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谁帮她突破的中级壁垒?”安东尼问。
    罗西狠吸了一口烟,回答说:“不是大卫-杜兰。”
    “这算是个好消息吗?”安东尼晒然,“姑且算是吧。”
    “从自己倒霉也不让别人好过的角度想,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他说,“至少昨晚不能完全如意的人不止我一个。”
    罗西默不作声,内心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啊,这似乎真是个好消息。”安东尼吸了一口烟之后立即又换了说辞,“我们的女神总能给我们惊喜,我好像找到了替她突破催眠系的契机。”
    “是什么呢,大人?”罗西问。
    “我本来是打算让她同时突破催眠系和生长系,但还是一个一个来吧,李申这样难啃的骨头应当留给更有勇气的人。”安东尼回答道,然后他沉默一阵,突然问:“罗西,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应该是某种梦想似的自我催眠吧——”罗西想了一下回答说。
    但安东尼打断了他:“不,我不是指女人的爱情,顾晗晗那种肤浅天真的爱情观我非常了解,我是指男人的爱情——你知道为什么吗,罗西,像大卫-杜兰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爱上了顾晗晗,并且为此殚精竭虑,冒上天大的风险。”
    “这个就不大清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罗西觉得心里发空。
    “我真的很想知道所谓纯粹的爱情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安东尼笑,“看来我得再换一本参考书。”
    罗西心想:大卫-杜兰会爱上女神,又碰见克里提库斯大人这样的对手,真的是太不走运了。
    他们吸完了整支烟,然后罗西就提出告辞:“我先带罗琳回家,和德菲林见面。”
    安东尼微微点头:“肖应该很快就找上门,我这里有林晓挡在前面倒不必担心,你暂时敷衍他,别教他看出破绽。和德菲林家族联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唔,把婚期定晚一些,一年之后应该也就无所谓了。”
    “是”罗西微微低头,感谢说:“小妹无知,实在让人惶恐。”
    “啊,不必多礼。”安东尼说,“我愿待你如我自己。”
    罗西离开以后,仆人们还没进来,房间有短暂的那么一会儿静谧无比,灯塔星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黯淡的橘光洒了满地,灰尘的微粒在迟滞的空气中飘荡,暮霭沉沉,凉意包卷而来和房间里的热气纠缠在一起,使人昏昏欲睡。安东尼一时心生寂寥,冰冷沉陈得几乎有弃世而去的冲动。
    安东尼阖上眼,过了一阵子,萨沙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远远的在落地窗旁下跪。
    “知道什么是女人的爱情吗?”仿佛睡着了的安东然忽然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他就自问自答道:“女人的爱情就是你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却总能在最后关头给你当头一棒,让你败得无话可说。你所有的万无一失,所有的逻辑、估量,所有用来征服宇宙的一切一切,都敌不过她一时的心血来潮。”
    安东尼幽然说道:“我曾经以为女人的爱情是单纯的、简单的。那是一种毫无逻辑的,充满了感性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存在,只会给宇宙带来灾难麻烦。是天真,愚蠢的,无论是她们的爱情还是汲汲于爱情的她们本身,但现在看来,似乎天真和愚蠢的反倒是男人,事实上,你能蒙蔽她们只是她们乐意为你所蒙蔽。这个宇宙再也没有比女人的爱情更深奥复杂难以打败的东西,终极能量规则跟它相比不过是小学生的算式。因为它们是感性的,没有逻辑的,不存在理智的,所以也就没办法用任何理智和逻辑来战胜,你永远都蒙不了她。”
    冷风从萨沙后背的窗户吹进来,灌进他的脖领,吹落了他一身的冷汗,冷得他只想打寒颤。
    萨沙努力告诉自己安东尼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听见,然后遏止着发颤的声音报告说:“大人,大卫-杜兰昨天晚上已经解除与海蒂家族的婚约。”
    安东尼声音停顿了一下,幽深的目光凝聚到近处,盯着架子做工精巧的花瓶出神,一个嘲弄的浅笑从他的嘴角扯出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再次开口,却是离题万里——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卡古拉是在跟波西斯交战的前线,战火纷飞,死光到处都是。那一年我十五岁、或者可能已经满了十六岁,在欧格拉太空舰队做太空战士。卡古拉四十八岁,刚才不久以高票当选欧格拉的皇帝。”
    “当时我还没有突破高级壁垒,刚刚才积攒了很少的一丁点力量,到了该准备入世的时候。但即便是这样,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开始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做着各种各样的盘算。形形色色的使者络绎不绝,所有的亲人,从血缘淡薄到几乎没有的的远亲,到至亲的父母,都成了说客,用他们的嘴巴替别人说话。这些嗡嗡作响的声音除了让人无所适从,更让人心生厌烦和愤懑,恨不得毁掉整个世界。”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爆发,胡乱发了一通脾气,然后丢下所有人一走了之。但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的国家,我的未来。于是我就独自一个人在宇宙漫无目的地游荡,准备回小时候长大的星球看看,结果却碰上欧格拉和波西斯交战。”
    “波西斯的舰队突破边境,深入欧格拉的腹地,将后撤的欧格拉的舰队包围进倍提卡星域,他们甚至连平民都没等疏散就开始进攻。欧格拉舰队外无强援,内无救兵,但仍做困兽之斗。他们在全倍提卡星域范围内紧急征集作战资源,于是我就被临时征兵点的军士长丢了一套军装强征进了太空兵的战队。当时我就想,既然碰上并且已经进来了,那就为欧格拉战斗一次吧。毕竟我是以一个欧格拉人的身份出生,至少九岁之前都是生活在倍提卡星域,总没有反而跑去加入波西斯的道理。
    “战斗的岁月总是美好的,现在回想起来,在贝提卡作战的那两个月应该是我最快活一段时光,没有超能力突破的压力,也不必过多考虑能量等级,最重要的是没人像苍蝇和鬣狗一样围着你打转。周围都是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战场的队友,上了战场你就得把后背留给他们的人。他们中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了下来。哦,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肖,他那时候可是个晦气的倒霉蛋,除了脸没什么能看,我得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救他,然后还要被他吃掉补给,闹到自己饿肚子。现在想想真是够傻的……总而言之,一切都很完美,尽管倍提卡战争最后我们的确打败了。”
    “我随着一支突围出来的舰队一路后撤,最后和首都派来的援军回合。卡古拉在战争爆发了两个月之后终于压服了国内的大贵族们,亲自率军来到战场。没错,他是个挺好的男人,一直都是。”
    “和卡古拉在星舰转接舱门旁谈了十分钟,我就决定回到欧格拉去,选择它作为我的国家。尽管选择欧格拉这样的历史强国远没有选择那些弱小的国家对我更有利,显然将我自己陷入权谋斗争的漩涡,并且我的权威注定会受到世俗权力者更多的约束和挑战,但我决定了,就是它了!”
    “——虽然后来在打退波西斯入侵者的庆功宴上,卡古拉曾私下里坦然向我承认,当初欧格拉舰队之所以会一路后撤到倍提卡,并在那里陷入包围,包括我和他那次偶遇谈话,除去巧合的部分,的确是他有意为之,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既然我们已经并肩战斗,并一起赢得了属于我们共同的胜利,那又何必再介意当初是为什么在一起呢?或者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吧。这个宇宙里中已经充满了权谋和算计,又何必再以权谋和算计为权谋去算计志同道合的朋友呢?既然卡古拉用整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做赌注压在了我的身上,那么我理应回报给他一个‘大帝’。”
    “我决定选择欧格拉,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得先清理掉家族内部的反对者。这几乎是每个潜力者入世前逃不过的一倒难关。围绕着入世的选择,家族内的暗潮汹涌终究会掀起一道反对的巨浪。还没最终突破的弱小潜力者,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强势附庸的傀儡——那时候我还没遇上沙曼达,所有的事都得我自己来。当时,我很为自己手上沾染到的血腥味作呕了一阵子,觉得再也不会干第二次。但后来,我可以随便拿什么做借口,整顿和清理了我的家族和附庸一次又一次。”
    “卡古拉死的时候,我真的很伤心。我们才刚刚吞并了波西斯,局面还很乱,百废待兴,一切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就死了呢。因为这种伤心,我对后面继任的欧格拉皇帝始终不满意。那一阵子,我可真是杀了不少的皇帝。每杀一次皇帝,就可以方便地整顿一次家族,剔除掉一些人,又接纳一些。大约杀掉了有四任皇帝吧,波西斯和欧格拉已经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国家。我想我不应当再伤心了,卡古拉在地下也应该可以安息……”
    “看起来,大卫-杜兰正在做我当年曾经做过的事情。婚姻和爱情,一直是个好用的手段,我当初也曾借助和珍妮佛的婚约。不过大卫-杜兰用起来比我年轻时可炉火纯青得多,或者他出身于千世之家的缘故,比我受过更多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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