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为皇帝与首相的改革,周国官场风气堪称是诸国中的一股清流,不拘国籍,不拘年岁, 不拘出身, 有能?力的人很快就会得到重?用。
    虽然?在文化领域,周国相较于?别国还算是半个荒漠, 但全天下郁郁不得志的才子们,诚然?有十之七八都集中在这里。
    六皇子奉皇帝令征召英侯府上子弟的消息传出,整个国都都轰动了。
    周国的官员们惊诧的是皇长子之外, 又有一位皇子进入了决赛圈,再去考虑六皇子的出身和生?母,更觉得这半大少年身上必然?有些?极出众的条件。
    不然?怎么会越过前边几?位皇子得到皇帝的器重?, 且又没有因为生?母的缘故被?一票否决?
    意图投效的士子蜂拥而至, 一时之间,六皇子炙手可热, 甚至有了要超越皇长子的迹象。
    毕竟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皇长子既是嫡子, 又是长子,却迟迟没有被?册立为太子,可见皇帝对于?他是不甚满意的,现在陡然?有了新的目标,谁会不想去拼一把?
    而对于?招揽门客这件事情,嬴政却看得十分淡然?,甚至于?并不十分热络,顺手将这件事踢给张良跟严肃——也就是兄弟俩当中更擅长文墨的那个,自己则带着严格绕着国都打转。
    一是观察变法之后?的国都景象,二来也是借此?良机了解风土人情。
    李世民抄着手道?:“怎么也没想到始皇居然?还有带着荆轲逛街的时候啊,这谁看了不说一声?魔幻。”
    嬴政额头上开出一朵十字小花,只当做没听见,不理会他。
    他不喜言语,荆轲也是沉默寡言,这会儿嬴政可算知道?为什么从前觉得英侯之子冷静自持了——那时候他碰见的就是这个闷葫芦,可不是不爱说话吗?
    再一想又觉得憋气。
    没法跟面前的严格言语,只能?悄悄将满腹委屈说给老伙计们听:“荆轲前去刺杀我的时候,高渐离在易水边为他送行,后?来我灭掉六国,抓住高渐离,因为宅心仁厚,爱惜他的人才,所以没有杀他,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借机行刺!”
    老伙计们:“……”
    “宅心仁厚?”
    刘彻:“始皇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虽说给你扣个暴君的帽子可能?稍稍有点委屈你,但也不必越级碰瓷宅心仁厚吧?”
    李世民:“高渐离是怎么瞎的来着?”
    嬴政:“……”
    嬴政恼羞成怒:“这都不重?要!”
    他说:“重?要的是,这俩人上辈子亲如兄弟,都死在我的手里,不曾想这一世居然?成了同胞兄弟,阴差阳错的还让他们圆满了。”
    李元达挠了挠头:“你要是想要个亲兄弟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反正全妃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就是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是不是一个爹了……”
    说到这儿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天,好地狱的笑话啊!”
    朱元璋:“也有可能?跟周帝把成蟜生?出来……”
    “艹,”他忍不住道?:“更地狱了!”
    嬴政:“……”
    嬴政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个话茬儿了。
    带着严格在都城里转了一日,待到傍晚时分,他又去寻张良,问?询近日是否有遇到良才。
    张良显然?早已经等?待良久,甫一见他,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递上人录取名单之后?,又再三推荐道?:“殿下,良今日见到了一位惊世奇才,实乃天下贤士,请您一定要见一见他!”
    张良此?时尚且年轻,尤且不是后?世的完全体留侯,可即便如此?,能?够得到他如此?钦佩的,想来也非泛泛之辈。
    嬴政遂正了神色:“来人可曾通过姓名?”
    张良道?:“姓公孙,单名一个仪字。”
    嬴政若有所思:“姓公孙啊……”
    这时候“公孙”二字,并不仅仅是一个姓氏,也是身份的象征。
    诸侯称公,而公孙,顾名思义,便是诸侯的孙儿了。
    倘若此?时仍旧是战国之时,那原主便该被?称为“公子明”,若是原主的祖父在位,那原主便该被?称作“公孙明”了。
    譬如商鞅,是因有功于?秦,被?封于?商,故而才称商鞅,在这之前,他便唤作公孙鞅,亦或者卫鞅——他是卫国公族出身。
    来人唤作公孙仪,想来祖上不乏有显赫之时,只是时移世易,旧时王谢,如今也要自谋生?路了。
    张良亲自去请这位公孙先生?前来面见六皇子。
    嬴政瞟一眼手里的录用名单,问?一侧的严肃:“这位公孙先生?,果真?如同子房说的那样,乃是天下罕见的奇才吗?”
    严肃略微沉吟几?瞬,终于?道?:“公孙先生?诚然?是治世奇才,但子房如此?敬重?于?他,或许也与此?人治黄老,又与黄老派宿老梅石公有所交际的缘故。”
    说完,又小心的去看六皇子神色。
    嬴政听罢,脸色却是纹丝未变,稳稳的坐在原地,殊无异色。
    今日这场选材会,是以张良为主,严肃为辅,在派系上来看,他们都属于?六皇子的门客,但是在此?之外,二人倾向却是南辕北辙。
    张良是他国来客,严肃是周国士子;
    张良治黄老,严肃治法家。
    都是从龙之功,谁不想拔得头筹?
    从六皇子得到皇帝手书,可以公然?招揽门客开始,竞争就开始了。
    嬴政没想过制止这种行为,作为主君,手下的人都是一条心,未必是件好事,而权力也的确需要制约和平衡。
    他要做的,也只是掌控好那个度量罢了。
    所谓皇帝,不就是执着尺度,衡量人间的人吗?
    须臾之间,张良引着公孙仪前来。
    嬴政抬眼去看,便见来者是个中年文士,着大袖宽袍,蓄着三缕胡须,仙风道?骨,诚然?是治黄老的样子。
    他心思微微浮动——这位先生?看起来比张良更有修仙的资本啊!
    嬴政于?是坐直身体,正色问?道?:“公孙先生?是治黄老的大家,近日来此?,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呢?”
    公孙仪大喇喇的在他对面坐落,语不惊人死不休:“叫殿下失望了,在下并不是治黄老的学者。”
    嬴政还未做出反应,张良先自一惊:“啊?!”
    他不由得道?;“您先前明明自称是治学黄老,与良谈论老庄,也都说的头头是道?……”
    公孙仪笑道?:“那是我为了拔得头筹,故意投其?所好,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你的举荐呢?”
    张良面露愠色,忽然?起身:“那你先前说与梅石公相交莫逆……”
    公孙仪坦坦荡荡的回答他:“当然?也是胡诌的啊!”
    张良勃然?大怒:“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
    他几?乎马上就要让人把这个骗子赶出去,对方却在这时候不慌不忙的抬起手:“嗳,子房且息怒,你看,六殿下不就很冷静吗?”
    张良忍怒坐了回去。
    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忽然?间觉得很有意思。
    公孙仪并非黄老家的学者,却能?够伪装骗过张良这样的黄老家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而张良未必意识不到这一点,之所以如此?动怒,除去被?欺骗的恼火之外,未尝也没有借此?机会与这个充斥着冒险精神的家伙彻底分割开的意思吧!
    而严肃作为矛盾之外的第三人,他的想法和立场,不也很有趣吗?
    而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关系,就是政治这东西?的魅力所在啊!
    嬴政想到这里,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丝兴味,当下微微收敛起笑意,问?公孙仪:“子房说的不错,公孙先生?确实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公孙仪起身行礼,徐徐道?:“殿下容禀,在下姓公孙,单名一个仪字,治纵横家,愿为殿下门下牛马走!”
    一席话说完,便不慌不忙的将身上那件宽袖大袍脱掉,露出内里窄袖的利落衣袍,继而又将下颌处那三缕用以伪装的胡须撕下,最后?还不忘散开头发,重?新换了个发型。
    经此?之后?,他身上那股子黄老特有的仙风道?骨立时就消失无踪,而双目炯炯,面带笑意,其?精神之振奋,却要胜过先前数倍。
    张良先前的怒火多?半是演的,这时候眼见他面不改色的走完一整套流程,那怒火倒平添了七八分真?:“公孙先生?,从见面到现在,你有说过一句实话吗?”
    公孙仪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有哇。”
    张良冷冷的道?:“愿闻其?详!”
    公孙仪:“我真?的叫公孙仪。”
    张良一时气急,拂袖不语。
    名仪,治纵横家,又如此?的能?屈能?伸。
    嬴政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我远远就看见一个流氓在横强,走近一看,原来是我秦国相邦……”
    第199章
    皇长子心里很郁卒, 很不舒服。
    跟老婆打架,心里很郁卒,很不舒服。
    打架打输了?, 心里更郁卒,更不舒服。
    打完架之后母亲勒令自己称病,不得随意外出, 心里更郁卒,更不舒服。
    再听?说父皇居然如此偏爱老六那个老六,将?从前?只有自己拥有的殊荣赐给他——皇长子岂止是不舒服, 简直是恨不能去皇帝面前?贴地蠕动、暴起咬人了?!
    凭什么?啊!
    区区一个庶子,也配与自己并?驾齐驱!
    依照他那个没受过委屈的性格,即便畏惧父亲,闻讯也该去大闹一场的, 偏生皇后下了?死命令, 让人把他看住,好好在殿里养病, 至于老六那边,也只是劝他宽心,说她会处理的。
    皇长子也只能郁郁的被困殿中, 心想:母后从来?没骗过我,说是有办法收拾老六,那就?一定有办法!
    因为太过无聊, 他又忍不住开始想:母后会怎么?对付他呢?
    直接找刺客把他杀了??
    还是说用?大义?名分来?压倒他?
    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吧?
    皇长子陷入到惆怅当中, 难以自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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