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的笑,让范得友脊背发寒,他感觉这笑声穿透力太强,几乎能贯穿他整个身体。尤其是下班回家后,听说了三轮车主被打残在野外的事,更是头皮发麻,他隐约觉得,危险已经无限靠近。
    范得友这才明白,为何张本民被撞后表现得那么大度,明明跟派出所关系那么好,但也不着急,更不追究,原来是为了方便自己动手后撇清。再一想,他本人不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替天行道的神秘人么?
    凶残!甭看年龄小,但究是个凶残的野狼崽子!范得友摸了摸额头,不自觉地自语着。家里女人见他失魂落魄地咕哝着,问咋回事。他忙摇摇头,说中午喝多了,酒还醒,有点犯迷糊。说完,便爬上床躺着了。
    躺下来想事更复杂,范得友觉得麻烦大了,不过再怎么着,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他觉得眼下最需要的事安抚住三轮车主,否则被一口咬出自己是幕后指使人,把事情摆到了台面上,那一切就都完了。
    来到卫生院,看到头上缠着纱布、腿上困着竹夹板的三轮车主后,范得友先没说话,悄悄塞给他厚厚一沓十块钱的票子。
    见钱眼开是老话,也是绝大多数时候能通行的道理。三轮车主本来还在琢磨如何开口要点钱,因为拼实力去闹腾几乎没有可能得到好处,没想到的是,范得友上来就是一个大招,直接拿下。
    “打你的人,是个孩子吗?”范得友问。
    “不知道,陡然间就被石头打晕,没了知觉。后来被尿浇醒了,发现自己已经被反绑,而且眼上还盖着东西。”三轮车主此刻没了任何情绪。
    “从声音上听不出来?”
    “那人压着嗓子,变声了,听不出是大人还是小孩。”
    “你都说了?”
    “你看俺都这样了,还,还能不说么?”
    范得友愈发恐慌,想想张本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着实令人后怕,看来他的凶残已经到了极点,可能已到了变态取乐的程度,而且还带着智慧的光环。
    往后的几天,范得友时时刻刻小心提防着周围的一切,他像变了个人,始终提心吊胆,走路时动不动就猛回头,看身后有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待在办公里尽量不出去。
    这是张本民能想到的,都无所谓,因为另外一招已经拉开了架势。他找宋广田,问怎样才能将范得友的联防队长职务拿下。
    宋广田说得吕乡长同意,从目前情况看,问题不大,吕乡长应该会给这个面子。张本民点点头,问方见昆那边需不需要通过。宋广田说那更好,假如方见昆要先提出建议,吕乡长那边立马就会拍板定下来。
    两天后,乡政办下了个文件,是关于撤掉范得友屏坝乡联防队队长的。
    这一下范得友惊厥了,相当于是被抽了筋骨,浑身塌架。但没办法,这不是死皮赖脸的事,他只好收拾一番,回驻驾庄村干民兵队长。当下时期的民兵队长,几乎就是个空架子,跟摆设差不多,实际上就是一无所有。
    然而这还不算,范得友明白,这只是张本民行动的第一步,接下来还会对他进行人身伤害,甚至还会对他的家人动手。问题如何解决?两条路,要么先发制人,把张本民掐倒,要么主动示弱投降。
    思来想去,范得友觉得还是第二条路子的把握要大一些。决定下来就行动,夜长梦多,他怕还没来得及道歉认错就被张本民的闷棍敲晕。
    学校已经放寒假,范得友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带着一堆礼品前往岭东村,一番询问后,站到了张本民家门口。
    张本民略有些吃惊,开始还以为范得友要先下手为强,一把抓起了南墙边的铁叉。
    范得友两腿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于是连忙表明来意。
    张本民琢磨了下,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做个了结也不错,而且还可以提个条件,他要范得友保证,等华子伤愈后,不许再找他作乱。范得友连连点头,说一定会压制住那个不懂人事的家伙,绝对不添麻烦。
    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很好。张本民扫扫手说可以了,往后大家各不相扰,并让范得友把东西全部带走。范得友说这是点小心意,既然带来了就不能再带回去,然后转身推着车子跑了。
    张本民叹出一口浊气,感到浑身轻松,当然,不开心的事也还有,那就是没法跟李晓艳在一起,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只是三年之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还是放下一切包袱,轻松快乐迎接新年!
    张本民决定给自己添个新物件——收音机。他要多听听新闻,以便能关联到很多“未知”的事情。
    这次去县城没有找高奋进和孙余粮,张本民觉得还是离他们远一点为好,否则会过早地影响到他们三观的正常形成。到了县城,也没有找王道力他们,年底了大家都忙,就不打扰了,自己也不想凑合找乐子,毕竟前段时间的事够多,心神也有点疲惫。
    不过,有一个人到时充满了吸引力,不用说,肯定是高虹芬。张本民一想到她就感觉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海狮顶球的冲动根本就压不下来。但是,再想到高奋进,张本民就摇起头冷静了下来,因为担心高奋进会因此而气怒于他,最后做不成兄弟。
    然而,事情的发展趋势往往会不可控。小年那天,高虹芬回家,给张本民买了件新棉袄,还有特别好吃的糖果,当然,最珍贵的是个玩具——第一代变形金刚。
    高奋进和孙余粮看了,口水都流了出来。张本民其实无所谓,一个成年人看到儿童玩具,除了有点岁月的怀旧感,确实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来。在征得高虹芬的同意后,张本民便把变形金刚让给高奋进和孙余粮去玩。
    “张本民,俺要谢谢你照顾高奋进,尤其是在学校里。”高虹芬说。
    “谢啥,用不着的,俺跟高进是弟兄,有点小忙啥的帮帮都是应该的。”
    “你和他是弟兄,那跟俺呢?”高虹芬笑呵呵地问,“是啥关系?”
    张本民小心肝一抖,此刻,他觉得似乎没法把持住对高虹芬不产生非分之想,“跟你啊,是,是不可言说的关系!”
    “不可言说?”高虹芬还是笑,而且笑得有那么点诱人的味儿,“咋从你嘴里出来,似乎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不可告人?”
    “嘿哟,高姐姐,啥事啊还不可告人!”张本民直接被带下了水,啥高奋进不高奋进的,也丢到了脑后,“再说了,就算是有了不可的事,那咱们也没必要去告人呐!”
    “哈哈”高虹芬笑着,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张本民嘴里。
    张本民嘴巴张得老大,“啊哟,终于吃到了你的大白兔!”他边说边使劲看着高虹芬前面高高鼓起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嘴里的奶糖,说:“吃到了!”
    高虹芬笑着一撇嘴,顿时百媚生。
    “日的,受不了了!”张本民抓了自己下面一把。
    “干啥了你?”高虹芬问。
    “调整个位置,要不有点憋屈。”
    高虹芬抿着嘴,翻了翻眼。
    张本民感到,美丽的危险似乎要降临。
    “李晓艳是谁?”突然间,高虹芬问了这么一句。
    顿时,张本民像是在大热天里被冰水给猛地激了一样,浑身一抖。
    “呵呵,看你,好像心虚得很。”高虹芬笑得捂嘴弯腰又缩脖子,“做啥亏心事啦?”
    张本民不理睬,只顾佝偻着腰低下头,伸出两手在下面找东西。
    “翻弄个啥呢你?”高虹芬很好奇。
    “好像有点坏事儿。”张本民一脸惊慌。
    “咋了?”
    “刚才你喊了下李晓艳的名字,把俺给激到了,突然间就觉得下面变成了软形态,而且,好像还,还没法再变回硬的形状了。”
    高虹芬一皱眉,“那,那可万万不能啊!”
    “你懂么?”张本民抬起了头。
    “不比你懂?”
    “懂就好,那看来解铃还得系铃人,高姐姐,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呐!要是不赶紧出手相助,等时间长一长,恐怕俺这辈子都要软吧拉叽的了!”
    “真,真的?”
    “骗你小狗!”张本民指指下面,“抓点紧呐!”
    “”高虹看了看四周,“就在这儿?”
    “那当然是板板正正地刷刷洗洗,干干净净地往被窝里一钻最好,那多舒服!”
    “去吧你!”高虹芬说完,扭过头,伸出了手,“就这儿了。”
    仅仅一秒钟后,高虹芬“啊”地一声大叫。
    张本民呵呵地撒腿就跑。
    “好啊你个小嘎娃!”高虹芬情急之下也不叫大名了。
    张本民得了便宜,乐呵得很,回头对着高虹芬招招手,也喊起了小名,“高大丫,来吭,有本事就追呀!”
    乐极生悲,甜中生苦,一点儿不假。
    张本民边说话边跑,速度没减,完后喜滋滋地回过头时,“咣”一声。
    郑成喜扛着一块新门板刚好出现,被张本民撞了个正着。
    “哎哟!”郑成喜连人带门板歪倒在地,张本民更不巧,撞到了鼻子,顿时血流不止。
    郑成喜本来很恼火,爬起来后准备好好理论一番,可一看张本民两个鼻孔直冒鲜血,一时也不知道该咋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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