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之,杨有福,我愿意开城归降,但是你们要保浮梁安宁,不许放乱兵进来!”
    听到这话,城外两人先是一喜,但随即也怒了,什么叫不许乱兵进城,那是汉王天兵,是顺天应人的王师。
    “许知州,你是识时务的,赶快开城吧,不要负隅顽抗,给自己找不痛快。”
    许瑷坚决不答应,必须要他们保证进城的数量,并且不许陈军进城。
    双方争执不休,这时候张定边骑在马背上,出现在了后方。
    他听闻了消息之后,微微沉吟,“汉王之师以义行,自然是秋毫无犯,不伤百姓……告诉李佑之他们,我可以不进浮梁,只驻扎城外,让他们赶快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张定边都说话了,两个奴才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只能答应,率领三百人进城接管。
    眼瞧着敌人上钩了,朱英暗暗咬牙,跟同学搞演习对抗,总结出来的损招,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李佑之和杨有福丝毫没有觉察,也不认为是个陷阱,毕竟朱文逊死了,王鼎死了,许瑷只是个文人,又怎么阻挡他们?
    乖乖投降,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这俩人笑嘻嘻并马前行,离着吊桥越来越近。
    “放吊桥。”
    伴随着滑轮滚动,宽大的吊桥放下,吊桥后面的大门也开放了。
    可就在城门开放的瞬间,李佑之就觉得脊背发凉,不好!
    只见密密麻麻的弩箭,对准了他。
    有诈!
    他想躲避,却已经晚了。
    弩箭齐射,扑面而来。
    李佑之到底是武将,情急之下,飞扑到杨有福的,马背上,用他当个肉盾。
    只听噗噗之声,杨有福的身躯被数支弩箭穿透,胸口,腹部,大腿,脖子,全都涌出了血浆,战马也没有幸免于难。
    重重摔在地上,杨有福和李佑之都落在了地上。
    杨有福嘴里喷着血浆,艰难扭头,恶狠狠盯着李佑之,“我,我旳好女婿……你,你真狠!”
    说完这家伙,杨有福就毙命了。
    原来他把小女儿送给了李佑之,又送了许多礼物,让这家伙沉溺享受,这才把李佑之拉拢过来。
    结果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你不是说,自己孑然一身,就把我当做亲生父亲吗?
    你就是这么孝敬你爹的?
    不孝子啊!
    杨有福死不瞑目。
    李佑之才没心思管他,多亏了你老东西教会我不要脸,怎么能指望我对你忠心耿耿呢?
    再说了虽然有杨有福当盾牌,弩箭还是穿透了他的身体,在李佑之身上留下了几处伤口,尤其是腰上的一处,更是疼痛难忍。
    李佑之挣扎着起来,踉跄着要逃命。
    令他诧异的是,那三百随从竟然悉数逃跑,作鸟兽散,根本没人愿意管他。
    李佑之大惊失色,“救,救救我啊!”
    他走了没两步,腰部吃痛,重新摔倒,只能双手用力,向前爬。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都是冷汗。
    他努力抬起头,仰望着陈军大阵,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吼。
    “太尉救命!”
    张定边听没听到不知道,从城里冲出十几骑,为首的正是朱英。
    他二话不说,冲到李佑之身边,抖出手里的绳套,正好套中了李佑之,随即掉头,拖着他跑回了城中。
    伴随着朱英进城,吊桥抬起,城门紧闭。
    城中的军民见朱英抓了李佑之,无不大喜!
    朱英更是咬牙切齿,他让人提着李佑之上了城头,遥望着陈军方向。
    “你们这些贼,好好听着!我叫朱英!是吴王义子!你们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记住我的,这辈子都忘不掉!”
    “想要我投降?做梦!”
    朱英说完,手起刀落,一下子砍掉了李佑之的……耳朵!
    直接杀了他,简直便宜他了。
    “敢背叛吴王,还敢杀我兄长,不把你切成片,就算小爷输!”
    朱英接连挥刀,在李佑之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口。他砍的都不深,只是放血。三十几刀下来,李佑之已经流干了鲜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朱英同样大口喘息,他见过很多死人,本以为不会害怕杀人,但是真正动刀子的时候,依旧心脏收紧,胃里翻腾,几乎撑不住。
    看起来过去的自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干爹,干娘,还要大哥,他们照顾自己,包容自己,不管惹什么祸,都不会真的怪罪。
    如今也到了自己保护他们的时候了。
    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陈军过去半步!
    朱英咬了咬牙,断然下令,把李佑之挂在旗杆上,然后让守城将士,冲着李佑之射箭,让他万箭攒心!
    这个背叛朱家军的东西,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也算是报应。不过这还没完,等着仗打完了,针对他们家的清算还在后面。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算是第一个反叛的,不让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根本对不起这个第一!
    朱英的种种举动,似乎没有让张定边感觉到如何,这位张太尉在听说两个人死掉之后,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随后他骑着战马,在距离城头还有三百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仰望着城头,淡淡道:“朱英,我知道你!你大哥张希孟是個贤才,你年纪还小,没必要自寻死路!”
    朱英听到这话,忍不住大笑,“你知道我大哥是张希孟,你就不会说这话!”
    张定边深吸口气,微微点头,“好,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把你当成一个对手,不要怪我欺负小孩子!”
    朱英傲然道:“很可惜,我可一直没把你当成对手!任凭你多大的本事,侍奉陈友谅这个小人,又和天下万民作对,你的下场可不会很好!”
    张定边无言。
    朱英别的本事没学会,诛心的功力可是有了三分。
    “传令,攻城!”
    浮梁州的战斗打响了,朱元璋和陈友谅的对决,比历史上来得早了许多。
    在原本的历史上,双方并不是一下子就进行决战。包括安庆,洪都等城池在内,双方都反复争夺,数次易手。
    朱元璋虽然越打越强,并且在最终的鄱阳湖大战之中,彻底击败陈友谅,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这几年的搏杀,并不是一帆风顺,恰恰相反,几乎是险象环生,充满了危险。
    也不说别的,光是阵亡的文武官吏,就是长长的一串……大将花云,义子朱文逊,王鼎,许瑷,叶琛、万思成等等。
    这还不算在鄱阳湖决战之时,阵亡的将士。
    足见争斗之激烈。
    尤其是部将叛变,更是家常便饭,也不光是老朱和陈友谅之间,也有人击杀朱元璋部将,归降张士诚的,比如胡大海,就是死在了宵小之徒的手里,实在是可惜。
    残酷的战斗,尔虞我诈,不时背叛……朱元璋多疑的性格,似乎就是这时候锻炼出来的,并且影响了他的一生。
    不过由于张希孟的参与,这个历史进程出现了快进的迹象,朱元璋发展更快,脚步更稳……同样的,陈友谅也抓紧篡夺王位,并且还得到了不少地主豪强的支持,也不见得比历史上弱多少。
    这是一场看起来势均力敌的争斗,彼此各有优劣,哪怕朱家军这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文逊竟然死了!”
    朱元璋用力握拳,狠狠一锤桌面,痛心疾首……他把朱文逊列入文字辈,就是视若己出,陈友谅竟然暗算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丧子之痛,让朱元璋切齿咬牙。
    “先生,朱英他还留在浮梁?他要驻守俘虏,阻挡陈军?”
    “确实如此,朱文逊和王鼎战死,浮梁已经没有武将,只剩下朱英撑着了。”张希孟声音微微颤抖。
    老朱听在耳朵里,也是大受震撼。
    “果然是咱的儿子!给他的兄弟们做了表率!”老朱这么说,已经是把朱英当成好大儿,表率皇子。
    张希孟脸色严峻,更多的却是担忧……说实话,他和朱文逊之间,交际不算多,只有还在滁州的时候,他教过朱文逊识字。
    但是朱英可不一样,扪心自问,就算是亲弟弟,张希孟都未必这么包容!
    这小子年纪还小,留在浮梁,万一有闪失,绝对能让张希孟痛不欲生!
    “主公,根据急报,陈友谅派出了张定边,又是精锐尽出,我们还是尽快出兵,援救浮梁才是。”
    老朱下意识点头,但是却没有下令,他突然凝视着浮梁,忍不住道:“张先生,你看陈友谅从这里下手,他要干什么?”
    张希孟也是一怔,自然是要图谋金陵,打败咱们了……不过张希孟稍微思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主公,咱们分析过,走这条路,就要经过九华山,黄山,道路崎岖,运输辎重非常艰难。陈友谅可没有百姓支持,想要走这条路,几乎不可能。”
    朱元璋越发镇定下来,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他还攻击浮梁,又是什么意思?”
    张希孟也渐渐冷静下来,有了判断。
    “他们是想引诱我们发兵救援?”
    朱元璋点头,“如果能轻取浮梁,陈友谅也可以调动大军,水陆并进,缓缓推进……如果不能,就吸引我们过去,在湖口以东,以逸待劳,和我们决战!”
    张希孟一怔,“那主公的意思是?”
    朱元璋盯着地图,咬了咬牙道:“既然陈友谅要战,那便迎难而上,一战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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