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毋忌于丹中遗书,留给了东篱子,书中别无他物,只有这三十六个天书文字,这三十六个字随灵丹飞入东篱子神识中,观想具现。
    于是东篱子随师兄来到楚国后,便全力观想这篇三十六个字的天书,一直至今。
    宋毋忌遗书中虽然没有涉及别的任何事情,但因为遗书是观想而来,其中留下了残迹,表明他的死亡与桑田无的说法对不上,提前了三天。
    “所以前辈怀疑贵师兄弑师?”
    “我从没这么说过,但其中必有蹊跷。”
    “贵师兄知道前辈得授天书文字,所以将前辈气海封住?”
    “大致如此,你现在也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也别想着离开丹论宗了。”
    “前辈想强留我?”
    “用得着我强留你么?”
    “你不去告密,丹论宗怎么会不让我离开?”
    “我那位师兄的手段,等你想要离开丹论宗时就知道了,用得着老夫去告密?老夫当年逃离过多少回?有用么?”
    “前辈不用吓唬我,晚辈非常擅长出逃,从未失过手,每逃必成!”
    “年轻人,自你入山之日,就出不去了,莫非还不自知?知道你之前那位侍丹么?”
    “白辛?”
    “知道啊?他本名并非白辛,叫严峻,再之前还有个白辛,本名刘光,再往前的白辛应该有四年多了,那个白辛叫丁丁什么来着,他侍丹时日太短,老夫想不起来了”
    “我是吓大的?”
    “老夫不管你是不是吓大的,总之你将来也会成为白辛哎?好心提醒你一句,怎么还急了?”
    “今晚给你煎药!”
    “好了好了,老夫不说了,良药苦口啊。”
    “不是什么良药苦口的问题,我上次是不是为你下山买蜜了?我出不了山,怎么给你买到的?”
    “算了,再说你个小王八蛋又该急眼了,能不能出山,到时自知!不信你可以试试,或许你迥异于常人, 超越诸多白辛前辈也未可知, 但你一旦真想逃走, 肯定回不来了。”
    吴升还真被老头说得心虚了起来,当晚返回前山,寻找黄莲:“帮我问问景师, 我想下山休沐,告三日假。。”
    黄莲问:“伍兄要去何处?”
    吴升道:“入山已历半年, 只觉身心俱疲, 听闻郢都南城有女闾十余处”
    黄莲笑了:“伍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弟已明了, 待弟禀明老师,与兄同往, 哈哈!”
    挨过天来,吴升又去寻黄莲,黄莲却没在房中, 刚巧彭元寿回来, 吴升问:“见着黄莲了么?”
    彭元寿当即便笑了:“伍兄可谓心急, 放心, 老师已经答允了,黄师弟一会儿就回来, 到时我师兄弟陪伍兄同赴女闾,大战三天三夜!”
    吴升无语,捂脸道:“黄莲跟你说了?”
    彭元寿笑道:“这有甚?伍兄怎的还不好意思?哈哈别看郢都女闾十三, 妓家上百,真要说好的, 我以为还是三家”
    正说时,黄莲回来了, 叫道:“伍兄,老师准假了, 走,现在就去!”
    师兄弟两人兴高采烈往山门走去,大声谈论着,唯恐他人不知,搞得吴升脸上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尴尬,放慢了脚步,和他们错开一段距离。
    距离错开了, 却没能逃过别人异样的目光,斜对面撞见三位,正是昭氏嫡女昭颂,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潘坚和岑轩。
    伍、昭两氏素有怨隙, 一见吴升,这位昭氏女便冷哼一声,拐向另一个方向,她身后二人立刻接起了话题。
    “潘兄可知,这位侍丹要下山做甚?”
    “这有何不知?无非去女闾而已,大张旗鼓,为此津津乐道,真不知羞耻二字何解!”
    吴升笑了笑,主动迎上去:“哟,原来是昭道友,失敬!”
    昭颂嫌恶着向旁一闪:“谁是你的道友?闪开!”
    吴升笑了笑,冲她身后潘、岑二人打了个暗示,指了指山下:“那行我先下去呵呵。”
    吴升加快脚步下山,身后已然吵成了一团。
    在黄莲和彭元寿的陪同下,吴升在郢都踏踏实实待了三天,其中还冷不丁出去闲逛了几次,黄莲和彭元寿也毫不知情,且毫不关心,自在欢娱,比吴升自己还要放得开、玩得嗨,吴升估摸着,自己如果真逃走了,这两位恐怕都顾不过来。
    回到丹论宗后山,吴升将情况告知东篱子,东篱子也有些诧异,但旋即道:“你能离开,是因为你并不想离开,所以你离开了。等你真想离开的时候,反而就离不开了。”
    吴升好一阵无语:“老前辈,别整这些虚的,太玄,听着意境深远,怎么说怎么有理,实则屁用没有,我们家乡管这种话叫鸡汤,喝得多了,反把自己灌晕了。反正有你在,现在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眼看又耽搁了三天,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吧。”
    东篱子问:“你想怎么开始?”
    吴升道:“您老和贵师兄之间的恩怨,先放在一边,咱就说说,既然三十六个天书文字传的是老前辈您,为何至今还在炼神境,贵师兄却已破境炼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丹师了?”
    东篱子道:“我那师兄天分极高,入门又早,入虚有何难哉?至于老夫,冲击炼虚的确失败过一次,那是因老夫对三十六个天书文字所含之道领悟错了,因此推翻重来。”
    吴升怔了怔,对天地之道的领悟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悟与不悟、适合与不适合,东篱子的意思,其实是说他曾经领悟过一次天书文字,发现不适合自己,然后将其推翻重来。
    推翻自己的认知世界,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简单一句话,包含着多少勇气,多少智慧,多少辛酸,多少磨难?
    “现在呢?如何了?”吴升问。
    “前几日你拿出来的天书文字,是一个全新的文字,是第三十七个天书文字,我虽然尚不能领悟,但至少懂了一点,天书文字有六十个,不会再少,也不会再多,无论别人看到、写出来的文字是什么,于老夫而言,就是六十个!”东篱子微笑道。
    “也就是说,老前辈还需二十三个天书文字才能顺利破境?”
    “不错,所以老夫决定了,离开丹论宗,前往蛮荒,你跟老夫一起走,带老夫去那石崖处。”
    “呃前辈,其实不用着急,我告诉了您一个天书文字,您是不是得先还我一个?”
    “我当然会还你一个,但一个于老夫而言远远不够,所以还是要去蛮荒!”
    吴升劝道:“真不用着急,咱慢慢学不行吗?您不是说了么,擅自下山会出意外。”
    东篱子摇头:“只有一个天书文字,这哪里够学的?最迟半个月后,不是还得走?至于出意外,你这次下山不是就没出意外么?”
    吴升笑了:“我知道您老的意思,没到炼虚,您老肯定不敢下山,要下山您老早就下山了,何必对晚辈用此激将之法?”
    东篱子叹道:“这次不同了,不下山成就不了炼虚,拼死也得下去啊,实属迫不得已了。”
    吴升撇了撇嘴道:“总之激将法没用,我打死也不告诉前辈,其实我那朋友看到的天书文字,还有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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