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然,让云思勉的心无法宁静。
    不曾对媚媚一亲芳泽也便罢了,他还得到了一个万分不得了的消息。
    柳念初要嫁人了!!!
    云思勉心里很痛。
    一时间不知是何等滋味。
    他痛到提着酒去了隔壁院子。砰砰砰的去拍门。
    “赵兄!”
    房门很快被里头的人打开。
    开门的男子面色温和,对方上下打量云思勉一眼,而后欠过身子,让他进屋。
    “这是怎么了?”
    云思勉找了把椅子,瘫下。
    他捂了捂心口:“我这里仿若被针扎!”
    赵宸:……
    云思勉抑扬顿挫:“赵兄!这是鲜血淋漓的滋味啊!!!”
    赵宸:......
    他忍住把人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思勉有一肚子的话,就等着宣泄。可他到底没傻,言辞之中尚且保留一二。
    “就我不久前同你说的那个兄长的事。”
    赵宸眼里毫无波澜,嗓音温润如玉,端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记得,云兄说他死的惨烈。”
    云思勉抱起酒坛子,扬起脑袋闷喝了几口。他男生女相,一沾酒,整张脸都晕染了红色。
    “虽无血缘,可他待我极好,旁人都嘲笑我是个姑娘,可他上前就将那些人揍的鼻青脸肿。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就死的这么早!!!”
    赵宸神色不变,云思勉的一番话,着实让他难以感动。
    云思勉面带纠结:“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可人死了就是死了,我总不能让我嫂嫂给他守活寡吧,她还这么年轻。”
    赵宸倒着茶的动作一顿,浑身血液都快凉了,脑中刹那间化作空白,茶水很快溢了出来,染湿他的衣摆。
    他很快回过神来。神色依旧温和如初,取过一侧的干布,擦了擦。
    云思勉沉浸在为难崩溃之下,不曾察觉赵宸短暂的失态。
    “可我就不明白了,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么个没本事,没能力,长得也不俊,做事畏畏缩缩的男人。”
    柳太傅在柳念初的催促之下,匆匆忙忙寻了那王安。
    柳家姑娘的貌美,饱读诗书是出了名的。更是文人学子心中的神女。
    王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神女看上了他。
    换谁,谁不心动?
    王安怎会不愿意。
    当日点头,两家的婚事就这么草率而快速的定了下来。
    云思勉显然有些迷糊了:“有我兄长这个珠玉衬托,她怎么就瞎了眼!!!”
    “找那什么王安,不就是辱没我兄长吗!”
    说着,他一脚粗鲁踹开脚底空了的酒壶。
    酒壶撞上桌角,‘砰’的一声响。
    赵宸将茶盏往前推了推:“喝些茶醒醒神。”
    云思勉捂着脸,抹眼泪,醉的眼皮往下沉,他打了个酒嗝:“可我又不觉得她有错,我就是不甘心,赵兄,你说我要去阻止么?”
    屋内陷入沉寂。
    赵宸神色不改,看着云思勉倒下,随即不省人事。
    他一动不动,保持先前的姿势。
    半响,屋内传出一声轻叹。
    “改不了从小大的被当刀使的命。”
    赵宸看向云思勉。
    “真是没半点长进。”
    ————
    柳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很快传开。
    然,以往门庭若市的太傅府,此刻却是门口罗雀。谁都不想为了太傅府而得罪秦老王爷,池彰二人。
    可就在今日一早,国公府上的世子妃登门,其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咏太医。
    全临安百姓哗然。
    世子妃哪有这般本事,定然是顾淮之默许的。
    国公府这是公然欲同那两家为敌?
    可转眼一想,顾淮之那性子连徽帝面前都敢冷脸。倒也不觉的稀奇了。
    柳念初短短一日,面色憔悴,她看着阮蓁一步步走近,忍不住轻笑:“我不曾想,你会来。”
    阮蓁温婉依旧,她弯了弯唇瓣:“老太太是有福之人,定然不会有事,柳姑娘莫挂忧。”
    柳念初不敢耽搁,连忙请咏太医去把脉。
    阮蓁跟着入内,她站的有些远,却足以瞧见柳老太太苍白到没有血丝的脸,不由心下一沉。
    不止是她,就连咏太医都跟着面露严肃之状。
    他开始把脉。
    柳太傅紧张不已,却不忘上前给阮蓁行了个大礼。
    “这万万不可。”阮蓁连忙道。
    柳太傅一向迂腐:“就当柳某谢顾淮之的。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
    阮蓁抿唇,到底没忍住:“为了老太太,柳姑娘,还请柳太傅莫过于冒进,君臣君臣,如今这天下有什么是君,又有几个人是臣?柳太傅大胆言辞无愧于心,却能将伤害自身一击即中。”
    到底得不偿失。
    阮蓁说完这句话,也便不再开口了。
    可那一句君臣却让柳太傅死死的拧眉。
    他是大儒,这辈子是将书读到肚子里了,明明有一大堆的言辞去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化为一道无声。
    是啊,这天下,早就变了。
    官场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个个明哲保身。
    他做了自认为该做的,可到最后,连个太医都没本事请来。
    “老夫人昨夜咳血了?”咏太医出声。
    “咳了两次。”柳念初连忙道。
    咏太医收回手,而后朝柳太傅拱了拱手:“下官开一道药房,早中晚各煎一副,不过老太太年纪到底大了,不敢用药过烈,,下官只能隔两日便为老太太施针。”
    柳太傅收下心底的复杂情绪:“我母亲如何,可有大碍?”
    他请的临安那些大夫,都是把脉后,朝他摇摇头。而后诚惶诚恐说时日无多,让他准备后事。
    咏太医面带愧疚:“下官只能保老夫人两年无虞。”
    柳太傅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继续提心吊胆。他转身让人备笔墨纸砚。
    咏太医的这一番话,让柳念初的眼角一红。
    她转身望着阮蓁那明媚耀眼的眸子。忽而一笑:“祖母给我做的嫁衣能用上了。”
    阮蓁没在她身上瞧见那块玉。
    她踌躇道:“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为好,老太太也不想你嫁的不顺心。”
    “不选了,左右是个男的就成。”
    阮蓁还要说什么,就听柳念初故作无所谓道:“这两年,就好像是我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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