拢攥紧,霎时蹭了满掌。

    步至门口,容端雨问:“与你何干?”

    他抓着门闩,头脑空白地寻找说词,与他何干……他如今实在答不出来,那人风流快活与他何干……

    容端雨说:“你发疯那日,不止提及霍钊杀害爹娘一事,还曾说你喜欢霍临风。”为那一句话,这段时日她未睡过好觉,不敢信不敢问,今日人齐,她便狠下心弄弄清楚。

    谁料稍微一骗,这弟弟张皇得如惊弓之鸟。

    “我那日胡言的。”容落云无措道,“疯癫之下,说的话怎能当真……”

    容端雨问:“何故疯癫?”她从镜中看着对方,“我帮你答,倘若你不喜欢他,得知真相便只是恨。可你与他有情,你们的情爱里挤进恨意、仇怨,才把你逼得发了疯。”

    容落云如鲠在喉,半晌才说,有情无情都已结束,只当那段路他走错了。容端雨心想,你这副样子哪像是结束?明明是泥足深陷。

    她掩住面,疲乏地摆摆手,想独自消化一会儿。

    容落云夺门而出,在狭窄的围廊用最上乘的轻功,眨眼翻至三楼。奔到门外,他却近乡情更怯,硬生生止步于门口。

    万一霍临风快活似神仙,怪他破坏怎么办?

    该如何收场?他又是何种立场?

    容落云胸口揣着一窝将死的兔子,垂死挣扎,哼哼唧唧,还他娘竖着耳朵听动静。好巧不巧,房中传出一声娇笑,不知在逗什么乐子!

    他贴近些,附耳上去,听见里头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

    “……打那之后,蒋大人再没来过。”宝萝坐在外屋桌边,捧着茶讲道,“后来,每月歌舞那晚,公子都来看着。”

    霍临风坐在里间榻上,隔着八丈远:“还有什么关于他的趣事,多讲讲。”

    宝萝叫苦:“讲得嗓子都疼了,将军与公子相熟,为何不自己问?”

    霍临风道:“我若能自己问,还叫你做甚?”他吃着果子,想了想,然后杜铮上身般打听,“楼里这么多姑娘,有没有爱慕他的?”

    宝萝说:“公子俊秀又武艺高强,爱慕他的姐妹多着呢。”

    霍临风闻言:“列出来,我出银子给她们赎身,让她们趁早从良。”说罢反过来,“那……他之前有没有合意的?聊得来、叫名字不带姓、解过围的都算。”

    容落云立在门外听,一颗心从嗓子眼掉回肚中,原来没有燃着烈性的香,姐姐诈他。霍临风更没有意乱神迷,只问东问西,绕着他打听。

    “对了。”这时宝萝说,“霍将军,你当初说宁啃鲜桃一口,不嚼烂杏一筐,请问寻到你的鲜桃了吗?”

    霍临风笑道:“那是自然,啃一口便叫我……”

    容落云屏气抿唇,心觉不妙,只听那厚脸皮的塞北人说道:“叫我心醉神往,骨软筋酥,如小鹿触心头,好想和他解甲归田,日日看花吃茶热炕头。”

    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陡地,门从内打开,容落云一头栽了进去。古人撞柱死,他倒好,撞在霍临风的胸膛上,咚的一声。

    霍临风抬手接住,悄声低语:“一身蘅芜香,我坐屋里都闻见了。”

    他无意叫容落云难堪,很快松开手,挥退宝萝,而后倚着门框假扮吊儿郎当。“管得好严,和姑娘聊聊天也不成?”他问,“那我睡觉成不成?”

    容落云招架不住,退出来,一颗傻蛋似的。

    霍临风关上门,合衣登床,利索地闭上眼睛。今夜没看画像,见到真人,他且来试一试能否青楼梦好。

    朝暮楼翠翠红红欢闹整宿,寅时一过才开始冷清。

    待旭日初升,楼中最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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