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4年7月5日,程序在先帝赵昚的棺椁前走完!宋光宗赵惇被废为太上皇,新皇帝、赵惇的次子、宋宁宗赵扩上位,却不料突然间卡壳了!
    赵扩说什么都不同意“恐负不孝名”赵汝愚答“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皇于何地”可赵扩仍然绕着柱子躲避,一心想逃跑,多少内侍阻拦都不管用!关键时刻,一个人影冲了上去,最醒目的地点,留下了永恒的影子!
    韩侂胄抢在所有人之前,抓住了新皇帝的胳膊,和他一起在柱子边乱转!这是最出彩的时刻、最历史的时刻!政变…呸!是内禅已经成功了!他再也不必躲藏起来,当然要及时露脸,显示存在…
    这两个人亲密地纠缠在一起,像是韩侂胄在拉着新皇帝,更像无助的新皇帝扯住了韩侂胄,从而得到了依靠!两个人从这一刻起,奠定下长久的信赖和友谊!
    混乱被吴太皇太后一声断喝结束!她命人取过一件龙袍,喝道“我来给他穿上”赵扩仍不停地躲藏,喊着“告大妈妈,臣做不得,做不得”
    吴太皇太后大声喝令他站定,取过龙袍,亲手为他穿上。她看着这位新皇帝,突然间流下眼泪“我见你公公(宋高宗赵构)禅位,又见你大爹爹(宋孝宗赵昚)禅位,现在见你爷(宋光宗赵惇)禅位,今天却见你这模样”也算是百感交集吧。吴太皇太后堪称南宋史的见证者,她亲历赵构、赵眘、赵惇、赵扩等四位皇帝的上位及前三者的落幕,一生至此,难免感慨…
    内禅结束,赵扩成为南宋第四任皇帝宋宁宗!
    皇宫深处、大内寝宫里。宋光宗赵惇却对这些一无所知!最初通知他的人是他的亲信阉货杨舜卿。第二个是国戚韩侂胄,赵惇直愣愣地看、硬生生地问,最后转过身向里躺去。谁也不再搭理…
    这是他生命中最后6年里的主色调!他先是牢牢守住了自己寝宫,无论谁说什么。他都绝不搬出去!按理,他是太上皇,要给新皇帝腾地方。而宫外面也给他选好了新家,先是在原秘书省,后是他老婆李凤娘的外第,名叫“泰安宫”可他就是不去,于是只好新皇帝搬家!
    赵扩也无奈,他爸可对他爷爷不孝。而他却不能对他爸不孝!他决定每5天探望一次赵惇,文武百官每月探望两次,比当年他爸探望他爷爷的法定次数还要密集些…
    可很遗憾,都没成功!赵惇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当年决不看爹,现在也决不让儿子看!他每天紧紧关上房门,呆呆坐在角落里,想着从前的是非得失。想得久了,偶有心得,他会突然间怒形于色。痛骂自己,有时伤心得没法克制,嚎啕痛哭。更多时他喃喃自语,像是和很多人争论很多的事情…
    每当这时,李凤娘就再次出场了!这女人终于暴露出了真正成色。她之前之所以无往而不利,完全是因她的公公、孝宗皇帝在乎皇家脸面,真是打咬牙齿和血吞,不让外人见笑,她才能依仗着无耻、泼辣、尖酸、狠毒等人世间女子最丑陋恶习占据了上风…
    现在她公公死了,她的丈夫又被废了,于是。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政变也好、内禅也罢,根本没任何人搭理她。就当她是一团污秽空气而已…而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失去了一切。只能陪着她的疯丈夫困坐愁城,躲在一间寝宫里苦闷地熬日子…
    大家都知道,生存空间大小直接影响生存者的情绪。赵惇从前主宰整座皇宫,每天歌舞宴饮,连他老爹病重去世期间都没耽误过,何等逍遥自在。到现在只守着一间寝宫过日子,这差距实在太大了!很正常地,他因憋屈而变得暴戾,动辄伤人毁物。平静时也没法像往常一样静止,他在皇宫中疯疯癫癫、神色恍惚地跑来跑去。宫女、内侍都怕遇见他,都叫他“疯皇”
    6日,奉太皇太后之命,赵扩立韩琦的六世孙女为皇后。
    赵扩是幸运的,太皇太后吴氏以垂帘听政为资格,任命他为皇帝,而垂帘期只有一天。当天入夜,吴氏便宣布撤帘,唯一一条政治建议是回忆。她回忆说“宋孝宗赵眘去世前曾说:宰相须是留正,不可轻易”
    一个下属,最重要的是得到上级信任!像留正这样,让领导一直信任到临死,是多么的成功啊!于是在光宗朝任相,却像光宗一样毫无建树的留正又成了宁宗朝的第一位首相…
    7日,宋宁宗大赦天下。
    8日,侍御史张叔椿弹劾留正无故失踪、擅去相位,结果被调任吏部侍郎。
    11日,潭州知州、理学大宗师、伪君子朱熹由赵汝愚盛情邀请入朝。
    隐藏起来的首相大人被南宋官方给搜了出来,火速入朝,担任首相。当此盛况、受此殊荣,想想之前的临事逃跑,66岁的留正觉得很不好意思。前思后想,觉得定要对新皇帝表示足够的敬意及亲近…
    他提出上任后第一个施政建议,请赵扩推恩随龙人,也就是赵扩在王府里的旧日侍从亲信。这么做,可说很乖很讨喜,是留正这种让领导念念不忘的好下属的看家本事。可惜他没摸准新皇帝的脉,轰然撞中了铁板!
    赵扩冷冷地说“我还未见父母,就可恩及下人了吗”赵汝愚则提出抑侥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
    留正骤然脸红,这在宋廷之上等同于当众打脸,而他这还纯粹是自找的!这让人情何以堪啊!换个稍微脸皮薄些的,恐怕会立即辞职?
    留正没有,他只是因措不及防才脸红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正常,继续洋洋得意当他的首相。在随后十几天里,他处理的好几件事都让皇帝冷嘲热讽,挑剔出毛病…
    留正仍不在乎。他继续正常地办公。这有什么啊?信不信在以后史书里,关于这一段完全可这样解读:新皇帝刚上任,对工作不熟悉。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不急不燥、不气不恼,专心工作。让国家平静地步入了新时期…这完全是正面典型好伐?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本来留正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只是他千算万算,再不要脸,也没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掂量出这个人的真实分量,从而阴沟里翻船了!
    16日,陈骙被任命为知枢密院事、余端礼为参知政事、赵汝愚为右丞相。赵不受“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19日,殿前都指挥使郭杲加封武康军节度使。22日,赵汝愚被任命为枢密使。25日,罗点被任命为签书枢密院事。29日,因侍御史章颖等人弹劾,内侍林亿年被贬常州、陈源被贬抚州、杨舜卿被罢内祠。
    这些人都升了官了,可韩侂胄呢?他只在23日被封了一个汝州防御使!韩侂胄不服!话说政变前夕,赵汝愚曾对同伙们有过许诺“如成功的话,侂胄建节、彦逾执政”也就是说:韩侂胄从高级服务员将直升节度使、赵彦逾从工部尚书将进入宰执行列!
    可成功后。一切都变卦了!赵同伙找到他,他说“我辈宗室,不当言功”于是赵同伙还是工部尚书。韩同伙找到他。他说“我乃宗室,你是外戚,怎可论功”于是韩同伙还是高级服务员…
    尼玛!那为啥你升了官?韩侂胄怨气冲天,但还处在暗自憋气、跟自己较劲的阶段。以他善于观望、小心谨慎的秉性,定会先潜伏下来,等到时机成熟,能一击致胜时才会报复!可不久后,一件小事把他深深激怒了,让他忍无可忍。选择了立即行动!
    话说宁宗朝的精英分子聚集地较奇特,居然是知閤门使这位置上。除韩国戚外。还有一能人叫刘弼。这人官职卑微却颇精权谋,平时冷眼旁观。把朝局看得清澄见底,至于为什么没事迹,这就和机遇有关了…韩国戚那么大的后台,不也和他在一个办公室混吗?
    刘弼最近心里也有点小不平衡!他自负心胸权谋在当时的南宋绝对一流,连韩国戚也不在他眼内!那么这次宫廷政变,为什么赵汝愚选择的同伙是韩侂胄,却不是他呢?
    人有不平,必发之于口。刘弼有事没事接近了赵汝愚,像闲聊一样地问“此次新皇登基,韩侂胄颇有些功劳,想来高升指日可待”赵汝愚漫不经心应了一句“他又有什么大功”刘弼转身就把这句话告诉了韩侂胄。韩国戚大怒:好你个赵汝愚!老子没大功也没过失,为什么人前背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我留?凭什么如此轻贱鄙视我?
    但转瞬间他又平静了下来:刘弼是不是在挑拨我?带着这疑问,韩侂胄决定亲自去试探一下。他郑重地前去拜谒赵汝愚,希望能有个好结果,这算是给自己、同时也是给赵汝愚一个机会!
    两人见面,按说政变刚刚成功,俩人还是战友关系,赵汝愚无论如何也得亲近些才是?不料他正襟危坐,不言不语…韩侂胄很快就告辞了,在外面,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刘知閤没逛我”很好!从此之后,知道改怎么办了!赵汝愚,有你没我!
    赵皇亲轻轻地挥挥手,打发走了韩国戚,仿佛展袖拂去一只苍蝇一样,只有轻松、没有不安。随后他集中精力兴致勃勃开始了自己的宏图伟业…有那么多大事等着他,他马上就要和开天辟地以来的大圣人朱熹合作,去改造国朝、扭转乾坤了,哪还有空理会一小小的外戚、一皇家服务员?
    平心而论:他实在太轻贱韩侂胄了!视其如小人厮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半点的尊重…这样做,不仅韩同伙伤心生气,连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几位大人物如临安知府徐谊,劝他厚待韩侂胄,使其心满意足,然后疏远就是,有什么害处吗?节度使尽管俸禄高于宰相,毕竟也只是一介粗官,就连太监都兼职过,何必这样吝啬?赵汝愚不为所动!
    国子司业叶适也同样劝他。叶适,世称水心先生,是南宋儒学重要分支永嘉学派的领袖,某种程度上能与朱圣人分庭抗礼。当然,后世影响力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话不可谓不重,赵汝愚想了想,既叶领袖都说话了,怎么都得给点面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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