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安氏力气是没了,心气却大的很,见厨房的管事一脸惊慌的朝着自己走来,想着自己这几日受的气,便将手里的锅铲狠狠的朝她扔去,谁知却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倒在地,带翻了一旁烧着开水的大铜壶,滚烫的开水淋了安氏一身。
    “啊…”安氏顿时鬼哭狼嚎起来,众人顿时慌了神。
    “啊…血呀!”一个眼尖的丫头指着安氏的裙子叫道。
    闻言,本来凑过去打算扶起安氏的人僵住了,不敢随意挪动安氏了…
    这时李氏带着人赶了过来,顾不上已经被砸的稀烂的厨房,看着安氏这副惨样,唬了一跳,压下心底的震惊,有条不紊的吩咐人送安氏回房,请大夫,请稳婆…忙完这些,李氏才开始清点厨房,另外安排早饭。
    因安氏烫了背,无法躺到产床上,稳婆无奈之下只好让安氏蹲着生,只是蹲着本来就不好用力,安氏这一摔又导致胎位不正,再者安氏那一通打砸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更何况她烫伤了背,一用力,后背便火烧火燎的疼,便不愿用力,眼看折腾到了中午,孩子还是没有冒头。
    而安氏脸色已经发紫,背上的水泡破了流出血水,粘住了衣服,安氏轻轻一动便撕心裂肺的疼,肚子里更是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疼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许晖到寒溪寺时,许姝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他了,看着许姝整整齐齐得行李,许晖笑道,“看来今儿我就是不来你也要回的!”
    许姝一脸傲娇道,“才不!是师傅说父亲今日会来接我回去,我才收拾的,父亲今日若是不来,我就拆了行囊,接着住下去!”
    许晖哈哈大笑,携许姝去向妙凡师太辞别。
    离开寒溪寺不过行了三五里路,忽的从旁边树上掉下一团黑影,砸在许姝车架的辕门上——是个乞儿。
    惊的马儿一声长嘶,车夫忙喝停了马匹,拿马鞭戳了戳了乞儿,“喂!醒醒…你醒醒…”
    乞儿一动不动,这时月满掀开帘子递了杯水给车夫,“给他喂下!”
    “诶!”车夫利落的捏开乞儿的嘴,将茶水灌下去。
    片刻后乞儿悠然转醒,见到面前立的车夫,警惕的像后退去,却撞到车门,滚进了马车里,许晖见状大急,还未来得及下马,那乞儿已被挽风一脚踹出马车了,许晖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乞儿的眼神却不是方才那般的怜悯了。
    乞儿本就体弱,又被挽风这一踹一摔的,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这乞儿倒是知礼,知道自己冒犯了许姝,忙恭敬的向许姝赔不是,“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许晖冷哼一声,“若不是瞧你这可怜模样,我还只当你是哪家不长眼的登徒子呢!”
    乞儿又忙朝许晖拱手赔礼,见他似乎真是无心之过,许晖的怒气散了不少,又见他彬彬有礼,不似市井乞丐那边猥琐,不由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的来了?”
    乞儿抬头打量了许晖一番,瞧他打扮儒雅,说话温文,当是好人,便道,“我父亲是个举人,屡试不中便去经商,在京里置了产业,派人将我和母亲从老家渝州接来,说是在京里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谁知半路糟到歹人劫杀,我与母亲走散了…我找不到母亲,便想先找到父亲,再和父亲一起去找母亲…”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落下去了…
    许晖听了不由万分同情他,“你父亲住在哪里?我正好回京,便顺道送你去你父亲那里!”
    这时挽风从马车上下来拿了一个包裹给那乞儿,“这里有些吃食银子你且拿去用吧!”
    又对许晖道,“小姐说此行匆忙,没有多余的车马,只怕不能一道送这位小公子回家了,现在天色尚早,不若给他些银子,让他雇辆马车进城!”
    许晖只当是许姝嫌弃这乞儿脏乱,不愿与这乞儿同行,又见那包裹鼓鼓囊囊的,必是给够了银子的,便点点头,挽风见状就回了马车上。
    许晖又对乞儿道,“有女眷在,实在是不好同行,还请小哥自己雇了马车进城吧!”说完又把自己的钱袋子拿着他。
    乞儿却推辞不受,“恩公大义,小子铭记在心,日后必当报答!”说着就给许晖磕了三个头。
    见他不收银子,许晖也不强求,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看着远行的马车,乞儿捏了捏手里的包裹,眼里闪着莫名的神色,打开一看,里面有个钱袋,不由震惊了,再打开,竟是一袋金子。
    马车上,挽风不解的问道,“为何要给他那么多钱财?雇辆马车进城至多不过二三两银子就够了!”
    许姝轻叹道,“他身上有杀气!若是不早早打发了他,只怕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挽风吓了一跳,许姝又道,“若非他体力不支,他根本就挨不到你那一脚的…他应是习武之人…”习武的人气息与常人不同,所以许姝一下子就感觉出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了。
    挽风还是有些替许姝可惜,她深知像许姝这样的,银子就是底气,银子越多她底气就越大…“那也不能如此大方!”
    许姝笑道,“就当结个善缘吧!”
    “姝姐儿…人不貌相,他虽瞧着邋遢了些,但是谈吐彬彬有礼,姝姐儿不该这般嫌弃他,他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如今落难,咱们伸出援手本就是应该的,实在是不该以貌取人…”以为许姝是鄙夷那乞儿,才不愿带乞儿回京的,许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她一番。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许姝就打断了,“父亲可觉得他是渝州口音?”
    许晖一愣,那乞儿说一口标准的官话,倒是没听出来有渝州口音。
    许姝又道,“渝州民风开放,行事多不拘小节,父亲不觉得这孩子太过有礼节了吗?”
    许晖不觉点头,“你的意思是?”
    “他说来京里寻亲定然是假的,不然父亲提及送他去寻他父亲,他为何迟迟不回答?而我给了他银两,说不带他回京,他却立即谢了…”
    许晖不由有些惭愧,“为父一把年纪了,竟还不如你想的透彻…”
    许姝道,“父亲是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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