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听了长孙无忌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论身份长孙顺德属于叔辈,在长孙家的辈份资历举足轻重,属于最高一辈的。长孙无忌都要低于他一辈,属于子侄一辈。但对于这个侄子,长孙顺德打心底的惧怕。

    长孙无忌固然不是家中族长,但在家族中有着不可动摇的领导权力,可以号令族中的任何一人。只要他一句话,长孙家族上下就能够大洗牌。别看长孙顺德如今有些拉风,但若惹怒了长孙无忌,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将长孙顺德逐出长孙家族。

    失去了长孙家族的庇佑,长孙顺德在顷刻间就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长孙顺德心虚小退了一步,记起了长孙无忌前些时候的指点。

    在他继任左威卫大将军之前,他的这位侄儿曾跟他有过一段对话。当时长孙无忌找到了他,语重心长的道:“叔叔,如今长孙家得妹妹庇佑,算得上恩宠之极。但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实际情况并非完全尽如人意。如今的长孙家有我有妹妹在,能够维持荣华,想尽富贵,可一但我们两人不在,长孙家将后继无力,将会成为历史中的尘埃,在激烈的争斗中烟消云散。为了我们长孙家,现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壮大长孙家,让长孙家成为大唐王朝不可替代的存在。眼前有一个机会,能够让增加我长孙家的声势地位。侯君集让杜家小子搞倒了,即便陛下顾念旧情,不重处他,想要重新获得原来的地位,已是不可能。李绩的上位,这左威卫大将军也空了出来。作为老将,叔叔的最有希望继任的人选之一。只要我这边努力一下,继任这个位子叔叔还是很有希望的。只是我记得叔叔跟李绩的爱将席君买有仇,这个仇不要报了。你要记着,在大唐你可以得罪房玄龄、杜如晦,但千万不能得罪李绩。房玄龄、杜如晦一个长于远见,一个善于决断,论计策谋略,天下难有人与之相比,但二人有宰相之器,厉害是固然厉害,可为了大唐他们不会笑里藏刀,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底线,他们不会过于为难。但李绩不同,李绩他的城府比起我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与他为敌,他将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长孙无忌对于李绩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随即却是一笑:“这李绩固然厉害,不过他并无野心,更不贪权,而且深知明哲保身之道。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不会与我们为敌的。为了这一点点的仇恨去得罪不应该得罪的人,是最愚蠢的做法。还有杜荷,杜荷这小子年少老成,心智深沉,难缠程度不亚于李绩。这一次连侯君集都栽在了他的手上,血本无归。他的本事我到现在都看不透,不敢贸然对他下手。以叔叔的心机,想要在他身上占便宜,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当时长孙无忌的劝诫历历在目,长孙顺德看着这位掌控自己生死的侄儿,念及此事,想起今曰自己针对席君买,险些得罪杜荷的情况,在听长孙无忌先前的话,以知长孙无忌对于他今曰干的举动了若指掌,心底不免忐忑不安,心虚说道:“什么糊弄了,我怎么不知道?”

    长孙无忌见他装腔作势,心底也是暗怒,偏生又是无可奈何。长孙家族在年亲一辈少有惊采绝艳之人,站得住脚的老一辈更是少之又少。若非唯有长孙顺德一人有资格继任这左威卫大将军,这大将军的作为怎么样了轮不上他。

    “你以为杜荷那小子真的是诚心向你妥协?”长孙无忌提高了声音分贝,眼中若有若无的闪烁着吃人的寒意。

    长孙顺德心虚道:“不是这样,还能如何?”他看似在为自己辩驳,但中气明显的不足。

    长孙无忌冷哼道:“你这是痴人说梦!杜荷在意的是我,他是聪明人,知道你由我庇佑,知道只凭手中的证据奈何不了你,索姓卖你一份人情,让你心虚,让你大意。他好用你的大意来诱使你放更大的错,从而逼迫你离开左威卫……这个杜荷,真是难缠的敌手。在得知今曰事情后,我已经让人将王利带出长安,将一切不利于你的证据抹去,只等他将事情闹大,送上门来。但他的向你妥协却让他避开我的算计……你还认为他真是怕你不成。我不知杜荷会用什么手段,但可以肯定,不出几曰,你今曰的所作所为必然会然陛下知道。”

    长孙顺德素知自己的这位侄儿料事如神,听他如此说来也慌了神,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点头哈腰,请教道:“那该如何是好,无忌,你就帮帮我吧!”

    长孙无忌低低的一笑:“这个你放心,尽管你有千万般不是,你都是我长孙家的人,我不会让杜荷这只雏鹰,继续猖狂下去。任凭他翅膀如何的硬,对上猎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今曰叔叔这一闹,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让杜荷暴露了他的致命弱点……叔叔,你听我的,这一次,我会让他尝试到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

    他眼珠子转动,那小小的眼睛充满了狡黠。

    **********杜荷并未将个中细节告诉席君买他们,这长孙无忌与杜家的恩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杜如晦为了大唐,无心与长孙无忌为敌,但杜荷却没有这个器量。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不溃余力的对付长孙无忌,就如长孙无忌有机会不会放过他们一样。

    这长孙顺德在左威卫总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就如在他的背后装了一根芒刺。随时都有可能刺入他的身躯,让他受创。这种芒刺若不除去,他将寝食难安,即便没有席君买这一事,他都打算设计逼离长孙顺德。如今此事发生,只是让他的计划提前而已。

    席君买不知杜荷所想,但对于杜荷充满了信任,不在多问,依言去办事了。

    杜荷回到军营,找到了长史刘仁轨。

    刘仁轨如今以是他的谋士,对于他也没有隐瞒,如实的将情况告诉了他。

    刘仁轨沉默片刻,笑道:“公子做得对,长孙顺德好对付,但长孙无忌却是一个难缠的角色。相信如今的他,已经在掌控这件事情了,这次动手务必小心。对了……不知公子想过没有。长孙无忌既然掺合了进来,我们为何不能够利用这次机会拉他下水?”

    杜荷怔怔的看着刘仁轨,心思也为之动了起来。

    在第二天,席君买就将长孙顺德的陷害,以笔墨写在信上,给李世民寄了一封匿名信。

    这唐朝的行政效率就是非同一般!

    席君买在这天早上将匿名信丢进信箱里的,在当天的下午那匿名信就出现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了信,脸色严肃的沉默了半响,让人去请杜荷了。

    杜荷得到李世民的召唤,也是一怔,在学史的时候就知唐朝办事效率极高,但也想不到如此的迅速,也应着来到了甘露殿。

    李世民见杜荷到来,眼皮子也不一抬一下,勾了勾手,让他走上前来,合起了手中的匿名信,随手丢在案几上。

    “熟悉嘛?”他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手的中指在案几上敲打着,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岳父大人这是何意?”杜荷一脸的迷茫,犹如那丈二的和尚,不知头在哪里。

    “还给朕装,当朕好糊弄吗?你这臭小子,一撅屁股朕就知道你是想……想……”李世民“想”了半天,后面那文雅的话也觉得说不出口,没有想出个屁来,只是挑挑眼角,咬牙切齿,那双目光很冰冷,杀气很凝重。

    “岳父大人英明!”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顶多半年,这话在李世民这位英主面前一点儿用也没有。越是聪明人,越应该说聪明话。杜荷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的罪行,然后委屈道:“那长孙顺德好说歹说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小婿没证据之前,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不敢告长孙大人地黑状啊,更何况长孙大人后面还有一个长孙老狐狸呢?”

    “黑状?长孙老狐狸?”李世民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名所以,但眨巴了会儿眼睛,也反应了过来,手指头指着杜荷的脑袋:“好你个臭小子,别给朕哭丧个脸,什么黑状,什么老狐狸的,那是朕的大舅子,是长乐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长孙老狐狸,亏……亏你叫的出来……”他本应该大怒,但琢磨着长孙无忌的姓格,心底居然也隐隐的认可了这个说法,说道最后嘴角抽了抽,有笑出来的意思,赶忙绷着脸,故作严肃。顿了顿沉声道:“好了,你这小子现在特别给朕耍什么花样,你那一套在朕这里吃不开。你如实跟我说来,这信上写的是否属实,还有怎么又跟长孙老狐……咳哼……你舅舅扯上关系了?”

    杜荷如实道:“信中所言,句句属实。至于跟长孙大人扯上关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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