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难过啊?」他抬起空着的手拍拍我的头,「看星星以后多的是机会啊,还是你其实是想跟郑冠恩一起看星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跟郑冠恩都喜欢星空。」
    我抬眼看向他,但周围只有道路上的灯光,我其实看不太出来徐凯杰的表情。
    「不是。」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是吗?那就好。」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还是听出他的语气充满笑意。
    雨渐渐停了,但厚重的云层还是掩盖了整片天空,待雨完全停歇,徐凯杰收起伞。
    下雨的声音停息,海浪声变得清晰,浪花一阵一阵地拍打着沙滩,空气中带着咸咸的海味,我看着那片海,看着远方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然后停下脚步。
    「怎么了?」徐凯杰也跟着停下脚步。
    「我们就在这里站一下吧。」
    徐凯杰没有多问,与我并肩站在沙滩上望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海。
    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突然有种想要诉说些什么的念头,我缓缓开口:「我有时候会觉得,郑冠恩是行星,我是卫星。」
    「为什么?」
    我勾起嘴角,但在一片昏暗中,没人看到我的笑含着多少情绪。
    「卫星绕着行星打转,但行星永远是一次又一次以恆星为中心来公转。不觉得,卫星很可怜吗?」说着说着,一股浓浓的酸楚灌满整个鼻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想哭的感觉,我极力忍住想哭的衝动,稳住语调说下去:「即使再怎么努力,行星依旧围绕着另一颗星打转,从未注意到卫星的努力。」
    「那为什么,卫星不选择放手呢?」徐凯杰把手覆上我的头顶,温柔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有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小心沿着脸颊滑落,「因为,卫星习惯了把心意往心里藏,不让任何人看见,久而久之,那份不得见人的心意,已经在卫星的心中深根蒂固,想除也除不去。」
    终于说出来了,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的这些话,我说出来了。
    现在,徐凯杰是全世界唯一知晓我内心想法的人。
    「那卫星可以考虑换另一颗行星去追随啊,」徐凯杰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我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也许,换去注意另一颗行星,喜欢原本那个行星的心意会慢慢淡去啊。」
    「哪有那么容易?」我的语调有点激动起来,「而且,哪里去找另一个人?」
    意识到我太过于激动,我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轻咬着下唇。
    徐凯杰没有很在意我的激动,他轻轻地放下覆在我头顶的手,悠悠地说:「我可以当你的行星。」
    我瞪大眼,可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从容不迫地用淡然的语气说着:「我有喜欢的人,但没有人规定我不能帮你。你可以利用我来转移你对郑冠恩的心意,就当我是用来转移注意的目标物。没有关係的。」
    「不行……」我喃喃地说:「这绝对行不通的。」
    他沉默了好久,最后开口:「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至少我还可以陪着你度过你伤心的时候。如果你伤心了,随时都能来找我。」
    他这句话,令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暖意,但同时又令我好想大哭一场。我摀住嘴,泪一滴接一滴滑落,无声地落在沙滩上,我很庆幸站在海边,没有人看得到我在哭,没有人会看到我最脆弱的样子。
    我已经尽量达到无声啜泣,但还是被徐凯杰察觉到了,他弯腰把雨伞放到沙滩上,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天,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直到我渐渐停止哭泣,他还是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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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很热,儘管已经即将进入十一月,气温依旧高得不像话,我们大部分人都坐在教室里,享受冷气带来的舒适。
    关于冷气,虽然大家都说冷气要调高一两度以保护北极熊,但就算提高了五度多少还是会排放出二氧化碳啊,既然想要保护北极熊,那干嘛还要开冷气?这世界真的很矛盾。
    「媛媛,我真的觉得好生气啊!」语诺捧着她的数学练习卷,用笔抵着额头,「你不觉得欧阳脩很可恶吗?没事写了句庭院深深深几许,导致我们不只在国文课本上看到这句子,连数学课本上都看的到这句话的踪影。」
    庭院深深深几许,出自于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的欧阳脩所写的《蝶恋花》,其意义为「庭院幽深,不知深到什么程度」。原本用三个深是为了使整首词的意境更加深邃朦胧,谁知道一遇到数学,这句话就变成用来考我们各种排列组合的句子,只能说数学真是万恶的根源。
    「是很可恶,」我伸出食指推了推她的头,「但你就认命吧,你也不能回到过去告诉欧阳脩不要写《蝶恋花》。午休只剩十五分鐘,你快点写。」
    语诺无声地叹了口长气,把抵在额头的笔放下,继续埋首苦算数学。
    我看着窗外,手里拿着郑冠恩送给我的那枝笔轻敲着窗户,目光紧紧跟随着球场上的那人。
    郑冠恩,又交女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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