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涵的食欲旺盛,吃完三块披萨和两对鸡翅,还嫌不够饱,缠着人给她做牛肉吃。阮知洲不想惯她的臭脾气,晏澄则很好说话,只要不涉及正事,他对阮知涵就能百依百顺。他大费周章做起卤牛肉,等完成复杂的工序,已至深夜,他便煮了碗牛肉面给她当宵夜吃。
    她大快朵颐,一口接一口吸溜面条,直到无法忽视饱腹感,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打个大大的饱嗝,手捏捏凸出的小肚子,并隔衣拍拍肚皮,惊奇道,“好像拍西瓜的声音。”
    阮知洲怕了她的天真无邪,生怕她突发奇想叫谁去摸摸她的肚子,连忙催促她去洗澡,“你早点洗洗睡吧,周女士说了,你要早睡早起,不许熬夜。”
    “都十二点多了,”阮知涵无所畏惧,反正天高皇帝远,周媛总不能追来英国收拾她,“我在这里,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晏澄听见她上扬的尾音,情不自禁地扭头观察她的表情。她很爱笑,眉眼弯弯,与眉毛的弧度相互呼应,美得和谐别致。他说:“小鸟该早睡早起。”
    阮知涵顿觉处境危险,脑筋一转,立刻起身凑到晏澄身边,紧挨着他坐下。她的双手自然地挽住他手臂,完全不避讳与他亲昵,“晏澄哥哥,我晚点睡嘛,好不好。”
    她明摆着不是要征询他的意见,是要他心软。
    三月不见,晏澄不习惯跟她有肢体接触,下意识要做出回避的动作,幸好他的大脑一下反应过来,压抑住快外溢的不自在。他的思绪乱飘,飘回同居的那段日子,定格于离开前的那个夜晚,聚焦在她熟睡的睡颜上。
    那一晚,他压根睡不好,清晨撑着手臂注视她许久,空旷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回忆席卷而来,他开始熟悉她的味道和动作,微微侧身,正面对着她,“明天早上带你出去玩,你确定要晚睡?”
    他的话如火星,点亮她眼睛里的烟火,她问:“去哪?”
    晏澄神秘一笑,拒绝继续说下去。阮知涵见状,失望地耷拉肩膀,不指望能问出更多细节。可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便忘不掉这事,抓心挠肝的。她的眼珠子灵活地乱转,积极寻找其他方案,他不给她这个机会,多强调了一次早睡的重要性。
    阮知涵浑身瘫软,窝在沙发上摆烂三分钟,彻底抵抗不住晏澄的威压,夹紧尾巴,上楼洗澡。
    大厅内明亮依旧,却不复刚刚的热闹,沉闷不堪。错落分布的大面积落地窗生动地刻画多家奢华五星级酒店和布满精品商店的街道,熠熠灯光化作星子,点缀室内人眼中的风景。
    晏澄脸上的笑意消失,视线朝夜景转移,可他观赏的并非景致,而是错综复杂的内心世界。
    他调节好情绪,倦意接替而来。他风尘仆仆赶过来,是该感到累了,淡淡道,“我暂时住你这边,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学校。”
    阮知洲边收拾妹妹乱扔的外套,边活动肩颈,目光不经意触及晏澄的眼睛,不自觉地将他的眸子跟幽深的海联系起来。
    越长大,阮知洲越觉得晏澄变化莫测,他藏的心事太深,连作为发小的他都摸不透了。
    还得是阮知涵,她能毫无顾忌地亲近晏澄,何尝不是无知者无畏。
    阮知洲不太想让晏澄和阮知涵独处,沉吟片刻,“不知道知涵有没有跟你说过。”
    晏澄的观察力特别敏锐,他若无其事地打量阮知洲,手指悄然收拢,对事情的类别有所猜测,缓了缓,问道:“什么?”
    “算了,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阮知洲虽然是学渣,但他不是没眼色的人。晏澄先前好歹会避嫌,现在当他这个哥哥的面,都没拂开阮知涵的手,应该不知情。
    认真说起来,假如一定要有个妹夫,他倒情愿是晏澄,奈何有人捷足先登,作为哥哥,他也不能看妹妹为难。
    晏澄见他面有异色,眸底波诡云谲,“是她的私事?”
    “对,她前天刚告诉我,可能没来得及告诉你。”
    阮知涵生来是大喇叭,通常情况下,阮知洲和晏澄获得消息的时间相差无几。如果一方的消息延迟了,那么,个中深意,耐人寻味。
    晏澄合上眼睛,抹去猜测带来的负面影响,再慢慢睁开,“知道了。”
    从小到大,晏澄最不缺的东西是别人的赞许。他的专注、聪慧和敏锐赢得了许多成人的夸奖,甚至连讨厌小孩的阮老太太,都曾说他是合格的继承人。然而,晏澄偶尔会厌恶与生俱来的能力。
    因为,他能快速透过种种痕迹揣测出事情的本质,可它通常是他不太想要的。
    阮知洲透过风后,晏澄不可避免地把他的神情印在记忆里反复分析,得出一个他不能接受的答案。他最开始以为是他判断失误,或者,阮知洲的指向有误。毕竟,根据他对阮知涵的了解,她最放心上的异性是他,她展现出依恋和心动的对象是他。
    可阮知洲寸步不离的“监视”和切割两人肢体接触机会的举动,正一步步坐实晏澄的猜测。
    他按捺着忐忑不安的心绪,等待阮知涵主动开口提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是,四五天过去了,她的嘴严实得堪比保险箱。
    晏澄陷入难以名状的漩涡,他的焦虑不断攀升,内心深处的欲念随之积累。
    他以为他能暂时遗忘拥抱亲吻她的感觉,岂料,这种感觉已深入骨髓,变成蛊虫,会在她出现的每分每秒里,噬咬他的血肉。
    他跟她相处的时候,常模糊了界线,幸亏阮知洲寸步不离,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就像以往那般退回灰色地带,继续等待。
    等着等着,大暑过后的某一天,阮知涵忽然趴到他耳边,小声道,“晏澄哥哥,明天下午,我要自己出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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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前面的种种+知涵见晏澄的表现,晏澄已经认定知涵对他有感觉咯,殊不知,知涵的心是莲蓬,他只是最大的莲子,还不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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