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这又是哪里?
    一片的白雾繚绕,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全身宛若被拆解般的疼痛,硬撑起身子观察周遭的变化。没头绪的思忖着滑稽的想法,是做梦吧?她掐了大腿一把,除了痛没有改变什么。
    「什么鬼,是那尊神要託梦了吗?」忆起电视里某戏说故事的剧情,俋茜嘴边喃喃着自己的胡扯。
    攸关昨日与谁对谈的画面,她烧坏了脑也想不起来,掏了掏裙装的口袋,什么都没有,孤伶伶的回荡在这空间,说她是孤魂野鬼大概也不为过。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哪管身体的痛楚,抓紧机会的从地上爬起,光着脚丫便跟随闪烁的灯源跑去。
    说也奇怪,跑了几分鐘也不见喘,如是拋开身上的束缚,俋茜低头看去,哪里有她的孩子,圆凸的肚皮恢復成孕前的平坦,她反覆摸着小腹,着急的快哭出来,语带哽咽的找寻未出世的胎儿。
    「孩子……我的孩子去哪了?」她说。
    心被揪的老紧,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转圈看着同样的白雾,她敛下眼眸,面对现况没有一丝法子可行,闪烁的光点消失,脸庞的嘴角下垂,引领出口象徵希望的亮光不再有,自怨自艾的她缓缓的弯下身子蜷缩着。
    一望无际的世界里,仅有她一个,俋茜落寞的将头埋入双膝间,拒绝无目的的行走。
    驀地,后背有了柔软的依靠,定睛一看,双脚蹬在酒红色的椅上,左右两侧多了扶手,倚着椅背查看,散去的雾换成了大影厅,没有半个售票人员的指示,周遭随着播放的影音暗了下来,大屏幕放映着全是没看过的新颖演员,比起演艺者,更像某个人的人生经歷。
    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惊吓,心稍微缓和下来,双足踏在戏院的地板,靠着舒适的椅背看着,画面里的人物不断的追赶,歷经了成长和挫折,生了个胖孩子,用着最好的资源孕育着她,那人的容貌并不陌生,正是俋茜自己。
    瞧见她从过去一路做的决定,她不后悔。
    播映至与浩瑋结婚的景象,她看的尤其仔细,像是被刻意放慢速度的播映,一步步高跟鞋踩踏在红毯,喀喀声掩盖所有在场祝贺的宾客,一头亮丽的白纱披肩,她想起为了挑选礼服兴奋到睡不着觉的悸动,眼眶不自觉的匯聚水气,她们为了什么结婚?是喜欢,但离爱又少了些。
    听着牧师证词的誓言,异口同声同意之词,瞧见浩瑋侧过身子拿着婚戒微笑,眼底传递着坚定的幸福,轻牵起她戴着白纱的手,套上圆戒,接着揭开藏着佳人一笑的头纱。
    此时,感动的氛围戛然而止,头纱下的面貌让她屏住呼吸,斯文的容顏亲吻她法律上的丈夫,心底发酸着,放任屏幕前的他们在眼前亲暱。
    是了,浩瑋爱的是男人。
    她早该要承认的,从梓鳼出现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平和的日子总有翻覆的一天,相互凑合的两人世界勉强过的去,陷入三人的难为不是三两句能抹平。
    「你爱过我吗?」声若蚊吶的垂头说道。
    捫心自问自己在婚姻中的真心,除去那些想念,对感情倒有几分真意,望着定格的播映内容,猝不及防的下坠的力气扑上她,俋茜摊开手脚不停的朝黑暗处坠落。沿途无光,安静的只能听见心跳脉动。
    噗通噗通,声音越发越大,直到她看清岔路前的那颗庞然大物——心脏。
    哇的一声,满脸冷汗的俋茜才回到现实,拉着湿透的衣领,坐起身子穿拖鞋拿着另一套裙装换上,触目惊心的景象仍歷歷在目,褪去的裙装搁置地板,疲倦不堪的她又爬回了床,双人床的枕头少了颗,亦盖上床头柜的合照。
    眨了眨眼回想零星的片段,她害怕的不敢睡,床榻上辗转反侧的变换睡姿,至昏厥后的甦醒,两人没有谈论此事,浩瑋识相的拿着枕头凉被的去书房睡,第五天了,彼此依旧没说一句。
    摸着手里的戒指,俋茜抿紧唇,光着脚丫披着被子朝书房前去,比起过去的大吵,冷战更令她承受不住,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抬起的手踌躇着是否应门,一手环胸拉紧了肩上的棉被,秀丽的五官皱在一块。
    再忍忍吧!地板的冰凉让两隻脚相叠,俋茜转过身踏回房间,她不知道的是,微亮的黄光照映门外的影,小脚来回走步的残影全收尽他的眼底,浩瑋懊恼的在纸上乱画,选其一,无论是哪边都会辜负的。
    「暂时不要再私下见面了吧?」接收对方的讯息,苦闷的埋在笔电的键盘后,头按下无数个字母键发出的提示声响,浩瑋抬起沉重的头,给门开了个小缝,透进来的微风摇曳着那扇门,对不起,不知能向谁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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