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鹤鸣抿直嘴角,找补般取出麦乳精倒入进去搅拌,找到?了?事情,动作也缓下来。
    称得上有条不紊。
    和他第一次坐火车相比,差距极其明显。
    几个月前他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只能跟在盛骄后面,寸步不移。
    对于一种全新没见?过的东西,难免会心慌或者是害怕。
    只有多经历,习以为常之后才能坦然对待。
    现在是冬季,天?冷,手上做的饼子能放好几天?,但游鹤鸣并没有做多少,只是做了?几个盛骄喜欢吃的什锦肉饼。
    肉饼里面有各种蔬菜丝,还有腌制的烤肉,冷了?也很?有嚼劲,但游鹤鸣不会让它冷。
    他带着肉饼去了?火车餐厅,出了?点糖让厨房工作人员帮忙热一道才拿给盛骄。
    盛骄一口?红薯,一口?肉饼,眯着眼睛喝下麦乳精。
    她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说道:“你见?过南方的景色吗?”
    游鹤鸣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首都,他摇头:“没有。”
    盛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那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第37章 南方短旅
    火车缓缓前行, 窗外从广阔的平原到了丘陵起伏,数不清的山川丘陵湖泊。
    厚厚的白霜被绿叶和野花取缔,就连风都暖和了许多。
    游鹤鸣眼睑微怔, 一双凤眼盯着外面的冬季春色。
    他轻声问:“这里不会有?雪吗?”
    寒冬腊月里,还是春天的模样。
    虽然有?凋零的枯叶和断木, 但还是难掩小桥流水的景色。
    盛骄撑着下巴看向窗户熟悉的四季常绿叶,嘴角噙着笑意:“祖国?地域宽广, 从最北处到最南边,可是差不多五十个纬度。”
    从南方的海域到最北边的小村子。
    从那边的大雪纷飞,到这边的四季如春。
    游鹤鸣微怔,薄唇上扬, 眼睛很?亮。
    这时候的车窗是能打开的,盛骄略微挑眉,把车窗唰地一下打开来。
    山丘上的风被火车吹跑、刮在脸上。
    游鹤鸣额前的发丝被风吹乱, 他侧目看向盛骄。
    盛骄的头发也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眼底带着笑意, 撑着下巴, 姿态随意。
    她伸出?手去,抓住了风。
    游鹤鸣久久不语, 盛骄眼睛总是很?亮,带着力量的平稳和澎湃, 她勾着嘴角:“不想来抓住风吗?”
    山风呼啸,火车轰鸣。
    游鹤鸣也学着她的样子, 朝窗外伸出?了手。
    丘陵上的风来自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方向。
    指尖滚烫, 掌心似乎握住了一团风。
    从指缝中溜过去,一路吹到心底里。
    *
    这座城和宛东镇迥然不同, 绿植铺遍这块土地,满眼都是筒子楼和骑楼。
    复古的中式建筑和从未见过的西式建筑凑在一起,难怪被称作“穿西装,戴斗笠”。
    一下车之?后,他们就拿着介绍信去了最大的群众旅社中。开了两个房间,一人一个。
    房间里该有?的都有?,大床还有?洗漱间,可比之?前在北京舒服多了。
    盛骄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开始往外面走去。
    罕见地有?些急迫。
    游鹤鸣跟着她一路低头前行。
    盛骄拿着地图,垂眸思考了片刻,这才重新找到路。
    从某个巷子里穿过去,看见了一座小教堂。
    教堂很?小,也很?空旷,破碎的花窗、被撕毁的油画、满是蜘蛛网的门板角落。
    盛骄站在这座建筑的前面,仰头朝上看,那被撞碎的避雷针倒塌,斜挂在顶部。
    她仰得用力,像注视着顶部,又像是随意看上两眼。
    光晕透过层层玻璃,下颌和颈部倒成了一条线,半边阴影半边光影之?中。
    美得像是这教堂里的油画。
    游鹤鸣问她:“怎么了?”
    盛骄说:“只是随便看看。”
    她说着随便看,却又信步往后面走去,姿态闲适,任意东西。
    游鹤鸣只能跟在她后面,两人从建筑后面拐到更里面的位置,却见盛骄一脚踩在教堂半截后门上,从破洞里面翻了进去。
    姿势娴熟又帅气,干净利落。
    游鹤鸣兀地睁大眼睛,左右看了两眼,连忙跟着她一起,三两步跨上围栏翻进去:“你?做什?么?”
    盛骄说:“别?紧张,这周围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游鹤鸣指了指那角落搭着的木桥,“这附近的小孩都会钻进来玩吧。”
    盛骄轻笑了两声,说道:“那我们也进来玩不就好了。”
    游鹤鸣嘴角抿直:“你?是小孩子吗?”
    盛骄耸肩:“谁管得着我?”
    游鹤鸣想说些什?么,却见盛骄熟练地进了某个房间,他问她:“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盛骄正要?开口,却站直在原地,她看着这破旧的房间,心底却陷入一片荒芜之?中。
    “怎么了?”
    盛骄眉间轻皱,又荡平,转身往外面走去:“没什?么,再去几个地方。”
    她推门出?去,敞开着门径直往前走。
    游鹤鸣在后面把吱呀乱叫的破旧木门阖上,快步跟上去。
    他能感受到盛骄现在心情不好,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一向好看的疏朗眉眼也下压,抿直红唇。
    眼神平静,但像是掩盖住汹涌的波澜,更像是在等?待一种既定的结局。
    盛骄确实心情不佳,尤其?是站在这处小骑楼下面,没看见那棵熟悉的荔枝树的时候。
    在瞬间,心绪起伏到了一个临界点。
    她从出?生的时候家境就极好,都说富不过三代,但她可是把财富又往上托了托,达到一个不可比拟的程度。
    可没有?任何一个家族的财富是莫名?得到的,所有?的财富都要?经过漫长的积累。
    在时局动荡的时候选择蛰伏,在风头来到的时候,迎风而上。
    这就是盛骄接受的教育。
    也是她的本?能。
    她在院子外面站了太长的时间,久到院子里有?人注意到了她。
    正在换洗衣物的大妈带着这边的软语:“同志,你?找谁啊?”
    盛骄恍惚笑了一下,摇头:“不找谁。”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大妈也没在意,只以为是谁路过,她蹲在一旁把手上的衣服给洗了。
    游鹤鸣抿直嘴角,快步上前抓住盛骄的手臂:“盛骄?”
    盛骄眉眼沉静,面无表情看向他。
    游鹤鸣握着手上那支在轻颤的手臂,他再次轻喊:“盛骄?”
    越到南方时,气温就越高,到了这边,最外面的大衣竟然也是用不着的。
    只穿着棉衣就够了,棉服柔软,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游鹤鸣缝的。
    游鹤鸣的缝纫技术越来越好,针线细密无比,尤其?是做出?盛骄随口说出?的那些东西,还分毫不好。
    盛骄喜欢保暖又不臃肿的衣服,不可以紧紧挨着脖子,要?露出?自己?的脖子,偏偏还要?戴围巾。
    浅白色的围巾扬起一个弧度,游鹤鸣这才发现,盛骄的头发也长长了。
    乌黑的长发随意飘扬,凌乱又无序。
    搭在额前的发丝挡住了眼里的那些晦涩和沉思。
    盛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眼里深意褪去:“走吧。”
    “莫名?其?妙站在路中间对视做什?么。”
    很?像她以前投资的电视剧,里面总是有?这样的无聊剧情。
    她不懂为什?么小年轻们都喜欢看这种毫无逻辑的影视作品,但这并不妨碍她投资赚钱。
    尤其?是这种一本?万利的投资,最得她的喜欢。
    游鹤鸣缓缓松开手,凤眼轻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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