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广场上最显眼位置之一的孔圣雕塑骤然如黄钟大吕一般震动起来。
    万千光华,如云蒸霞蔚,覆满整个诸圣殿堂,庄严气象,让人只有心生膜拜之情。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应是如是。
    孔圣雕塑似元神附体,一手持戒子尺,一手持竹简。
    戒子尺上书“有教无类”。
    竹简书上写“春秋”二字。
    气象庄严,如是孔圣亲至。
    那孔圣雕塑抖了抖手中的《春秋》书,竟又是一本书卷被浩然紫气托出,徐徐落在了狼云凡得身前。
    “这……这该不会是《春秋》书的原本吧?”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惊愕万分。
    须知,在到诸圣殿堂来之前,还有儒生指着狼云凡的脊梁骨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他没有资格进诸圣殿堂参加殿试。
    此时此刻,全场却唯独他一个狼妖居然以诗文打动了孔圣。
    若是其他儒生不知道,也就算了。
    偏偏秦枫进入诸圣殿堂之后,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让外面得儒生能够一堵诸圣殿堂的风采,所以是有一枚留影宝珠,全程将殿试得景象投影到观星台上来的。
    这一下,整个观星台上下,十几万儒生皆是惊住了。
    尤其是之前在初试时对狼云凡发难得儒生,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下去!
    这脸简直打得是“啪啪啪”地疼啊!
    此时还在书写诗文得端木赐,看了看狼云凡面前,孔圣赐下的书卷,已是难以抑制地有了妒忌之意。
    “若是其他的书卷原文还好,如果是《春秋》原文,或者是《论语》的原文,那可就麻烦大了!”
    如果稷下学宫都无法获得《春秋》和《论语》的原文,那就代表着,稷下学宫失去了对这两本典籍的最终解释权,一旦与狼云凡辩论起来,对方将稳稳地占据上风,稷下学宫的声望,怕也是要一落千丈了。
    就在这时,狼云凡接过落下得书卷,朝着孔圣雕塑拜了一拜,沉声说道:“弟子狼云凡谢孔圣赐下《礼记》原文,弟子必当知礼懂礼守礼,为礼布天下,华夷一体之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得狼云凡这一番话,端木赐与几位稷下学宫的儒生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比较鸡肋的《礼记》。”
    端木赐自言自语道:“《礼记》所说的乃是周礼,儒武争锋后千年,武家独尊,礼崩乐坏,早已无人再拿《礼记》说事了,给这妖族蛮子把原文拿去了,就拿去了吧!”
    他想到这里,下笔速度已是又加快了许多,
    终于,端木赐第五个成书。
    若说十人当中,第五个成书,不算丢人。
    但堂堂稷下学宫的祭酒,根正苗红的儒圣,居然还不如狼云凡一个妖族儒圣写诗文的速度快,这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端木赐搁笔,桌上小鼎顿时化为青烟袅袅,托起他的诗文送入到中土人族天道的手中。
    中土人族天道摊开来看了看,沉声吟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故齐之以礼,刑之以法,天下大同。”
    他看了看文章,淡淡说道:“礼、法之辩,老生常谈了,也不知道阁下能不能获得诸圣的认可与感应……”
    “自求多福吧!”
    中土人族天道一句自求多福,差点没有把端木赐给噎死。
    堂堂稷下学宫的祭酒,若是写出来的文章都得不到诸圣的认可,那不得丢人丢死了啊!
    但不是端木赐不想写出绝妙文章来,奈何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他平日里在稷下学宫高高在上,做的也都是查考前后经文,训诂字句的“馆学”,吃的是拾人牙慧的考据饭,哪里能够如张忆水,狼云凡他们那样,写出新的东西来?
    他脑袋里就没有这些东西。
    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选了一篇自己研究很久的关于礼与法的思辨文章,稍加修改后拿了出来。
    已经算是他作品里的中上之作了。
    就在端木赐为自己这篇文章,尤其是为自己的面子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一声钟响,一道声音自诸圣当中传来。
    “此文关于礼与法之剖析,甚是精妙。”
    “汝何不入我法家!”
    “赠汝《法典》一卷,望汝入我法家门墙。”
    说话的雕塑不是别人的,正是韩非子的。
    韩非子作为法家小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先贤,也在诸圣之列,位列于诸圣殿堂内。
    虽然说得到了诸圣殿堂中一位圣人的认可,但是端木赐自己是一个儒家人,写的礼与法之辩的文章,居然没有得到众多儒家圣人的认可,反而得到了法家圣人的认可。
    法家圣人还给了一本《法典》给端木赐,要他入法家的门墙。
    这是不是代表着,端木赐一个儒家人,写文章偏题了?
    明明应该驳斥法家的,却得到了法家圣人的赞赏?
    这偏题简直偏到姥姥家去了啊!
    正常情况下,得到了诸圣殿堂内大能的恩赐,众人都要朝着雕像拜伏,说上几句感谢之类的话,端木赐却是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连朝着韩非子拜一拜的面子工程都不想做了,收起那卷《法典》气鼓鼓地就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直接就从最后五名天选圣徒身上掠了过去。
    这五人当中,倒有四人是稷下学宫的弟子。
    众人都知道端木赐这回吃了大亏,心情正不好,若是他们不能够为稷下学宫挽回面子,从这诸圣殿堂回去,日子恐怕会很难过了。
    就在这时,苏子轼的诗文成了。
    众人见这诗文之上,不见文光,居然是滚滚天地气运升腾,顿时众人皆反应了过来,惊呼道。
    “难道说,苏子轼写的不是寻常的诗文,而是一篇策论?”
    “下笔快也就算了,居然构思得如此之快,直接写了一篇策论?”
    连张忆水等人都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次诸圣殿堂内的殿试,连上思考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炷香得时间而已。
    居然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连构思连写,完成一篇策论?
    这苏子轼当真如此才高八斗?
    苏子轼感受到众人惊愕的神情,自是眼神之中露出些许自诩之色。
    中土人族天道接过那篇苏子轼的诗文,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吟诵说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
    “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秦枫听得这策论无比熟悉,一下子就想起来是后世流传下来的,苏东坡所做的《留侯论》,说的是以留侯张良为例,讲个人修养的文章。
    以小见大,即便在后世也叫秦枫颇为喜欢,甚至还写进了自己高考时的作文里。
    如此看来,中土人族天道喜欢这策论,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中土人族天道忍不住击节赞叹道:“此文甚妙,想来应有多位圣贤看中,小子,勉之!”
    话音落下,中土人族天道抬起手来,用力一抖,策论已是化为清光笼罩整个诸圣殿堂之上。
    果然……
    诸圣雕塑震动,一道又一道如有魂灵的目光都朝着策论望了过来,最终整整六名儒道先贤的雕塑有了回应。
    “此策论详写了我儒家常忽略之‘勇’,角度巧妙,甚好甚好。”
    “儒者之勇,不同于匹夫之勇,亦不同于武家之勇……”
    “儒者之勇所望乃是苍生社稷,故而能忍,方有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儒家人,当有为天下苍生之勇,此正是我儒家所缺,不失为儒家一记补药啊!”
    六名儒道先贤皆是不吝美言,纷纷对苏子轼的策论文章表示了认可。
    秦枫目光扫过这六名儒道大能,发现兵家孙武在其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赫声名的儒圣。
    至于之前足以惊动孔圣的气象,更是没有的事情。
    苏子轼也看起来有些怏怏,显然是他苦心积虑,想要以此策论打动孔圣,文王这个级别的儒道大能,为自己至圣之路冲开枷锁。
    然而最终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由是感到有些沮丧。
    但即便苏子轼感到沮丧,他却已经成功拉到了一个人的仇恨——稷下学宫祭酒端木赐。
    要知道,端木赐虽然成文比苏子轼早,但端木赐绞尽脑汁,不过才写出了惊动一名儒圣的文章,而且还是法家的韩非子。
    苏子轼却足足惊动了六尊大能,这样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数。
    这代表着什么?
    苏子轼青出于蓝了,或者是端木赐是有名无实了!
    这还了得?
    只听得六尊儒道大能每人取出一道浩然正气,竟是在半空之中凝成一支毛笔,徐徐降落了下来。
    六名儒道大能一齐说道:“汝妙笔生花,当受此赏,祝你再接再厉,儒道一途,畅通无阻!”
    苏子轼听得诸位长者的祝愿,也是俯下身来,朝着诸圣殿堂内各位圣人的方向拜了一拜,徐徐说道:“多谢诸位好意,学生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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