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等她洗完澡,换上阿狗宽松且显得过大的上衣后才发现,女孩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瘀青、鞭痕,脖子上更有一圈不忍直视的手指印。
    阿狗看着这些痕跡,有些出神。
    照理说,他应该问这些伤痕的由来。
    但是混街头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怎么来?
    又是雏妓又是伤痕,怎么会不明白这些是谁弄的?
    阿狗还没出声,女孩就先开口。
    眨着圆圆的大眼,她问:「你是谁?」
    阿狗愣了愣。
    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晚了?
    「阿狗。」他老实回答。
    「我是问,你的职业是甚么?这样救我没关係吗?会不会被找麻烦?」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本就不擅言语的阿狗又愣了一下。
    「妓院的管理者、没关係、不会。」没有废话地直接回答出问题的答案后,阿狗想了一下,反问:「你是谁?」
    女孩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有点日本腔调,应该在这片土地住有好一阵子了,对答没有问题。
    听到阿狗的反问,小女孩有些沮丧。「我们家被抢劫,爸爸妈妈被杀掉,我被卖掉,然后……」
    小女孩说不下去,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恶梦。
    阿狗不强迫他,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后来发生了甚么事。
    「之后想去哪里?」他决定问点比较实际的。
    现在他长大了,不是当年瘦弱无助只能依靠母狗生存的小孩,他足够有钱送女孩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我想待在这里,我会煮饭、会洗衣、会打扫……不要赶我走……」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臂,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阿狗觉得自己太急迫了,问一个刚逃出恶梦的小女孩这问题似乎太勉强,她的世界认知可能除了以前的家和妓院这两个地方就没其他了。
    阿狗想了想,依照自己目前的财力,再养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城里有一半的妓院都归自己,估计没人会找他麻烦。
    于是,他点了点头。
    然后问:「你叫甚么名字?」
    见到阿狗的答应,女孩脸上漾起笑容,「我叫雏子,我原本的名字叫雏子。」
    起初以为雏子只有九、十岁左右,后来与她共同生活后才从她的谈吐和行为举止上推测,她有应该十二、三岁。
    她的骨架本就偏小,外加上营养不良,让她看上去更加娇小。
    虽然雏子看上去娇小可怜,但她的个性与她的遭遇正巧相反,不但异常天真,甚至有些聒噪。
    经歷过苦痛经验的小孩,性格多少会有些扭曲或抑鬱,雏子则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女孩。
    阿狗猜想,应该是因为女孩曾拥有过美好且完整的童年,导致她在经歷之后的苦难,能有强大的过去支撑她的人格。
    这只是他的猜想,毕竟他自己并没有美好的童年可以去证实这个论点。
    阿狗不会主动跟她谈以前发生过甚么,毕竟他连话都不常讲,但是雏子常常讲起自己被掳之前的往事。
    她说:「我以前小时候的家里有个庭院,庭院有池子,还有惊鹿,你知道惊鹿是甚么吗?就是会在水池上叩叩叩响的那个小竹子,然后我们家一走进去会有个走廊,两边会有房间,那个大的房间打开拉门就是庭院……」
    她将她家以前的格局完完整整地交代一遍,上次听到这么完整个格局分佈还是阿狗要去抢劫某户富商人家的时候……
    阿狗一边听着一边煮饭。
    最初雏子身上还有伤口时,阿狗不让她碰水及做家务,自己一人将所有家务揽在身上。
    多一口嘴吃饭并没有对阿狗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雏子至今从未要求买过东西、饭量又少,除了换伤口时所用的消毒用品及纱布,根本没有花阿狗太多钱。
    唯一让他破费的那次是,雏子伤口完全好了的第一天,自告奋勇的说要下厨,然后把他家厨房的天花板燻出一团黑烟。
    那时他才知道雏子从没下厨过,而她所说的会下厨是指她看过妈妈煮饭,她知道步骤……虽然她的步骤全错了。
    没办法,阿狗只好请人来将厨房弄回原状,然后捲起袖子料理两人的伙食。
    虽然这个小女孩异常聒噪还不太会做饭,甚至连打扫也勉勉强强,但阿狗从未想将她赶出去。
    自从雏子来了,他就觉得这个房子有了家的感觉。
    他对于家的记忆没剩多少,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妹妹,妹妹那时还不会说话,很会哭很会笑,家里总充斥着她的声音。
    就像现在,家里都是雏子的声音。
    他将随意煮的麵线端到桌上,两人面对面的一起吃。
    他抬头看向雏子,她身上仍穿着自己过大的上衣,肩膀上的衣服时不时地滑落。
    阿狗是个不太在意周遭的人,雏子已经来家里住上几个月了,刚开始时因为身上的伤痕,他不方便带雏子外出。
    现在伤痕好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想起来对方没有属于自己的衣服。
    「我们今天去买衣服吧。」
    「真的吗!?」雏子发出闪亮亮的眼神。
    阿狗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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