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春,医路荣华 作者:烟笼秦淮

    第0138章 小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8000+)

    张夫人不禁轻轻叹了一声。悫鹉琻晓若非柏家如今处境危险,前途未明,吴大少奶奶也受了牵连不得不暂时避开,这二少奶奶算个什么东西?岂敢胡来!真正是小人得志!

    “往后,你多加点小心。”张夫人略一沉吟便微笑道:“她未必敢明面上胡来,若真闹得过分了,我和我家老爷不会不管的!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霞啊,你出入多注意点!”

    春霞谢了张夫人,便趁势说道:“春霞正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不知夫人能否通融?”

    “你说来听听,能做到我自然不会推辞!”张夫人忙道。

    春霞点头应了声“是”,便道:“正是今日这桩案子。春霞觉得,这案子的结果不必对外宣扬,但这案子的真相却应记录在案的好。春霞斗胆,想以此为把柄,去诈一诈那二少奶奶。况且,若此案含含糊糊就此了结,无论现在将来,吴家那边连点儿声响都不知,未必会承大人的情。那二少奶奶见大人和夫人主动为她遮掩,只怕也会越发得意胆大,谁知日后还会仗势做出什么来?我可是听说,如今吴家商号可叫她闹腾的不得了呢,谁知她的手会伸到什么地步……瞑”

    张夫人眉头微蹙,如今这时节乃多事之秋,宜静不宜动,若真发生什么事儿对丈夫极是不利。况且,她心里本就向着吴大少***,平白主动送这份人情给那二少奶奶,倒显得自己和丈夫怕了她,她心里也有点不太愿意。而且,春霞说的没错,若这案子含糊这么了了,吴家那边连知晓也不知晓,自然不会承他们的情,而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故意透风声给吴家人听好教他们承情,那有主动巴结讨好的嫌疑,有失一县之主的尊严。这案子如实结案,暂时按不说,那就等于是一个把柄,将来等到何时的机会抛出来,说不定会有奇效!

    张夫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系,十分痛快的点头笑道:“没问题,这案子本来就该如实结案!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区区一个大家妇人!她也太看得起自个了!哼,若不知收敛,肆意妄为冤枉良民百姓,这桐江县可不是她的天,不是她说了算的!”

    春霞大喜,忙道了谢瑾。

    这边人被抓进衙门,那边就有人禀报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听了经过便知这事儿要糟,不由恼羞成怒愤恨不已。

    谁知,她这边脾气还没发作完,有小丫头进来禀报:“二少奶奶,左姑娘求见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吃了一惊,“左姑娘?哪个左姑娘?”

    “就是左春霞左大夫。”

    “什么!”二少奶奶脸色微变,是春霞?她竟然找上.门来了!

    “请她进来!”她微微冷笑,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还敢找上.门来!

    二少奶奶整了整衣裳发髻,凝了凝神,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高贵端庄,傲然端坐在花厅正中的座榻上,手中捧着个小小的錾花紫铜小手炉,漫不经心的拨弄着。

    “哟,什么风把左姑娘给吹来了!”春霞进来,二少奶奶起也未起,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春霞微笑道:“今日济世堂里发生了一件奇事,特意前来跟二少奶奶分享分享。”

    二少奶奶心中“咯噔”一,微微勾唇冷笑道:“左姑娘还真是闲呐!你倒是有心,可惜了,我整日忙着呢,只怕没有功夫听你说那些街头市井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若没有别的事儿,左姑娘请回吧!”

    这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了。

    春霞挑了挑眉,微笑道:“二少奶奶真的不听吗?这事儿怪有趣的呢!对了张大人已经结了这案子了,卷宗我也抄来了一份,原本还想拿出来给二少奶奶也看看呢!二少奶奶要是没空的话,我找别人说去也一样。”

    “你!”二少奶奶脸色骤然大变。一时拿不住春霞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她悄悄抬眼打量春霞,见她面含微笑,神态自若,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心里忍不住有点打鼓。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她真的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出去乱说,或者干脆直接说到老太太跟前去,无论自己怎么辩解,这名声肯定要受影响,老太太那么精明一个人,定也会起疑……

    “你少拿话来蒙我!你当我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二少奶奶冷笑,摆明对她不屑一顾。

    “看来二少奶奶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啊!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春霞这就告辞!”春霞一笑起身,不紧不慢从袖中抽出卷叠在一起的一卷东西,故意晃了晃,便转身离去。

    “等等!”二少奶奶心中一惊忙又叫住了她,一来她心里有鬼,二来也知春霞两口子在县尊大人夫妇跟前是大红人,这张大人没准真的会帮她做主。自己何等尊贵的人,若叫她不管不顾在外头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那多吃亏。

    “二少奶奶有空听了?”春霞停脚步,淡淡一笑。

    二少奶奶心中恨极,却知此时发作不得,矜持一笑,淡淡说道:“左姑娘到底是府上的贵客,如今大嫂不在,我想着我该替大嫂好好的招待左姑娘,总不能让左姑娘白跑一趟啊,要不然大嫂知道了也会怨我呢!左姑娘你说是不是?”

    “二少奶奶真是贤良淑德,真正叫人不得不佩服!”春霞笑了笑。

    “难得左姑娘有心!”二少奶奶也咯咯一笑,随即起身进了暖阁命春霞跟着,同时将众丫鬟统统屏退包括冬梅等心腹。这件事情,她当然不希望有丫头们听见看见,纵然是心腹也不行,多损威严啊!

    厚厚的夹板门帘放,内外清了场,二少***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垮了脸冷冷道:“要说什么赶紧说吧!说完了就给我滚,别脏了我的地儿!”

    春霞亦冷笑道:“二少奶奶放心,若非这事儿我才懒得来这儿呢,我还怕脏了我的鞋!”

    “你!”二少奶奶顿时大怒,几乎气炸,狠狠的瞪着春霞。她是什么身份?是桐江第一大户吴家高高在上的少奶奶,是高贵的贵妇人,春霞是什么?不过是个起早贪黑只为挣口饭吃的贱乡野丫头,给她提鞋也不配,竟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来,比甩她一耳光还要叫她心里难受。

    春霞同她对视,冷冷一笑讥诮道:“原来二少奶奶也不过这么点本事!回收买人的时候记得做的妥当一些,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平白落人笑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乡丫头就是乡丫头,一点儿规矩也不懂,说句话也颠三倒四、不清不楚!”二少奶奶眸光一凛,吊梢眉高高挑起灼灼的盯着春霞,那目光中满满的尽是挑衅。

    她嘴里说着不懂春霞再说什么,那神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那神情分明是说:那又如何?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春霞心中亦不由暗怒,论无耻、论歹毒,这位二少奶奶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等地步,果然就是境界了!

    “二少奶奶真是看得起我,我倒是觉得挺荣幸的!”春霞展颜一笑,忽然几步上前一把掰着二少奶奶肩膀,另一手拔出发髻上的银钗抵在她的咽喉处,冷冰冰道:“二少奶奶,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二少奶奶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白着脸道:“你,你想干什么!”

    “二少奶奶?”冬梅听到这一声略显低沉的尖叫,忙来到门外关切问候。

    “出去!出去!给我出去!”不等春霞出声,二少奶奶已经恼怒而惶急的厉声喝道。若这副狼狈样子叫人看去了,她岂不是颜面无存?反正,春霞绝对不敢杀她的,这一点她敢肯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她不急在这一刻!

    “左春霞,你好大的胆子!”因为愤怒至极,二少***声音格外的阴森而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五官也微微的扭曲着。

    春霞“嗤”的一笑,冷冷道:“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善茬!二少奶奶,你可真够没品的,我不就是帮我干姐姐接生、不就是我干姐姐生了个儿子吗?你就这么输不起呀?莫非,你是身子有问题不能生了所以嫉妒?”

    “住口!”二少奶奶大怒。

    春霞继续笑道:“就为了这个所以你恨我,一朝得志非要给我找不痛快?何必呢!我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而你是身份尊贵、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少奶奶,要真闹开了来,我是无所谓,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无所谓了!这一次如果不是看在我干姐姐的份上,呵呵,你信不信我会将这案底雇人抄上几百份满城的撒,到时候啊,人尽皆知,不知道二少奶奶还有没有脸面出去见人呢!”

    二少奶奶气得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你,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这鬼话吗!”

    春霞笑道:“这我倒是不敢保证!不过,大家见了总会起疑心吧?那婆子一伙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救了干姐姐母子性命,偏偏如今我干姐姐落势,你得势,偏偏这事儿就这时候发生了!你说,这桐江县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啊?”

    “你胡说八道!”二少奶奶咬牙切齿道:“我和大嫂是妯娌,是一家人,你救了她母子性命,我只有感激,怎么可能——”

    二少奶奶话没说完,便被春霞嘲讽的笑声打断,“二少奶奶,大户人家这种兄弟妯娌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这些老百姓可都爱听爱看得很呢!你这话连你自己都骗不过,还想骗别人?真是幼稚啊!不说别人,你觉得,你们老太太会信吗?”

    二少奶奶心上一跳,又气又恨。若这乡丫头真的做出那种闹得全城皆知的地步,别人会不会疑心到她头上她可以不管,但是至少老太太那一关,她是绝对过不去的!这乡丫头救了老太太的儿媳妇和嫡孙,那就是吴家的大恩人,如果这事传到老太太耳中,无疑便是吴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为了吴家的脸面,老太太必定会严惩,自己这辈子只怕都别想翻身了!

    思及此二少奶奶又惊又悔,心道柏凌霜那贱人余威犹在,那才是自己应当倾尽全力对付的人,跟这乡丫头怄气找茬,非但不值而且有辱自己的身份!先前真是猪油蒙了心!

    “别总想着害人了!单凭这一点,你就永远也及不上我干姐姐!”

    “你!”

    “我说的是实话!”春霞冷冷道:“这一次,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二少奶奶,您还是省省吧!我左春霞不是仍凭你搓圆搓扁的,再有次,你别怪我不客气!”

    二少奶奶偏头斜眼盯了春霞一眼,低哼一声,冷冷的目光中尽是不屑。

    春霞笑道:“是不是觉得即便我不客气也奈何不了你这高门大户的少奶奶啊?那你可真就错了!唉,我男人自打当上捕头之后,别的也没什么,就是三流九教的人接触的太多了,多多少少我也了解一些!只要我出得起价钱,二少奶奶觉得可会有人接这笔生意啊?买凶陷害这种事儿,可不只有你才会做哦!”

    二少奶奶浑身冰凉,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疯了!她是疯了才会惹上这个难缠刁钻的女人!

    她说的没有错,她左春霞算不上有钱,但收买三流九教玩设局陷害这种事儿的钱她肯定能拿得出来!而且正如她所言,没有谁比衙门的捕头捕快更了解这些无赖泼皮混混,那些人只要给钱,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二少奶奶,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得谨言慎行啊!”春霞一笑,锋利的银钗顺着她脖颈上细嫩的肌肤一直往上,冰凉的感觉令她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敛住了。银钗在她凝脂般光滑的脸蛋上轻轻滑过,春霞轻轻笑赞道:“二少***皮肤真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细嫩又光滑,你说,我若这么划一道去,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呢!”

    “你敢!你敢!”脸上骤然一痛,二少奶奶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毁容?毁了容,她还有脸见人吗?

    “我有什么不敢!”春霞笑道:“这子里只有咱们俩人,等会儿我抓散自个头发,在手背上也抓两道,嗯,然后再哭着一头跑出去,你说,别人是相信我欺负了你,还是相信你欺负了我呢?”

    二少奶奶眼前一黑她差点没晕过去,心里不停的咒骂:疯子!真是个疯子!千真万确这就是个疯子!不是疯子怎么说得出这么疯狂的话来!

    可她更知春霞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儿是吴府,是她二少***子,那外头全是她的人,春霞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平头小百姓,怎么可能敢在这儿撒野?而且,春霞在外人跟前向来温和平和,而她自己,对人则是强势而骄蛮的!这话说出去肯定没有人会信她!若她真划了她的脸、毁了她的容,也就白毁了!

    到了那时候,即便她设法杀了春霞又有何用?毁了的容能恢复吗?吴家能让一个毁了容的儿媳妇掌理事务、接待亲戚朋友吗?绝无可能!那精明又冷酷无情的老太太,肯定会给她的丈夫另娶,而她能做一个“平妻”,半辈子冷冷清清住在一处偏僻院落,只怕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二少奶奶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了,她脸色发白,眸中露出惊恐,颤着声音道:“这事儿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我发誓,我对天发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你、你可满意了吧!”

    春霞一笑收回银钗,从容的重新插回自己发髻上,笑道:“我跟二少奶奶开玩笑呢!我可没你这么歹毒!我这人呢,你不惹我我断断不会惹你,你若惹我,我也不会跟你客气!二少奶奶,没吓着你吧?”

    二少奶奶差点软倒在地,强撑着缓缓坐,身子还微微的有些发抖,她缓了缓气息轻轻喘息,已经说不出话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对了,还有我干姐姐,”春霞淡淡说道:“我干姐姐从来也没亏待过你,雪中送炭你这种人是指望不上了,只是不要落井石哦!呵呵,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挺了解我那干姐姐的才对,她也不是随意任人欺负的!”

    春霞说完一笑,瞥了二少奶奶一眼,从容走了出去。

    “混蛋!混蛋!”二少奶奶颤抖着,揉搓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混蛋,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走到门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抬头望望铅色的天空。张夫人说的对,这个女人,还是得防着!

    二少奶奶越想越气,郁闷得差点要吐血,那一张黑脸令得一干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

    至少近期内,她是不敢再干这种设局收买的事儿了,但不表示她不做别的。她眉头一动,便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去商号里见了一名掌柜,细问关于吴家家居行的事情,话里言外的意思,这笔生意吴家做的亏了,要求大掌柜的重新考虑考虑。大掌柜十分不耐,只好跟她说,这事儿早已经清清楚楚的了结了,白纸黑字在官府都已经备了案,如今那家居行里里外外跟吴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恕他无能为力!

    二少奶奶气得够呛,此事只要还有一星半点不曾完结,她都有法子借此刁难春霞,没想到柏凌霜手脚这么快,倒叫她抓不到把柄了。

    眼见就要进入腊月,这过年可是头等大事,二少奶奶只得暂时收起那些别样心思,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排布置过年的事。

    第一场雪过后,迅速降温,天气一子变得真正的寒冷了起来。这一日,春霞裹着大毛衣裳,叫了马车,便往山中别庄去看望吴大少奶奶。

    收拾得干净整齐的院落中没有一点绿色,剥落的墙角反而显出几分破败和冷清,子里隐隐传来笑声,似乎是吴大少奶奶和秋兰在逗小君儿玩。

    “姐姐!”春霞笑着叫了一声,推开门进去,猝不及防,迎面而来一股子烟火味呛得她不住咳嗽。

    “妹妹来了!”吴大少奶奶忙笑着起身,笑道:“瞧瞧你,怎么也不小心些!来,到这边来,这边不是风头,熏不着的!”

    “姐姐!”春霞同她一道坐,看那炭盆中的炭火不觉蹙眉,“姐姐烧的就是这样的炭火?”

    大户人家冬日烧的都是上等的银霜炭,这样的木炭是用材质十分坚硬的栎木、野生茶树、老枫树等木材烧制而成,这些木材烧成的木炭十分扎实耐烧,没有烟味异味,不起灰,燃烧过后只会在表面形成一层银白色的沉灰,看去银霜一般,所以叫做银霜炭。而一般的木炭则用普通的杂木烧制,这就没有什么讲究了,烧出来的木炭质量一般,不经烧,有烟火味,灰迹还满天。

    可这样的木炭,一般的老百姓家中都在用,也算不上不好。但还有一种,就是俗称的没有“烧过心”的木炭,一般叫做“炭头”,这一种,一半是炭一半还是木头,基本上没有人用来烤火,扔在灶里烧火还罢了。而吴大少奶奶中此时燃烧的就是炭头,明晃晃的火焰,带着浓浓的烟味,不时火星噼啪四溅,而那浓烟也不定向,一会儿从这边飘往那边,一会儿又从那边飘往这边,坐在火边的人只得不断的变换位置或者向一旁侧身避开那熏人的烟火。

    春霞见状不觉心中酸酸涩涩,轻轻叫道:“姐姐……”

    吴大少奶奶倒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傻丫头,没有什么的,这算的了什么呢!”

    春霞忍不住问道:“吴大哥难道不知这事儿吗?怎么——”

    秋兰一旁气鼓鼓哼道:“大少奶奶都瞒着大少爷呢!每次大少爷来,哪里能看得见这样的?不光是炭火,衣食上也三不着两的,别说补身子了,一般的营养都——”

    秋兰还没说完,就叫吴大少奶奶蹙眉喝住,训斥她道:“行了不许再说了!这算得了什么呀?你要是觉着受不了,明儿我便让你回府,换嬷嬷来,如何?”

    秋兰委屈得眼眶一红,带着窸窣鼻音说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大少奶奶您不平嘛!上一次小少爷生病,您连钗子都拿去当了!偏生咱们出来的时候您又不许带财物,这子好了,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您这般隐忍,奴婢看了心疼!”

    “秋兰,”吴大少奶奶见瞒不住便没再打算秋兰,正色道:“既然你知道我在隐忍,那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好了,往后这些话再也别说了,知道么!”

    “奴婢知道,”秋兰恨恨道:“可奴婢只怕大少奶奶您一再退让,有的人只怕未必知道见好就收,反倒得寸进尺了!有的人可不是您,没您这么好心!哼,这几日,大少奶奶您还不知道呢,这一阵子咱们这庄子附近倒是多了好些闲汉东张西望的闲逛,呵呵,奴婢倒不知这个季节有什么好景致吸引得人到这儿来!”

    吴大少奶奶脸色微变,蹙了蹙眉。

    “姐姐!”春霞更是又惊又怒,气得说道:“姐姐,我把姐姐当姐妹,姐姐却把我当外人,为何什么都不跟我说呢?你瞒着吴大哥是不想家中有何纷争,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春霞气得垂了眸,眼眶也有些发红。

    吴大少奶奶暗叹,不由嗔了秋兰一眼,携着春霞的手柔声笑道:“好了好妹妹,别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我,我的确是不该瞒着你,好妹妹,别生气了,这事儿是我不对……还不行吗!”

    吴大少奶奶其实倒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她向来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比旁人多了几分傲气,向人求助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莫逆之交,对她来说这口也实在难开。

    春霞见她神色忸怩,脸上都微微的红了,知道她是真尴尬了,她哪里还真同她计较,便笑道:“好姐姐,往后再有事儿你可不能瞒着我了!不然,今后吴家的大门我可不敢进了!对了,君儿没事了吧?”

    吴大少奶奶见她丢开此事意识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忙笑道:“君儿好好的呢,没事了!前几日不过是着了风寒,一点儿小毛病这离京城又远,附近镇上的大夫我瞧着还靠得住,我也就没有叫人去麻烦你!”

    春霞点点头,见君儿果然好好的,便说道:“姐姐,小孩子最娇嫩不过了,往后若有什么不适还是叫人赶紧去告诉我吧!同样的病,小孩子和大人用的药可不一样,这其中讲究多着呢!”

    吴大少奶奶闻言微微变色,赶忙答应。

    春霞便又道:“明日我给姐姐送些木炭过来吧,对了,这儿御寒的被褥衣裳什么的,可都齐全?这天是一天一天的变冷了,姐姐保重身体才好!姐姐身子还有些弱,明日我再弄些燕窝银耳桂圆红枣之类的一并带来,每日熬了粥或炖汤让姐姐暖暖身子。”

    秋兰忙笑着道谢不已,苦笑道:“左姑娘,您既然开了口我也不说见外的客气话了,我们府上那位,怎么会见得我家大少奶奶过舒坦日子呢!”

    春霞不禁恼怒,这就是说果真缺衣少食了,不由道:“没想到那女人这么歹毒促狭!”

    吴大少奶奶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无妨,且由着她吧!我倒要看看她还使得出什么花样来。”

    春霞也不知安慰什么好,勉强一笑。

    当日离去,次日再来,春霞果然带来了木炭和被褥等物,秋兰等忙道了谢收入内。各人心中暗暗叹息,当日离府,为表“思过”之诚意,大少奶奶几乎等同于净身出户,大少爷又是个眼睛里看不到事的,纵然关心关切,大少奶奶不过三言两语就给他糊弄了过去,而那府中的二少奶奶又趁机作威作福,这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姐姐,我还有件事想同姐姐单独说说呢!”春霞一笑。

    吴大少奶奶点头笑着道了声“好”,便与她进了厢房。

    春霞从怀中掏出一物,轻轻搁在茶几上,说道:“这个东西是我无意中捡到的,不知姐姐可认得?我想,此物在姐姐手中,也许会有大用。”

    春霞拿出来的,正是那天晚上与杭东南道别之极在芦苇丛中捡到的紫宝石戒指。那晚虽未看得真切那女子的容貌,大概的身形却是看得清的,还有那声音,多多少少她也能猜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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