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北不会秃这会好像都在线,讯息刚显示打勾送出,下秒就被已读,余果画面停滞在与张望北的对话框没有退出,两人背景聊天室是最简约的黑白,余果盯着那行「常望北不会秃」有点碍眼,顺手改成本名张望北。
    张望北:没问题谢图南肯定很开心下次来找我们玩吧到时候见!
    余果还在思考十月六号是星期几,wifi登时就连不上,图案的两条弧状线变白色的,她抬头,墙上的时鐘显示已经两点零五分,酒吧以往都三、四点关,今天不知怎么了。
    最后那则回覆余果隔天也不好意思回,潜在讯息夹里吃灰。
    余果最近下午经常到处间晃,找兼职打电话,晃到一家麵店前,她的肚子饿了,伸到兜里,一枚五十块硬币被她用指腹夹出来,她恍然意识到,钱快不够了,这阵子平静的生活让她逐渐忘却本就迫切的事实。
    她在手机记事本上,在今晚七点那格,添加一个地点:水川市。
    在明晚又加一条绿色粗底字:川大。
    而现在午后阳光炙热,撇除肚子依旧顽强的飢饿感,余果只想摊倒在一片草地上,有小孩笑声,有远处学校的下课鐘声,有摊贩嚷叫声,还有柏油路味,杂草被割掉的除草味,她可能会闭上眼睛发呆,把自己丢到任何地方,假装自己在拍摄,拍摄找一个人的纪录片,拍摄张望北那乐团的宣传片,如何掌控镜头,如何让他们自然的笑和诉说。
    余果如愿以偿在一条老巷旁,找到一座老公园,石头磨成的石椅坐满六个老人在打牌,花花绿绿的衬衫,长满脸上的老人斑。
    盪鞦韆有三个小孩在盪,绿皮有五个小孩在猜拳玩捉迷藏,余果放眼望去,最大颗的大树,绿荫也是最阴凉的,她倚靠树干,倾听风声,放软手脚,拔断与这副身体的触感,昏昏沉沉睡了会。
    再醒来手机萤幕的圆盘闹鐘刚好六点整,余果盘算,如果现在起身去搭车到市中心,估计还得等人群聚集,不如先吃碗麵。
    就去刚才经过的那家吧,余果伸长手,伸了个懒腰,振振精神,没人往她身上看,那群老人还是老人,小孩倒是换了一批,彷彿这午后永不过时。
    尖峰时段,一大群人挤在车内最前方,挡在走道上,余果好不容易推自己上这辆公车,公车不等余果站稳,匆匆忙忙啟动,一坨连余果一样晚上车的人,被这股劲推得东倒西歪。
    到达目的地时,好似这大车不能再承受,破了,漏了,鱼贯而出的人,把余果掩盖在水川市中心站牌下。
    市中心街头还是那么多人,左半边火车大门墙上的掛鐘闪闪发亮,余果依循歌手的声音行动,哪里声音先开始,她先往那。
    最大的表演舞台在距离火车站大门不远处,市政府在那里植一小片人工草皮,今晚草皮莫名搭建一座小舞台,背景墙是一大片黑色投影布幕,舞台头顶是白色的巨大帐蓬,左右两边各掛一张如同背景板的布幕,上面串起不少打光灯,红的橘的,打在舞台上。
    余果光是站在一旁,就感叹布幕真是大,大到令人瞪目结舌,如果舞台钢架垮了,就像一隻巨大怪兽,而自己不过是隻螻蚁,去无可去,跑也跑不动,一眨眼就被踩扁。
    现场聚集不少民眾,余果向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母亲问:「待会这里有什么表演?」
    孩子母亲兴奋地和她说明:「几个学生组的乐团,办的联合发表会。」
    怀中婴儿竖起耳朵,在乐团吉他手刷第一条弦时,一双浓黑的大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乐的手伸脚踢。
    余果点点头道谢,看来这是今晚绝佳的地点。和往常一样,余果让自己被人群包围,像夹在鱼罐头里,跟随人潮起伏,她不讨厌音乐,通常被一段音乐带走时,她便很常进入没有尽头的思考,那些思考夹杂破旧的味道,惨淡的画面,焦虑的触感。
    但在进入那些情绪前,她必须好好的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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